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彰]——I.F》五月病症中

47、第 47 章

　　（四十七）

　　是要怎样的喜欢，才愿意不辞辛劳的从一个地方奔赴另一个地方，只为了换得短短几十分钟的相见。又是要喜欢得多么深刻，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样的奔波，且乐此不疲。

　　从酷暑一路漫至深秋，仙道几乎跑遍了神奈川周围的所有城市。循着小翼活动的轨迹，偶尔能在彼此得空的间歇凑得一个小小而又短促的“约会”。太远的地方去不了，拨不出时间也不够路费，为此仙道曾冲动的想自己是不是该去打工。

　　但，这股劲头很快就被理性的思考代替。他想承诺给她的，不是这样隔三差五的短聚，而是更长远更长久的发展。尤其是，当仙道从十月刚结束的国体赛回来后，这一种想法变得更为深刻。

　　每年秋季9、10月份举办的国民体育大赛，是日本运动祭典的一项重要组成部分，简称国体赛。国体赛的运动项目涵盖多样——陆上竞技，游泳，剑道，柔道，以及各式球类运动。其中，篮球赛是必不可少的。而不同于夏季IH各校对战淘汰的模式，国体赛主要是在各县都道府之间的对战。因此，仅有一个席位的神奈川县，在县内各队之间选拔了优秀的成员组成了一支代表队，仙道就在其中。

　　而仙道没有意料到的是，小翼会作为国体赛少年组的表演嘉宾出场。就好比是两条平行线在奇妙的一个界点相交，当仙道在决赛场上看到助阵演出的小翼的身影时，他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而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仙道的讶异，在赛场中身着拉拉队服的小翼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当她搜寻的目光在候场区中捕获到仙道的身影时，小翼也只是调皮的回以一个鬼脸。就好像无言的在说“怎么样？很意外吧。”

　　当下，仙道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小翼会成为体育竞技的演出嘉宾，为什么小翼之前的电话中总是询问着自己关于篮球的种种。其实，是在仙道所不知道的时候，小翼一直都为了靠近自己而努力吧。虽然一个是参赛队员，一个是表演嘉宾，但的的确确在那一个刹那，他们站在同一块场地之上，在同一片灯光之下。

　　不仅是心，连物理上的距离，也在慢慢的接近。

　　事后，仙道也曾佯装生气的问小翼，为什么事先瞒着自己。而小翼却别扭的不肯承认自己的努力，只是搪塞的说因为恰好接到了这样的工作所以就来了。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能使仙道满足，也并不是小翼的真心。于是，最后她又说：

　　“我的心就像指南针，不管所处的是怎样的世界，最后一定都会指向你所在的方向。”

　　好几次，当仙道想起那日的一切时，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浅笑。那种笑容就像深秋里的阳光，轻柔晕染在仙道英俊的脸庞之上，无声无息却又无比温暖。这种转瞬即逝的神情，逃得掉校内同学的眼睛，逃得掉教练田冈的眼睛，却逃不过早已察觉异样的越野的眼睛。

　　作为仙道的同级生，自俩人一同加入篮球队后，越野便没少为其“操心”。步入二年级的下半，三年级的鱼住和池上双双退出了社团的训练，同时交出了篮球队队长一职。理所应当的，似乎是毫无争议性的，作为陵南的ACE——仙道成为队长。

　　而在这件看似实至名归的事上，似乎只有越野在心中隐隐抱有异议。

　　那样懒散的家伙当队长真的没问题吗？要是队长也翘训练那以后还怎么办？——当越野在心中发出这样的牢骚的时候，他可能没有想过三年级的学长也会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计划的比他周全。

　　所以，鱼住说：“越野，副队就是你了。你的职责，明白的吧？”
　　所以，当暑假还未完结的时候，越野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实际上，高二的这一年暑假，恐怕也是越野最为痛苦的一段时光。首先是陵南失利于县大赛，再者是自己与市川的分手，最后还要活在未来作为副队与爱逃训练的队长之间“斗智斗勇”的恐惧中。越野真心有一种惧怕开学的心理阴影。但是，为了陵南，为了实现鱼住与池上学长未能完成的梦想，他一咬牙还是欣然接下了“陵南篮球队副队长”的重责。

