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帝国--追忆巴比伦(亚历山大大帝同人)》ayaladehui

16、16.最先松动的齿轮——菲洛塔斯之死

　　从那一晚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着梦，做着一个即将无法再醒来的梦，而梦的清醒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我无论如何都料不到我的长矛会深刺入最至爱的一个朋友的胸膛中，如果有的选择，我情愿被钉上行刑架的人是我自己。

　　“赫斐斯依申，不要让我受到更多的屈辱了，如果曾经是朋友的话，就让我带着最后的尊严离开吧。”平静却令人悲痛万分的口吻，这一切让我无法置信竟会发生这种事：有人密告有逆谋者叛变了亚历山大，而事先得知消息的菲洛塔斯不但无动于衷甚至放任了逆谋的发生，虽然谋反事变被很快镇压下去，但人们的矛头开始指向菲洛塔斯，纷纷指责他在叛逆中扮演了某种微妙角色甚至连他本人也涉案其中。

　　“为什么不辩解？他们所说的我半个字也不信！”我有点绝望的注视着菲洛塔斯在刑讯逼供历经折磨后苍白却平静的脸庞。“因为已经没有用了，”他虚弱的微笑后面隐约着坚定和一丝自嘲“我早已失去亚历山大的信任了...即使没有逆谋事件，”他淡然的凝视过窗外黄昏中飞翔远去的鸟群“结果都是一样的。”

　　然后就提出一开始的要求，他的微笑依然是那么自信，自信到好像我真的不会拒绝他的请求。这使我更加动摇，整夜整夜我无法安然入睡，从菲洛塔斯入狱等待审判的第一天起，我的心就一直作着挣扎，直到最终决定一定要带他离开，逃出军营，让他逃离被行刑的命运。我深知爱戴亚历山大的士兵们和一向看不惯菲洛塔斯的元老大臣们会怎么办——像对待叛徒那样活活用石头砸死他连同着更激烈的辱骂和折磨，我怎能让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逃走吧！”我终于找到一个适当的时机支开看守的士兵。“不”他拒绝的干脆而无一丝的犹豫“我不会走。”“你疯了吗？你不知道你即将被判死刑吗，菲洛塔斯！”“我走了，你认为我的父亲会平安无事吗？”他苦笑了一下“虽然他并不是个好父亲，但我不能牵连他和家人，更何况我们家族的荣誉也不允许我这么做，宁愿做一个背负着莫须有罪名的背叛者，也不做一个胆小懦弱的逃跑者，而且”他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也不愿让你受到任何牵累，放走我，你难道会全身而退吗？”

　　“废话！如果想那么多，你，就真的活不了了！”我又急又气一跺脚“菲洛塔斯！”我狠狠的将他推撞在墙上“走还是不走？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了，或许你先隐匿一段时间，之后我再想办法劝亚历山大，毕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不可能真的想杀你。”

　　没想到菲洛塔斯不再说话，干脆也不理我，只是一动不动靠坐在石墙上。我恼火的想扯起他就走，没料到他一把甩开了我，正色冷淡的对我说到“我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我的，赫斐，但似乎是我弄错了。今天你即使要硬带走我，也不过是带走一具尸体罢了。”我愣住了，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吗？“为什么？”泪水从我的眼眶中滴落，因为我明白我再也无法挽救最亲近的朋友的生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向毁灭。他并没给我机会，连让我自感愧疚的机会都没有给。

　　“就让我作为亚历山大帝国齿轮上最先松动的一角吧！”霎那的微笑让人感到好迷惑，原来我真的从未了解过菲洛塔斯，他的灵魂和他的心究竟一直是为了什么而在挣扎和抗争的呢？但他的确是第一个终结了我我迷梦的人，辉煌而又不切实际的梦，终于远去了。

　　当我挣扎着从愤怒的人群中找寻到菲洛塔斯时，他已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群体的愤怒是可怕的，没人能原谅一个背叛者，更何况他们正狂热的爱戴着带给他们一场又一场胜利和无尽财富荣誉的亚历山大，正一步步走向神的高度的亚历山大也很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万众敬仰的狂热情绪。我所能将菲洛塔斯从无止境的痛苦中拯救出来的就手中的长矛了，这曾贯穿过敌人铠甲的利刃此刻即将要饮尽却是我挚友的鲜血，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恨它，憎恨我自己，虽然这是唯一让菲洛塔斯从更多的苦难和屈辱中得以解脱的办法。那一刻，我的心被完全的撕裂开，血涌出了菲洛塔斯惨淡的唇间“谢...谢”他临别的微笑已没有了往日看透一切的淡漠和嘲谑，而充满真实和超然，“不要为我哀伤...赫斐...”我拥抱住了他渐渐滑落的身躯，矛刺穿了他的脊背“我只是事先离开...我只是...真的爱上了什么人...”他的声音从我耳边渐渐消失。

　　人群瞬间静默了，似乎是死亡使人们从狂热中清醒了一点。我抬头望向了天空，一只金雕翱翔过天空，在那遥远的地方真的有什么叫做自由的存在吗？为什么我没有落下泪水，为什么胸中的悲痛也不只是源于菲洛塔斯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