25、第二十五章 访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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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醒来谢煜都会有一阵的短暂感觉失灵期，大约五到十秒，视线里白茫茫一片，耳中重重重音，都是自己心房里传来的心跳声。
早起来做好早饭来叫谢煜起床的顾柠走到床边，看着他只睁开一条缝的眼眸逐渐清晰。
“早。”
谢煜动了动身体，刚想爬起来，却感觉到腰身尖锐的酸麻的感觉，习惯性扬起的微笑顿时一僵。
顾柠忍着笑把他捞了起来，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早餐顾柠做了皮蛋瘦肉粥蒸了蛋黄包，还有鲜榨的豆浆。顾柠刚买回来的一整套珐琅彩的碟碗，无论是粉嫩白胖的包子还是香气四溢的肉粥，盛在里面，总会产生异乎寻常的精致感。
谢煜一面吃，一面被迫给予评论，顾柠恨不得拿个本子记起来，搞得谢煜明明饿得很却又没办法迅速地填饱肚子。
谢煜用筷子点点他的碗沿：“吃饭就好好吃，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你老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作为同居人，一定要了解另一位同居人的习性习惯。”顾柠认真地说：“而且我说过我会好好对你的，不是说说而已的！”
谢煜恍然想起颁奖典礼之后顾柠说的话，他想要调笑两句，但见顾柠一脸真诚，却又开不了口。埋头喝了两口粥，才转移话题：“我今天有个采访，一会儿小佳会来接我，你今天要干什么？”
谢煜是一心想要逐渐淡出娱乐圈的大神，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再拍片，他现在接的通告也只是些娱乐周边相关的工作。顾柠是正在往上走的新晋新星，唯一成名的捷径是参加各种种类的活动，当然更重要的是继续接片，让观众记住他，赢得粉丝群。
所以这几天，顾柠除了出席《荼蘼》电影的宣传之外，就一直在挑选剧组送过来给他的剧本。
“我在挑剧本。有好几个剧组给我送来了新戏的剧本。”顾柠提起这件事却微微皱眉，“不过我都不是很喜欢。”
看他挑剔的表情，谢煜不由笑了：“刚入行就眼界这么高可不行的噢，年轻人。”
“不是我眼界高，是真的不是什么好戏。”顾柠数给他听：“三个古装戏两个现代戏，现代戏都是那种新生代偶像剧，剧情简直没法看；古装戏里，一个是翻拍经典，一个狗血宫廷剧，一个是民国剧，剧情类似偶像剧。”
“那在你看来，你更看好哪一个剧本？”谢煜问。
顾柠迅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说：“我对那种粗制滥造的偶像剧没有什么感觉，翻拍经典的那部有当红一线的明星担纲，我就算借着《荼蘼》热映的东风也不过是捞一个配角，没什么意思。反倒是那个民国剧，虽然定位有点老套，不过看得出编剧是一个蛮有深度的人，但是……”
他的眉心拧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或是疑问。
“他们给你的角色不好？到底是什么困难，你说啊。”
“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这部戏还没有定下男主角，想让我去试戏。而且我听同学这部戏的投资方是一个有钱的大小姐，她定人只按自己喜好来，根本不是看演技，甚至没有任何规律原则可言。”
顾柠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能感叹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即也就打算放弃这部戏了。
他自问不是什么全能人才，更甭提去取悦一个什么喜好稀奇脾气古怪的大小姐。
顾柠不过是随口一说，抬眼却见谢煜严肃了脸色。
“你就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就打算放弃一部好戏一个机会？甚至你连争取都没去争取，只为了一些甚至毫无根据的传言去做决定吗？”
顾柠愣了一下，嗫嚅着唇，这个样子的谢煜，轻而易举地将他打回小辈的原型，让他说不出话来。
“或许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拿到这个角色，但你如果不去争取，你一定会后悔……”
谢煜还没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小佳发来短信说她已经快到了让谢煜换好衣服。
谢煜站起身准备往卧室走去，最后对他说：“要怎么做是你需要做的决定，我只希望你能谨慎地考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谢煜，”顾柠倏地站起身，厚实木料的高背椅向后一滑，木腿和地板磨出刺啦的一声。“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自从那次颁奖典礼之后，就更想不通。”
谢煜转过身看他，从薄毛衣袖里伸出的手搭在红木椅背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就听着你的传奇，很多很多，你获得的每一个奖项，演过的每一部戏，参加的每一个节目，曝光出来的每一句话，媒体对你的每一个评论，我都看过读过关注过。在遇见你之前，你在我脑子里的影像一直是高尚……高尚到了虚伪的地步。后来我遇到了你。”
他直面着谢煜的表情，从谢煜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自己的眼睛里闪烁着迷惘的深深光芒。
“你觉得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吗？”
“当然是不一样的。”
顾柠想，就连照片，在某些时候，也都是真人更加好看。
谢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媒体呈现给观众看的，一定是媒体想要观众知道的，就像就算我是个滥交嗑药有特殊癖好的变态狂，只要没有人曝光，我就是五好青年。”
顾柠咳了一声，他不免觉得谢煜的这个比喻有些太过，尤其是用他自己做比喻的时候。
“在认识你之前，我想不到你会是这个样子的。”
顾柠说：“我常常认为，能够得到无数机缘，以如此快的速度达到这个高度的你，一定有很大的后台，一定会比我们这些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人要轻松得多。”
“但我那天见到你站在颁奖典礼的舞台上，看到你对着底下的观众们流泪，用心去为粉丝们准备礼物，精心去准备每一次面临观众的机会。我甚至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谢煜。”