　　可事实呢？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街头早已被深秋的萧瑟寒凉之意所包裹。而球场上的仙道挥舞着汗水，穿梭在防守队员的抵挡之间。时而一个跳跃远投，时而一个纵身灌篮，他的进攻像夏日的骄阳一般猛烈，让守方无法招架，让看者血脉喷张。而当他防守的时候，压迫的气场又像是浩瀚的海洋，铺天盖地的向着攻方的队员袭去，震慑得对方无法动弹。

　　唯一一如往常的是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以及他那瞬间便可激励人心的话语：“好的，这次做得不错！现在换我方防守，你们再试着进攻一次！”

　　所以，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实力强大且非常称职的队长吧？可是……为什么越野总觉得很奇怪呢？就像是一夜之间，在仙道的身上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而这份变化在国体赛之后变得更为激烈。

　　“仙道……你最近都不去钓鱼了吗？”

　　一日训练结束后，越野终于忍不住的对着仙道发出了询问。他最大程度的试着委婉不着痕迹的询问，可诚惶诚恐的脸色还是被机敏的仙道一下子洞穿。

　　“越野，副队长的工作还习惯吗？最近都忙着在旁统计队员的数据，自己的训练量也降了下来吧。不如一会你和我一起跑着回去，等我换下衣服。”

　　听到仙道貌似体贴的留下了这么一番话后，越野几乎是欲哭无泪。天知道，本就是以训练严苛出名的陵南篮球队，如今在新队长的带领下，训练的强度又比以往上升了一个层次。每次训练结束之后，身体的疲乏程度都恨不得令越野想在篮球馆当场席地而睡。

　　如今，仙道又约他一起从学校跑步回家，越野忍不住在心中怒吼：仙道，我看你还是去钓鱼吧！

　　从陵南的校门出来，一路跟着仙道穿过僻静的小巷，来到了神奈川的海岸边。潮湿的海风带着浓浓的秋意一阵阵的向着奔跑中的两人袭去。而对于约莫已经跑了有二十分钟的越野来说，海边凉爽的秋风仍然无法减轻自己的酷热感。感觉到自己贴身的T恤早已被汗水浸湿，于是越野停下了脚步想要将外套脱下。

　　“会感冒的。”跑在前头的仙道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对越野这么说了一句。

　　越野在心中发出一声闷哼，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仙道见状便再次转过身去，这次没有奔跑，只是双手插着口袋悠然的迈着步伐。越野无奈的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赶到了与仙道并肩的位子上，别过头看着被身后落日金黄衬托着的仙道的侧颜——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仙道……你这学期很不对劲耶。”最终，越野还是克制不住的问出了一直以来积存心底的疑问。

　　越野的话音刚落，仙道的脚步也同时停止，使得一不小心超前了的越野差点脚下一个踉跄。刚想抱怨，回过头，却看到仙道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抑郁神情，像是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一时间让越野无法解读，直到仙道淡淡的开了口。

　　“winter cup，你觉得如何？”

　　突然蹦出的名词让越野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而很快，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仙道口中的“winter cup”既是指每年年末在东京体育馆举办的全日本高校篮球选拔优胜大赛，通称“JX-ENEOS Winter Cup”，既日常大家所说的冬季赛。但凡是在日本高中篮球界的，就不会有人不知道的高校三大赛是——夏天的IH，秋天的国体赛，以及冬季的选拔大赛。

　　作为陵南而言，缺少了三年级的鱼住和池上坐镇，冬季赛的前景多少令人堪忧。但越野实在没有想到的是，一贯云淡风轻的仙道也会露出如此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知为何，见此越野反而振作了起来，身体的疲劳也在刹那间被窜起的信念所抵消。

　　“我们陵南没在怕的！冬季赛绝对要一雪前耻！”

　　“不错啊，副队长。所以，今后的训练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气势吧。”

　　听到仙道恢复了惯常的口吻，越野瞬间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所以，之前那一闪而过的抑郁神情其实是为了激励自己的“演技”？而越野所不知道的是，看似对一切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仙道，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必须对自己的人生做出某个重要的决断。

　　而只有仙道自己能够体会，做出那一个决断所需要的，是好比求婚般的决心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