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悔改计划》卿寒

21、第二十一章 中毒

　　迎面从海面吹来微微刺骨的风，在冬季这个温度，显得温柔。
　　谢煜扶着游艇边沿的护栏，身上墨蓝色的呢绒大衣只随意扣了几个口子，腰带还散着，衣摆在晨风中显出一种飞扬遥望的姿态，一如主人脸上的表情。
　　倏忽感到有人从后环住他的身腰，温暖袭来。
　　谢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那么早就起了？”
　　在酌情考虑了谢煜的公众身份后，这趟旅行只有小佳和顾柠陪同，而小佳是女孩子，所有体力活都交给了顾柠。
　　昨天可是把顾柠累得够呛。

　　顾柠摸索着扣子一个个扣好，腰带也在昨腰前松松地系一个结，嘴唇迫不及待地摸索着他的颈侧，声音里不由带着一些情色的味道：“起来看不到你吓死我了……”
　　谢煜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刻意的撒娇，就像一只忠诚的大狗，用撒娇摇尾巴来向主人表示自己的忠心，顾柠也喜欢用这种孩子气和有些专制性的话语来向谢煜示爱。
　　左手拍拍顾柠毛茸茸的头，谢煜问：“小佳呢？”
　　“佳姐还没醒吧，我没去叫她。”顾柠牵着谢煜的手指，和他并肩站着，望着微起波澜的海面，小声问：“喜欢这里吗？”
　　“喜欢。”海上有些翻风，这让谢煜低沉的话语一时间有些模糊。
　　顾柠隐隐听到他说：“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离海，这样近。”

　　因为洋人医生建议谢煜适当旅行放松心情，才能做到心身健康。顾柠和小佳才商定了这次游艇出海旅行计划。
　　这是一个在邻市举行了环岛七天游艇游，游艇在距离大陆外三千米范围内的一个人工风情岛四周环游五天。
　　白天游客可以下船上岛，在岛上自助烧烤或者观赏岛上歌舞团举行的歌舞戏剧表演，或者在岛上享受SPA项目等等，晚上船上有通宵的电影室和酒吧甚至有小型赌场。
　　而这个旅游项目坚称自家游艇的隔音效果世界一流，哪怕是房间里发生爆炸，另一间房也不会听到任何声响。
　　这个说法虽然夸大了一些，但就昨天一夜的感觉，基础设施确实还是不错。

　　早上八点游艇上已经有早餐供应，自助式的早餐，供应的品种丰富多样，满足喜欢任何种类早餐的游客食用。
　　谢煜看了一圈，说自己要素面和茶叶蛋，顾柠去拿，他自己挑了个接近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侍者给他倒了杯温水，他随手拿起一本《青年文摘》翻阅起来。
　　渐渐的有人进餐厅，一双高跟鞋敲打着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他身前不动。
　　谢煜有所意识地把眼睛从书页里抬起来，对上一双勾画得十分精致的眉眼。
　　他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眼熟，而且眼熟得让人没来由厌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哟，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在这里遇上真是太巧了一点。”对方噙着一抹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说：“谢大神一个人？那个跟前跟后的新晋小生呢？”

　　谢煜打量了她好半天，才礼貌的问道：“这位女士，我们认识吗？”
　　那张描画得美丽的脸瞬间一僵，而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听说谢大神眼光高，不是神级的人物根本不屑认识，看来是不假。”
　　她有些慵懒地垂下饰过金粉的眼皮，让谢煜有种那些眼影粉会掉落下来的感觉。
　　“我是赵随雅。”她握紧了手中巴宝莉的新款手包，对谢煜说：“星光娱乐董事长是我父亲，过些日子，我就要和陈扬订婚了，届时还望谢大神能赏脸来参加噢。”

　　赵随雅是星光娱乐董事长的独生女，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她当初满以为自己向陈扬提出结婚的请求，陈扬不说感激提醒，至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却不想直到现在陈扬都没个准确表态，这让她不得不在陈夫人身上动些手脚，才得到了一个稍微明确一点的回答。
　　可陈扬态度依旧暧昧。
　　碰了钉子的她在得知陈扬是因为一个男明星才拒绝自己的时候，女性那种对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人天生的嫉妒心和仇恨感，让她毅然站在了谢煜的对立面上。
　　而这一回游艇之行的示威，一向对她跟避蟑螂一样的陈扬，竟然答应与她同行。
　　这让她觉得自己面对谢煜时特别硬气。

　　谁知谢煜一句话直中她死穴：“都怀孕这么长时间了，才订婚不好吧。那等赵小姐你显怀了才结婚穿婚纱多难看。”
　　赵随雅还没来得及反击，谢煜挑唇一笑，笑意闪得人眼晕：“赵小姐一个人来餐厅？陈大少对床伴——哦不对是未来未婚妻，真不体贴啊。让你一个人大着肚子来回走，还穿这么高的鞋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
　　说话间谢煜看到顾柠面带急色地看向自己，目光担忧又踌蹉。
　　他便站起身，对顾柠摆了摆手，又敛了下外套两边，对死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赵随雅抱歉地改口：“不好意思不能再和你细聊了，我同伴找我，先过去了。”
　　“女人怀孕是大事，让陈大少少操心些公司里的事情多关心你一些。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跟他说？那我跟他说。”谢煜口吻十分真诚：“看赵小姐你脸白的粉底都掩不住，多喝些滋补的汤吧。”
　　谢煜优雅的转身，每一步都那么潇洒背影都那么挺拔，气得赵随雅一张脸铁青。

