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决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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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柠醒来的时候谢煜并不在身边，他爬起来差点想喊一喊谢煜的名字，但是这宅子太过于沉静，就像是有一丝嘈杂的声音都是对这种安静的一种玷污一样。
他只能到屋子里的各个地方去找，餐厅、浴室、阳台……却都没找到谢煜的身影。
顾柠来过这里很多次，却没有一次仔细地看过这里。
这座别墅的装潢设计明显是西化的，一层被通往二楼的雕花白色楼梯隔成两个部分，右手边略大的空间被装潢成一间会客室，西方古典的壁炉设计，和一整面墙的水晶酒架的现代化设计融为一体，处处彰显着主人沉稳而不失锐气的风范。
可这是谢煜的风格吗？顾柠几乎可以想到当初那个人把这座别墅送给谢煜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近乎豪迈的施舍。
谢煜住进了这里，就像是住进了打上他标签的金丝笼子，从此成为他掌中的玩物。
但是昨天晚上，谢煜躺在自己的身下……
顾柠双手撑住浴室里盥洗池的两边，用光芒四射的双眼盯着镜中的自己，像是在审视什么。
忽然楼下传来门响的动静，顾柠匆匆下了楼，就和推门进来的小佳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小佳讶然道：“顾柠你怎么在这里？”
“我昨天晚上来给大神送宵夜，他看太晚了就留我在这里睡了。”顾柠紧接着问道，“大神他去了哪里？我早上起来他就不见了。”
“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呢。老太太醒了，大神跟李导请了假说要去看看老太太。”小佳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都八点了，你这个男主角还不快去片场，一会儿李导又要骂人了。”
顾柠正准备上去换衣服，看到小佳跟着自己上来，皱眉问：“你来干什么的？”
小佳一脸莫名其妙：“我是大神的助理我不该来这里吗？这里是大神的家你以为是你的家吗？我经常来这里整理整理的。”
小佳说着拍拍手，立马有人从门外抬进来两大箱子东西，她指挥着他们搬上去。
“这些都是你给大神买的？”顾柠一脸惊疑地看着整整两大箱子衣衫服饰护肤保养品。
小佳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我给大神买的，这都是公司给大神量身定做的，大神每半年就有一次造型更换，这是设计师和化妆部门给大神设计和定制的东西，你可别乱动，你小子的身价连里面一件衣服的纽扣都值不上。”
小佳把顾柠赶出了谢煜的房间，砰的门一关，她没看到顾柠脸上几乎能拧出水的阴沉。
谢煜一天都没在片场出现，次日早上才由专车送到片场。他的脸色难掩憔悴，化妆师刚想吐槽，李师明却说：“这样更好，正好今天我打算先把你和顾柠最后的那场戏拍完了让剪辑师拿去剪辑成片花，你这样正好应景。”
李师明说的最后的那场戏也就是当初海选男主角，谢煜试戏的那一段。
被歌女下毒逐渐病入膏肓的皇帝，床上奄奄一息之际，最后想要见到的人，不是自己日夜专宠的宠妃，而是功高震主几乎威胁着自己帝位的将军。
病榻上的帝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俊美，像孱弱毫无生气的病梅，却让无数酸腐寒儒歌颂传唱。
“你来了……”
将军站在床前，垂着头，俯视着他。这是一种征服者的姿态俯瞰被自己征服的人，放在他们相互身份上来，是如此的大不敬。“我来了。”
相对于将军近乎傲慢的冷淡，油尽灯枯的帝王却非常热切地拉着他的手，絮絮的回忆着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少年记忆，那些散发着尘埃气息的岁月里，不同于现在的泾渭分明矛盾尖锐，他们只是两个孤单的少年结伴在一起，毫无忧虑。
将军跟着他的描述，想到了那段柔软的时光，却也想到了自己的亲族被先皇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斩流放，满门鲜血。如果不是正好边境战乱，自己甚至不能保住性命。
仇恨将那些温暖的记忆掩去，他只记得病榻上的人是他仇人的儿子，于是他陡然暴怒，激动地喊道：“你闭嘴！你不配提起那段时光，你不配！”
将军捏着帝王的衣襟领口将他提了起来，这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像一根柳枝那样轻，视线对撞在一起，另一方的生气迅速退却下去。
“你既然提到了那些事情，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就当是对当年的回报，”将军从侍从手中拿起盛满酒液的玉杯，抵到皇帝唇边。
他的动作如此生硬，语气却出奇的温柔：“喝了它，你就可以永远活在那个时候，不用再去管凡尘一切事端，来，我亲自喂你，不让任何人侮辱你。”
副导演凑近李师明，小声的说：“李导，剧本上不是这样写的。”
李师明霸气的一扬手：“这个感觉很好，顾柠这小子还有几分潜力啊。”
“可是……”副导演的脸色微微扭曲，“这样演也太暧昧了。”
神马我亲自喂你不让任何人侮辱你……这不是古装宫廷言情大戏，而是一部相爱相杀基情片吧？！
饮罢了毒酒的皇帝软倒在将军怀里，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停止了最后微微的颤动，有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下。摄影师特地给了个大特写。
将军把皇帝尚还温热的身体轻轻放在床榻上，动作轻柔地像是抱着一尊无价的玉器，生怕一用力就磕了碰了碎了。最后他给将会永远沉睡下去的人细心体贴的盖上锦衾，
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李师明一挥手让摄影师往后退，镜头对准了将军宽厚而苍凉的背影，这个即使在乱军之前都不动如山的男人，却在这样一场死亡之后，微微抖动着双肩，寂寞而悲怆。
