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逍遥游》指尖的咏叹调

40、第 40 章

　　那日告别云天青，羽冥二人缓缓行走在山麓。
　　东方闲谈般道：“观云天青气色，已被望舒寒气影响多时，死期不远。”
　　羽冥略诧异地说：“是么……他还说要去云游呢。”
　　东方道：“他亦知此事瞒不过我，仍执意这样说……怕也只是让你给玄霄带个信。”
　　羽冥咂摸着道：“可我怎么觉得，比起他死掉来说，玄霄更无法接受的是他放下一切云游四海去了呢？”
　　“对凡人来讲，大抵活着就等于是希望所在了。”东方淡淡道。
　　羽冥笑了笑，点头道：“嗯。”
　　他回过头去看东方，想了许久，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另一个人总是可以找到他的。”
　　东方停顿许久，说：“若我有一天被迫离开，你不要乱走，我自会回来找你。渡魂之术……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会是何种结局。”
　　“你能回来找我就好，”羽冥露出轻松的笑容，“要是你见到了什么，想要‘亲眼见证这世间浩瀚无垠之处，看遍红尘种种执着与超脱’……什么的，便去看罢。若是耽搁太久了，回来我再罚你。”
　　“……”东方一时不知该作什么表情，片刻后复杂地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羽冥忽然似有所感，像是发现了什么，看了看天空，呼出一口浊气，面带戏谑地道：“从前我的那个朋友，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另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转世去了。我以为那个朋友会去找他，然后再跟从前似的时不时黏糊在一道，但他只是看了两眼，便走了。每一世，都是看上两眼，然后默默走开……从前不懂是为何，不过现在略有所悟——这明显是在单相思嘛哈哈哈哈！”
　　远处，魔尊重楼站在云端，双臂环胸，看着下方两人，冷哼道：“哼，背后编排本座？不就是来瞧一眼飞蓬！”
　　山麓上，东方挑眉问道：“你所说的两人之一……转世之人，可是飞蓬？”
　　羽冥笑道：“就是他。咳……卿卿，跟某人比起来我可幸运多了。起码我不是单相思，你还记得回来找我，我还想你多跟我过几辈子，最好过掉我的这辈子——”
　　云端，重楼沉默片刻，嗤道：“想在本座面前秀恩爱？……碍眼！”说罢朱红披风一抖，人便消失了。
　　山麓，东方略疑惑地看着羽冥越笑越欢乐，扭头就逮着他吧唧亲了起来。

　　浮生岁月悠悠。
　　云天青陪着幼小的云天河过了来年的春节，在某个清晨独自走进了石沉溪洞。
　　石沉溪洞，洞悉尘世。
　　他躺在夙玉的身旁，冰冷的石洞中还埋葬着一把剑。这把剑原先叫望舒，属于琼华，也有着一个很长的故事。
　　不知道这个故事会被多少人说起。
　　云天青到底是去了。

　　这个春节依旧热闹非凡。城中镇上，张灯结彩，鞭炮齐响，各族祭天。
　　街道上奔过舞狮、耍龙的，踩高跷、跑旱船的，更有衣袂飘飘手持木剑扮作仙人的，路人俱都驻足含笑看着，不时有一群穿着新袄的孩子跑过去。
　　千门灯火，销不尽，一直到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人间都似没了黑夜。
　　昆仑山下，羽冥伴着东方走在街道上，见到有道教人士举行的仪式。因上元节乃五斗米教信奉的上元天官生辰，故此正在隆重布道。
　　羽冥凑上前去领了一堆符水，又带着东方上香。
　　东方跟着摆了三炷香，远离人群后道：“想不到你也凑这等热闹……难道你堂堂神君，还去信奉上元天官？”
　　羽冥翻来覆去打量手上的符纸，笑道：“就是凑热闹啊。我虽不相信神仙的庇护，不过我相信人间的祝福。我希望你越过越好，这跟信不信神仙是没关的。”说着将符水郑重点在东方额头，然后将符纸小心地递过去道：“带着哦，一百天都不可以让女性碰到哦。”
　　东方嫌弃地看了两眼，看起来很勉强地塞进了袖子里，想了想，又改塞进怀里。

　　田头、谷场，数人举着火把跳起舞，鼓点阵阵，笑声不断。一路行来，歌舞者数万，从昏达旦，至晦而罢。
　　天色昏黑之后，各府各市便燃起灯，起初盈盈如点星，其后渐粼粼如波光明灭，最后灯火万顷，与星空相接，如一整座银河流淌到地上。
　　人群洋溢着笑语，哪一处都热闹，哪一处都不寂寞。
　　羽冥拉着东方，笑道：“猜灯谜。谁先猜着谁就赢。”
　　东方道：“赢了可有彩头？”
　　羽冥邪笑道：“那必须。赢了的就可以亲一个，想怎么亲都可以。”
　　东方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好啊。”
　　第一灯：思（打一字）。
　　羽冥脱口道：“十！”
　　东方慢一拍道：“口中心上……皆是十。”
　　羽冥笑嘻嘻打量东方片刻，在侧脸上啃了一口。
　　东方瞥了他一眼，抬袖擦了擦，也不要那灯，走向下一个。
　　第二灯：踏花归来蝶绕膝（打一草药）
　　羽冥垮下脸：“这我怎么可能猜到……”
　　东方看了许久他的挫败样，不紧不慢地道：“ 香附。”
　　输了，羽冥大大方方任瞧。
　　东方看了许久，羽冥忐忑道：“喂！赢了一定要亲的啊！”
　　东方想了又想，扯过他一缕黑发，用嘴唇随便碰了碰。
　　然后羽冥跟个怪异的机器人一样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第三灯：死而轻如鸿毛 （《史记》）
　　羽冥不假思索又抑扬顿挫地道：“活却重如泰山！”
　　东方：“……”
　　羽冥心花怒放：“我又赢啦！嘿嘿嘿卿卿我反应比你快。”
　　店主在旁吃吃笑了起来。
　　东方扶额道：“卒为天下笑。”
　　羽冥不服，拉扯着店主要交代。
　　店主道：“这位小哥说的才对。”指向的自然便是东方。
　　羽冥傻眼道：“啊……为啥……”不情不愿地扭过来，又眼巴巴看向东方。
　　东方：“……”一把扯走羽冥，走过那摊子，仍能听见店主在嘻嘻笑。
　　羽冥还在喋喋道：“这灯谜没道理啊……凭啥我说的不对。”
　　东方教育道：“你……丢人的时候，别这么理直气壮。”
　　羽冥忽的站定了，眯眼笑道：“卿卿，你还没亲呢。”
　　“…………”东方语塞片刻，抬眼去望羽冥。
　　羽冥看向他，眼神永远温和又悠然。
　　东方凑近的时候，一朵巨大的烟花燃放在他们身旁的天空上。
　　满目流霞，温暖的光转瞬照亮他们的面庞。
　　一群欢笑的孩子从他们身旁叫闹着跑过。
　　东方又缩了回去，别过脸，耳尖微红，掩饰地道：“走罢。”
　　羽冥执了他的手道：“还有一件事。”
　　那一刻，太子长琴看见很多，也忆起很多。
　　灯火月霜，笙歌花影。
　　用一千年岁月，认识的一个人，写的一个故事，唱的一曲歌。
　　羽冥微笑着走近，在阑珊处与他接了一个吻。

　　云爹走了，挥别~
渣作者考虑了很久要不要虐，最后决定轻轻放走。
然后甜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