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事如春梦了无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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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了牌子的秀女，入了储秀宫接受培训。培训完了就从中选出优秀者为妃嫔，或赐给王公大臣为福晋。
储秀宫位于御花园的西南角，远没有慈禧那时的风光，显得颇为冷清。
秀女每人都领了一件蓝色的长袍，直通通的，并未掐腰，有点类似男子的式样。每三个秀女住一间屋子。由于我们是汉族抬籍的秀女，依照次序就只能分到朝西的屋子。虽然现在是仲秋，但是北京的天气冷，已经可以看见哈出的白气了。
和我同住一个屋子的有秀女王佳怡梅和赵佳倩碧，我们互通了姓名，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王佳怡梅性格开朗，天真中带着娇憨。赵佳倩碧待人温文有礼，却可以不动神色的拒人千里。两个都是美人坯子。
这些日子来，白天跟着姑姑们学习宫中的礼仪规矩，晚上还要帮着浆洗她们的衣物。一天下来，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为什么他们满族和蒙古族的秀女都不用洗衣服，就我们汉族的要去。”小梅对此很是不满。
“嘘，小声点，被姑姑们听见了，明天可有你好果子吃。”我笑着警告她。
“倩碧，你看看，这人居然还笑的出来。”
倩碧淡然的笑了笑，说道：“小梅，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好了，王小姐，赏个脸一起去打水吧。”我对她说道。
“明明你年纪最小，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我们三个里面最稳重的呢？”小梅有感而发。
“呵呵，谁让本姑娘天赋异秉呢。那里象你一把年纪了，还象个小孩子。嘻嘻。”
“瞧我不撕烂你这张俐嘴。”小梅装做生气，追着要打我。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会想起那双眼睛。。。真的好像杜明。时间带走了那强烈的恨意，却把刻骨的思念留下了。尤其是在枯燥乏味的秀女训练中，这种思念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我。我其实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
白天，我们一群秀女都跟着姑姑们学习宫中的礼仪。例如头顶着有水的碗盏走花盆底，如果水洒了出来，姑姑的戒尺随后就到。如果是碗盏掉下来了，惩罚更严厉，不但要挨打，还要负责倒这几天的夜香兼打扫茅厕。我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任何差池。
小梅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之连日的辛苦训练，咳了好多天，渐渐的发起烧来。这天早上更是脸色苍白的吓人，浑身还在发抖。小梅挣扎的要起来，我连忙把她按回床上。她无力的抓住我的手，说：“敏儿，我。。我没事的。你别去找姑姑了。”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逞强。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病。”
“敏儿，咳咳。。像我们这样的。。咳咳。。秀女是没资格看御医的。。。我不能就这么回去。真的求求你了。咳咳。。就答应我吧。”
“。。。。。。”
“求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小梅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这是真的吗？”我转头询问倩碧。
她慎重的点点头，说道：“你现在去找姑姑，就只能让小梅回家。”
“但是。。”我还想争辩。
“不要但是了。。她不想回家。我们还是帮她梳洗罢。”倩碧果断的下了结论。
在顶碗走路的时候，只看见小梅晃了晃单薄的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
顿时大家都乱成了一锅粥，我和倩碧连忙扶起昏迷不醒的小梅，想要带她回房。
姑姑呵斥道：“乱什么，有什么可乱的。都给我站好了，否则别怪作姑姑的心狠了。”
霎时间，鸦雀无声。只听到衣袂细细索索的声音，除了我和倩碧，其他人都恢复了之前的站姿。
倩碧内疚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好。
难道要我让小梅一个人躺在地上吗？我做不到。只能这么僵着。
“你们给我记好了，现在病了，就只能怨自个儿倒霉。”姑姑无情的说着。
立刻，来了两个太监，扶着小梅下去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就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我知道，小梅是不会回来了。
姑姑继续说道：“章佳敏柔，你还立着干嘛，难不成等着我去请你回来？这三天晚上的打扫工作就由章佳敏柔负责。”
我机械的走回了队伍，摆好了姿势。
小梅绝望的眼神，姑姑无情的声音，秀女们冷漠的神情，交织成一片黑色的网，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投下暗色的阴影。白天的那一幕不停的在我脑海里反复重演。
我在床上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披了褂子去花园里透透气。
沿着小径走了一圈又一圈，当我走到第十圈的时候，想到了那个张公公。
连忙询问了一个守夜的小太监，得知张公公就住在储秀宫的东南角的耳房里。
轻轻的敲了下门，张公公开门见是我，似乎并不吃惊。
“章小姐，请进。”
“多谢，张公公。”
“不知找咱家有何事？”
“张公公，我想白天那件事，你也知道了吧。”我看着他说道。
“嗯。有事不妨直言。”
“好，我只是想知道，王佳怡梅现在在哪里？”
张公公依然目无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她现在在养蜂夹道。”
“那是什么地方？”我只记得历史上，十三阿哥曾被关在养蜂夹道。难道什么人都能被关在哪里吗？
“按宫里的规矩，妃嫔以下的，都不得擅自传唤御医。一般生病的或是得罪主子的宫人都会被关在哪里。阴暗潮湿，鼠蚁横行，总之。。。唉。”张公公似乎也略有动容。
“那。。。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张公公，您宅心仁厚，他日必定好心有好报。还望指点一二。”我替怡梅着急，那种地方，不生病都要弄出点病来呢，更何况她身体羸弱。
“嗯。。。”张公公略一沉吟，说道：“办法倒是有两个，一个是尽快通知她家里人接了回去。另一就是求个有能耐的主子放话，先找个大夫去看看。”
“您看我们能不能双管齐下。怡梅毕竟和我做了这么多天的姐妹，没有道理见死不救。您能否帮忙活动活动。也不瞒着您了，我这里总共还有这200两的银票。唉。。也不知道够不够。”
“有句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咱家不得不说。这宫里面的事情比不得外面，能少管一茬是一茬。管好自己方是上上之策。”张公公并不肯答应
“公公，您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顾我的苦苦哀求，张公公始终不肯答应。
我要气炸了，想当年，我哪里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过。这该死的穿越，这该死的车祸，这该死的杜明。。。。。我见实在不行，就只能先见见清儿，求她想想办法了。
“那就麻烦您带个信给永和宫的章佳清柔，务必请她明天晚上和我见个面。”
“嗯。。。”
“好。多谢公公。”我一脸愤怒的表情，踏出了他的房门。
我知道这怪不得他，他也有在这个残酷的宫廷生存的原则。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制度。我气愤压抑到无以复加，亟需找个途径发泄。否则我肯定也会精神衰弱外加失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