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事如春梦了无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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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事如春梦了无痕（一）
幸好没有几日，就是进宫选秀女的日子。这几天为了躲避司明的追杀，不知道死了我多少脑细胞。
拜别了阿玛和额娘，我独自坐着驴车来到了神武门。
黑压压的驴车，都快造成交通堵塞了。只听得太监们尖声尖气的吆喝着维持次序。各家的秀女都下了车，然后按照满蒙汉的次序排队进入宫中。
由于我家是汉军抬籍，自然是属于最后那个序列的。也好也好，可以欣赏一下各家的秀女。满族的秀女多数衣着光鲜，兴奋不已。蒙古族的秀女多数长得丰满，健康活泼。汉族的秀女多数苗条纤细，神色淡然。可见在清朝，门户之见有多么深了。选秀女还分三六九等。况且康熙的妃子多数是满蒙两族的，汉族的是少之又少，印象中只记得十三的额娘章佳氏。
正神思着，已经轮到汉族秀女入宫了。由于选秀之事乃是户部主理，我这个户部侍郎之女享受了一定的好处，就是排在了第一个。
深深呼吸，抑制着因激动而颤抖的手，缓缓的迈开了步子。我。。我居然能踏入活生生的紫禁城。所谓活，就是这里有人居住，每天有不同的故事在这里发生，厨房能飘出食物的芳香，尚书房有皇帝威严的声音。而不是几百年后，那一地的灰尘，和墙角不知名的小草。
神武门上的铜钉闪闪发光，地上的金砖排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的裂缝。这么多的秀女都震慑于紫禁城的皇者之气，居然没有一点人声的喧哗，只听得到鞋子与金砖微弱的摩擦声。这么多人里面，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人按耐不住好奇，左顾右盼。
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打量的眼睛，我似乎在那里见过这双眼睛，只觉得熟悉异常。对了。。是。。是。。杜明的。这一想不要紧，最要命的是我的意识已经不由控制，脚步骤然停了下来。我吃惊的凝视着这双眼睛。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异常，那双眼睛中闪过一丝玩味。
“您有什么事吗？”管事的太监不耐烦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崴到脚脖子了。对不起您了。”我连忙继续迈步，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在黑暗中不知去向。
“请您注意，别有下次了。否则上面怪罪下来，我也不好担待。章大人已经吩咐过了，有什么事您就招呼我吧。”那太监轻声对我说。
“有劳公公了。不知怎么称呼您呢？”
“咱家本姓张。”说完就离开我身边，继续默默走在秀女的队伍旁边。
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我重新审视了下自己，果然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呢。
穿过顺贞门，汉族的秀女被带到了紫禁城东边的永和宫。永和宫是德妃的住处，那不是可以见到清儿了。
过了永和门，就见正殿前面有三间抱厦，都是黄色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按着走兽5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栖斗拱，上面绘着龙凤和鸾的彩画。鲜艳夺目，栩栩生辉。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息。哪里会想到几百年后这里的萧条与颓败。世事无常阿！
我们这些秀女被分为6个一组，我当然被分到了第一组。由一个管事太监领着穿过抱厦，来到了正殿，上书同顺斋。正殿里坐着两位宫装丽人，一为端庄秀丽，眼神锐利。另一位媚眼如丝，体态婀娜，虽然在笑，眼神却没有一点温度。
“妹妹，你看这般可好？”端庄的那位问道
“姐姐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妩媚的那位漫不经心的答道。
我心里暗暗盘算，哪位才是德妃呢？
管事的太监已经打了喏，喊道：“参见德妃娘娘，参见定妃娘娘。以下是秀女的名册，请过目。”
我们一行人也赶紧福下了身子。
“都起来吧。”端庄的那位开口了，想来该是德妃娘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到底怎样的母亲会生出雍正这样的皇帝。
没想到却和德妃的眼神一错而过，我赶紧低下头。
“章佳敏柔，抬起头来看看。”德妃缓缓的说道。
我抬起头来，又行了个大礼，说道：“章佳敏柔，参见德妃娘娘，定妃娘娘。”
“嗯。走几步来看看。”
我依言来回走了几步。
“听说你琴艺不错，选个应景的弹吧。”德妃依旧缓缓的说着。
我福了福身子，说道：“敏柔惶恐，只学过筝，而非琴。弹的不好，还请两位娘娘见谅。”
“嗯，你只管弹就是了。来人呐，上筝。”
我坐在筝前，想着还是中庸点好了，就中规中矩的弹了首《高山流水》。
“果然不错，看来章家人才辈出啊。”德妃娘娘微微一笑。
“谢娘娘赞赏，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妹妹，你看怎样？”德妃转头询问定妃。
“我看章佳氏品行也是极好的了，就留了吧。”定妃回答道。
我靠，走了两步路，弹了一首破曲子，就就就。。。。留牌子了。晓得我就走的更丑一点，弹的更难听一点。
现在唯有苦笑着行大礼谢恩。