“CUT！”
李师明激动地站起来，喊道。
顾柠在转过身之前狠狠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搞得化妆师大呼小叫“妆花了妆花了，快过来补妆！”
谢煜从床上下来，目光有些呆滞，好像是真的有些犯困，顾柠过去扶他，一只手很奇怪地揽着他的腰。一面问：“很累吗？”
谢煜拍开他抚在自己腰上的手，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你刚刚擅自改戏，你去问问导演能不能过。”推开他，自顾自往休息室走。
李师明看到顾柠对刚才的戏提都没提，就催促他赶快去换戏服补妆拍下一场，还把女主角叫过来叮嘱这个叮嘱那个。顾柠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无比郁闷地进了化妆间。
编剧把剪辑师拉到片场外边，小声嘀咕：“刚刚那场李导说什么了吗？”
“李导没说什么，但是副导演刚跟我说，李导让把片花里边剪进去这一段，就从顾柠改的那几句话开始。”
编剧额角沁出一滴汗：“那多腐啊……”
剪辑师沉重地点了点头，不过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是啊这是红果果的麦麸啊！”
“……天哪这到底是个什么电影啊？李导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诶你看昨天晚上的秀秀明星潮了吗？大神说如果导演改剧本他就和顾柠在一起呢。”
两人对视良久，动作一致地一拍手，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想：原来如此啊！
讨论得物我两忘的两人根本没发觉身后半径为一米范围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望着两个狼狈为奸的同人男勾搭着远去的背影良久，木着脸转过头问身边长相俏丽的女孩：“他们刚刚是什么意思？”
小佳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扬的声音有冷了几分，语气带着质问：“我让你看着谢煜，你就看成这样？让他跟男演员上通告，让他跟男演员传绯闻？你希望被我拉黑吗？！”
小佳顿时惊悚了：“特别不希望，我这就提醒顾柠，让他离大神远一点！”
“等等！”陈扬叫住小佳，沉思了片刻问，“是不是他们拍完刚刚那场戏谢煜的戏份就拍完了？”
“是啊，大神现在应该在休息室。”小佳点点头，细心的她注意到陈扬的目光在四周逡巡，立刻体贴地送上谢煜休息室的方位：“陈总你要是要去找大神，往那边直走再右拐，就有指示牌了。”
一进休息室，谢煜瘫在高背木椅里，简直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前天半夜接到刘桂香的电话，说是莫老太太醒了，但是情况不是很稳定，医院想让她的亲属来医院陪护，以防不测。
当时他也没顾上身上有多疲惫酸痛，套了衣服就赶去了医院，十几个小时之后老太太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松了口气的他差点昏过去。
那个对他特别殷勤的小护士粉丝给他开了间独立病房让他休息，李师明有打电话过来问他情况。
李师明说要是能情况稳定了就过去拍最后一场戏，要是不稳定就挪到明天也行。
为了自己的私事让老同学开了这么多绿灯，再加上现在又是时间紧迫的时候，他也不好拿乔装大牌，在医院躺了几个小时就赶回片场。
现在他真是连喘口气睁着眼睛都嫌费劲。
虽然他身体很疲倦，但各方面感觉还是听灵敏的，迷蒙中听到门扉开合的声音，他以为是顾柠，便随口说道：“这么快就拍完了？你也别乱跑，李师明找不到你又要发火。”
对方没有说什么，谢煜想人既然来了不使唤一下也对不起自己，就说：“帮我拿那边的保温瓶过来吧，我渴了。”
对方似乎拉了个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又听到从瓶子里倒水到杯子里的细微的水流的声音，然后有人托着他的后颈，纸杯碰到唇瓣。
谢煜迷瞪着眼睛就着那只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睛，瞬间目光一凝：“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陈扬的脸色在他惊讶的目光之下，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声音不怒自威：“你以为是顾柠？”
谢煜格开他揽着自己颈脖的手，坐正了身体，他低垂着眸子，神色有些莫名的慌乱，语气也不是很沉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你不好吗？还是你不希望我来看你？”
如果这句话是在几个月前陈扬问出来的话，谢煜或许会说怎么会，心里还有些小高兴。可现在不是，情随事迁的心境不同让他心中的感觉很复杂。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竟然对陈扬说：“我为什么会希望你来看我，我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关系，陈总来视察工作，我现在在偷懒，当然不希望了。”
他说着完全不敢正眼却看陈扬的表情，迅速站起身准备走出休息室，却刚站起来就被陈扬擒住了手。
陈扬带着风驰电掣的力度将他拉到自己怀中，写满了怒气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瞪着他，像把他放大在显微镜下，一丝一毫的反应都逃不过陈扬的眼睛。
“你说什么？”陈扬危险地扬起眉，“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决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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