　　“我刚刚看到那个女人过去和你说话了。我刚想过去，但是煮面的师傅说去拿酱料让我等一会儿。”
　　顾柠看着谢煜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陪着小心问：“你没事吧？”
　　谢煜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那个女人能把我怎么样吗？”
　　他嘴角的弧度像是控制不住地向上扯，语气轻蔑而不屑，像是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在意，但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颤抖着。
　　“是啊，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顾柠附和了一句。
　　谢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刚我都没认出来。”
　　顾柠像是有些惊讶，说：“就是梁妍解约那天，从陈氏出来的时候佳姐传到我手机的那张照片……”
　　谢煜这才想起来那张前段时间传遍了整个陈氏的绯闻图片，赵随雅就是在图片里和陈扬相拥而眠的女人。
　　“用这种手段去追男人。”谢煜忍不住冷笑，“星光娱乐赵家的家教真是太好了！”

　　顾柠垂下眼，突然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外套颤抖的口袋。
　　谢煜猛地后撤，差点撞到后面走上来的人。
　　顾柠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
　　“对不起”
　　……
　　谢煜和身后的人连连道歉，却似乎连往顾柠这边看一眼的勇气，匆匆说了句“我有点头晕去找点饮料喝，你找个位置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转身大步走开。
　　人流渐渐大了，谢煜墨蓝的身影在人影中穿行，很快淹没在人群里。

　　“……我想问一下，”谢煜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中目眩头昏，随便叫住一个女侍应生：“饮料在哪里？”
　　“请问先生您是要鲜榨的还是调饮？要什么口味的，我拿给您啊。”
　　女侍应生虽然说话很规矩很官方，口音却不是很标准，也好像不认识谢煜，却依然对他十分的殷勤。
　　“谢谢，调饮就行了。”谢煜捡了张椅子坐下，微笑地说：“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给我拿什么的吧。”
　　女侍应生在他的微笑里晃了神，差点被脚下的高跟鞋崴到脚。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他语气带着嘲讽，“难道要每次都被你撞到我和顾柠在一起你才甘心吗？”
　　——“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和你在一起，每次我一想到你们在一起，我就觉得……”
　　他生硬地打断对方的话：“你也会心痛吗？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就不要说这种欺人自欺的话，教坏了下一代不好。”
　　“……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特别是为了你的女人和孩子。”他想要捂住耳朵，想隔绝那个声音，却动不了一根手指。他再一起强调：“我一点都不想！”
　　对方沉默着，这种沉默像是钻进血脉中的水蛭，不停蚕食着他的血液钻开他的肌肉和骨头，在白骨上蠕动。
　　疼痛而酥麻，无法拔出，像中毒了一样。

　　“先生？”
　　谢煜被女侍应生唤回了神，看到年轻稚嫩的一张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是不是餐厅里的空调开得太热了？你都出汗了”她说着递上去一张纸：“要不要我把温度调低一点。”
　　谢煜接过她的纸，擦了擦额头，果然是一头的汗。
　　“不用了，谢谢你。”谢煜勉强对她一笑。
　　女侍应生把果汁递上来，羞涩地逃开了。

　　谢煜咬着吸管喝着，他皱着眉头，根本尝不出自己喝的究竟是什么。
　　他心里藏着个声音，在他沉思静默的时候就会跑出来和他对话，什么都说，什么都了解。他深埋的想法无处可逃，甚至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他恨那个声音，可是却没有办法把它拔出。

　　小佳到餐厅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半了，顾柠食物摆了一桌，看到她时对她说：“佳姐，你去找大神过来吧。”
　　小佳心里突地一跳：“大神不跟你在一起吗？”
　　顾柠神情有些沮丧，说：“刚刚大神自己去找饮料了，他不让我跟着。”
　　“你跟他吵架了？”一听到八卦，小佳脸上的表情立即从惊诧转换为兴奋。
　　顾柠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从餐厅选食区传来一声惊呼，然后人群中阵阵慌乱。
　　两人也被那边的情况吸引了目光，可却窥不到里面情况分毫，直到那阵喧闹平息。
　　就在这时，小佳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疑惑地看着两秒上面显示着谢煜名字的号码，接了起来：“喂，大神你——”

　　顾柠看到小佳在瞬间放大的瞳孔，那是一种惊讶之极到几乎有那么一刹那无所适从的表情。
　　“怎么了？”
　　“大神出事了！”
　　小佳抿着唇，这样冷然严肃的表情很少在她脸上出现，可一旦出现，就证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只在往前走的那一刻看了顾柠一眼，可就这一眼，就足够顾柠的心一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