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青黄]Rewind》方久

2、Act Ⅱ

　　“砰砰砰！”
　　“喂，黄濑，快点开门出来啊！你他妈要关到什么时候？！”
　　巨大的砸门声伴随着火神大我隐隐带了焦急的怒吼，透过在重力下震动的门板回响在整间禁闭室里，但就像掉入了同样黑暗的深渊，得不到任何回应。
　　菲尼克斯基地的禁闭室，同时也是狙击手静寂态训练的地方，只有一片浓重的黑暗。而在黑暗一角的冰冷的行军床上，能够模糊地感觉到一个属于人的安静悠长的呼吸。
　　那是来自黄濑凉太的呼吸。
　　两天前的黄昏，他在螺旋桨搅动的狂风中走下从军部返回基地的直升机后，就径直把自己关在了禁闭室里，仿佛已经彻底遗忘了随着他和直升机一起回来的青峰。
　　那个沉睡着的青峰大辉。
　　那个永远不会再醒来的青峰大辉。
　　……
　　门外有人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拉住了火神：“请别敲了火神君，黄濑君是不会出来的。”
　　“那就让他再这么不吃不喝地关上个两天三夜？！”
　　“虽然青峰君……不在了，但相信黄濑君不会消沉下去的。”
　　“……”
　　相隔了一道门，门里和门外却是一样的沉默。而在加入了特殊隔离材料的禁闭室里，更是如同核战后那充斥了寂静与死亡的冬天。
　　隐约听着那逐渐消失的脚步声，黑暗中的黄濑才慢慢睁开眼。
　　这两天三夜里，他在禁闭室里所做的全部事情，只有不断地努力睡一觉。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
　　比小麦色略深的皮肤，锋利的五官轮廓，虽然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却有一双与晨曦下的大海相同颜色的眼睛。
　　只要关起耳朵，就能听到他。
　　低沉的声线，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认真地承诺任务完成一定会回来。
　　只要停在黑暗中，就能感觉到他。
　　温暖的手，带有枪茧的掌心，身上那混合了薄荷与烟草的味道，看上去扎手却意外柔软的短发。
　　这一切都是青峰大辉。
　　那个不会说动人的话，脾气有些急躁，要挑小毛病处处都有，却用沉默掩去所有温柔的青峰大辉。
　　仿佛他已经从黄濑凉太的记忆深处、从眼前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坐在他身边。
　　相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而非生与死。

　　“青峰大辉，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红发队长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青峰上前一步，迎上赤司逐渐凌厉的眼神，毫无犹豫地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
　　“由我代替黄濑参与‘斩龙’这个任务。”
　　海皇三叉戟的队长选择了缄默。他经过青峰大辉的身边，站在窗边俯瞰整个基地。这个基地，屹立在漂浮着辐射的天幕下宛如钢铁巨人，发出沉稳浑厚的吐息。
　　这份默然就像在黑暗中流动的河水，不见深浅，不知方向。
　　赤司继续用冷静的声音问道：“你知道你对于‘海皇三叉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不论单兵作战还是战术指挥都是难得的天才，加上又进入了海皇三叉戟部队，一路立下战功无数。他不仅仅是赤司心中已定的继任者，更是将来能进入联邦军方核心的风云人物。
　　“即使这样，你还是坚持要代替凉太，参加那个危险等级被列为最高的任务。”赤司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没有疑问，没有惊讶。
　　“是。”
　　赤司遥望着晦暗的天幕，也没有人能看出他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不用问青峰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目前只有他和黄濑知道的消息。黄濑也不可能选择这个时候，把自己将要去参与如此危险的任务的事告诉青峰。
　　那么就是同样插足这场军方内部政治博弈的人所做的了。
　　“大辉，理由。”
　　青峰低头想了想，然后答道：“‘白厅’里那群老头当然巴不得他死在这样的情况上了，将来要继承家业与他们较量的黄濑死了，又可以挑起黄濑他家的势力和第三方的矛盾，说不定还能利用‘海皇三叉戟’进行洗牌……”
　　赤司打断他的话：“不是这个，我要真正的理由。”
　　最后的一丝夕阳也沉没在了西方的尽头，留下燃遍了天地的冰冷的血红余光。而明日，太阳会再度升起，照耀着这即使满目疮痍也不失生机的世界。
　　“如果是我去的话，还有活着回来的可能。黄濑作战能力不如我，他去，只有死。”
　　青峰大辉将目光转向窗外，残阳落在那有着黎明时刻的大海般颜色的眼睛里，等待着下一次新生时璀璨耀眼的金色。
　　——“我想让他活着，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