被留了牌子的秀女，先各自回家，等4日后选秀活动结束后，统一时间再入宫培训。回到家中，阿玛和额娘已然接到喜报，都笑着在客堂等我。
额娘见了我，便一把抱住我，笑着笑着却流下了一行清泪。
我抬头望着她，说：“额娘，我不想入宫。”
额娘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对我说：“傻孩子，多少人想入还入不了。以后千万不要说这种胡话了。”
我摇了摇头，推开了她的怀抱，望向了阿玛。
阿玛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看着我，脸色更是一沉，喝道：“无知小儿，现在岂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你愿意也得入，不愿意也得入。我也不怕对你说，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子给你陪葬。你可满意了？！哼。”
“哈，我会不知道你们想什么。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我只想这辈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一起活着。哪怕每天都是咸菜小米，也甘之如怡。你们却出卖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我冲着阿玛喊道。
啪的一声，阿玛扬手打了我一巴掌，“说够了没有，给我滚回屋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门一步。”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捂着脸，全然不顾额娘的叫唤，冲回了自己屋里。
我倒在床上，哭了好久。为什么我会那么无奈，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最后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拒绝见任何人，就象受伤的蜗牛躲进了自己的壳。
第三天，我准备找阿玛坦诚布公的谈一次，反正我不想入宫。我偷偷的爬窗出了屋。
来到阿玛的书房，屋内隐隐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我一靠近就听见阿玛在说：“阿琴，这些年来，你也受了不少苦。”
“老爷，您别这么说了。如果不是您，我和敏儿说不定早已饿死在街边了。”
“唉，敏儿长的越来越像健豪了，连脾气都象了。健豪如果还在。。。”阿玛在叹息。
什么。。这个敏儿还不是阿玛的亲生女儿。我一个头要两个大了。
“你希望敏儿能留在宫里吗？”
“老爷，说实话，我不知道。宫里。。宫里有它的好处，可是我担心。。”
“不要担心了，我们经营了那么多年，总希望有成功的一天。我想健豪也会这么做的。更何况，我看敏儿的那些心计，必然能在宫里应付自如。”
“唉。。是的，他也会的。就由我去告诉敏儿真相吧。”
“嗯。。我看暂时不要了。宫里面我都打点好了，上次清儿没被选上，希望这次敏儿能被选上哎。”
我昏昏噩噩的回到房里，脑袋里充满了他们的对话。健豪是谁呢？为什么处心积虑的安排我进宫呢。难道。。。我和清儿一样，也是一颗棋子。
珠儿他们一干人见我居然从外面回来，而不在屋里，都吃了一惊。我根本没有时间和他们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珠儿敲门说司南来看我了。
我冷笑了数声，他来干什么，难道来看我笑话吗？
“不见。”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碰”的一声被踢开了。
司南不请自入，珠儿还挡在他面前慌张的说：“大少爷，小姐她的确是身体不舒服。。”
我朝他冷冷的笑了笑，说道：“珠儿，你们先下去吧。看来大少爷有话要和我说。”
珠儿为难的看着我们两个，犹豫着退出了屋子。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也听到阿玛和你额娘的话了吧。”
“那又怎样。难道我就一定要为了他们无谓的执着而牺牲的心甘情愿吗?”我愤怒的对他吼着。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我们大家为你陪葬，就别无选择。当你别无选择的时候，何不如勇敢面对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事的。”我盯着他的眼睛。
司南居然笑了，司南的笑容太具有杀伤力了，犹如和煦的阳光融化了千年的冰山。我错愕的表情似乎让他更加高兴。
“五年前吧，现在只有司明还不知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清儿也不是阿玛亲生的哦。
“谢谢你来点醒我。我的确不会忍心看着那么多人为我死去，更何况我也不想死。所以我别无选择。”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来司南是个善良的少年呢，只是太多的使命使他掩盖了真实的自我。
“恩，你明白就好。我先走了。”司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不管怎样，谢谢你。还有。。。你应该多笑笑。”
额娘和阿玛见我想通了，很是高兴。
我单独和阿玛谈了一次，希望他以后能替我好好照顾额娘，如果他希望以后我对他有所帮助，就让我先去当宫女，而不是康熙的妃子。而我也会竭尽所能在宫里打拼，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自己。在阿玛狐疑的目光中，我们的协议达成了。
第四天，我离开了在清朝住了三年的家，迈向了“精彩”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