按照顾柠的描述，谢煜想象着，然后笑了，笑得顾柠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得很对，在某些方面，我当然要比你轻松很多，比如我不需要挑选那些劣质的剧本甚至不用试镜，因为我的后台够硬，只有我想演的角色，没有我拿不到的角色。可这并不是我站在这个高度的根本原因。人呐，都是喜欢想当然的动物。”
小佳又通过手机轰炸他的速度。
谢煜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会儿屏幕，抬起头对他说：“我们都知道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甚至有时候付出不等于回报。每个人都以为我的成功是因为幸运，却很少有人知道，幸运不过是占了成功的很小的一个部分。其他很大的一部分还是要靠你自己。明白这个，你才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得更远。”
谢煜穿戴好出了门，顾柠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上车，车辆绝尘而去的身影，怔怔看了很久。
他感到很茫然。
他一直离得觉得自己已经离得谢煜很近了，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离得他很遥远，自己像是从未走进过谢煜的心里一样。
谢煜出来的时候有点急，上车了之后还有点喘。小佳把水杯递给他：“干嘛赶这么急，我又不是第一次等你了。”
谢煜没接，开玩笑说：“我这不是体谅你嘛。”
“得了吧，我可受不起，您呐，还是让您那个二十四孝贴身保镖体谅体谅我就行了。”
小佳翻了个白眼说，语气酸不溜秋跟没熟的葡萄一样。
自从新闻发布会之后，谢煜公开说自己和顾柠私交很好，顾柠就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谢煜的家，把谢煜周身事务打理得无微不至。
让小佳有一种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要嫁人的感觉，每每提起顾柠都称之为“二十四孝保镖”，说起话也是拈酸吃醋的。
谢煜听她说话就觉得好笑，亲自拿了纸杯倒了一杯保温杯里的茶递过去，佯装赔笑：“是是，我回去就警告他让他多体谅体谅你，行了吧？”
小佳高傲地点了点头，没过半秒立马打回原形。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谢煜：“这是我通过各种渠道搜索，最终确定下来的，今天有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还有根据问题得出的相关答案，趁还有时间，你看一下吧。”
谢煜今天要接受的采访不是普通的采访，采访者是一个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新晋传媒人士，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对外自称是岑月。
也不知是哪路来头，专门喜欢采访那些在媒体面前树立着特别高大形象的名人，问的问题刁钻古怪，能把那些个明星都快忘了的事情都提起来，然后顺藤摸瓜问出很多私隐。
很多明星的声誉因此大受打击。
这就造成了社会舆论方面的两极反响，一方面圈内人对她本人包括她的访谈栏目大为抵制，甚至有不少人谴责她侵犯人隐私的行为。
而另一方面观众却对她揭露的事实抱抱有浓厚的兴趣，尽管她的节目甚至没能通过落地电视台播出，只是在各大视频网站流传，但仍然赢得了不小的收视率。
这个访谈是于老直接下派给小佳的，小佳刚接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前这种奇葩访谈别说下派任务了，就算是沾都不会沾了谢煜的边。不过只要联想到谢煜和陈扬现在的关系，也就不难想象原因。
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陈总也太小气了，好歹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床单都滚了多少沓了，没有情分也有情面在吧，刚分手就给旧情人使绊子，真是一点都不绅士！
于老是什么人，那是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风雨三十年起来的人精，小丫头一皱眉就把她心里的弯弯道道看得连标点符号都清清楚楚。
淡淡哼了一声说：“这件事不关陈总的事情，是董事长亲自安排下来的，我权衡了利弊，认为这样也无不妥才交给你的。以后什么都没搞清楚别乱埋怨人。”
“夫人？”小佳嫌弃地皱皱眉：“我真是狗血剧看多了那那都能看到反派！”
对于这本小佳殚精竭虑整理出来的答案，谢煜只是随手翻了两下就递回给她，好像并不在意。
“什么时候能结束？”
小佳满脸犹疑：“应该两个小时内能搞定了，这个，大神你真的不用再看看？”
“又不是高中统考，背一百考八十，看得再仔细有什么用。”谢煜像是想起什么，对小佳说：“结束之后要是没有别的事就送我回来。”
“大神你这么着急回家干什么？”
“吃药。”谢煜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顾柠不让我带药出去，我要是不回家就吃不了药。”
小佳瞬间觉得自己被雷了。
顾柠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他今天准备的菜单是地三鲜和鲶鱼焖豆腐，还有一个暖身的老鸭汤。他用紫砂煲从早上就开始炖，一直熬到现在，整着鸭都烂了，就连配菜白萝卜都被辣椒油浸得染了色。
香味能从二楼厨房一直飘到一楼门口。
以往谢煜回来的时候都会先赞美他的厨艺，但今天谢煜进门却闷声不响的，顾柠转身拿葱花的时候才看到餐厅里立着个人，冷不防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煜把外套脱了搭在红木椅背上，撩起袖子倒了杯水，脸色阴沉得也跟水一样。
顾柠见他半天不说话，先盛了碗汤端出去，毕恭毕敬地递到他面前：“怎么了，今天是谁惹你生气了？”
谢煜低垂着眼，在顾柠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听得到他的声音漫不经心：“一个外表小资内心小三说话像放屁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几秒才平息了即将涌现的激动：“——女屌丝！”
谢煜说完端起汤碗恶狠狠地喝了一口，很自然地被酸辣味呛了个结结实实。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访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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