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彰]——I.F》五月病症中

39、第 39 章

　　（三十九）

　　时间不会为恋人们的温存停留片刻。在回到神奈川后的日子里，仙道只能用邮件和小翼保持着联系。他们的时间总是对不上，县大赛进程的白热化促使仙道必须每日早起参加社团晨练，而为了夏季公演一长串的活动准备，小翼也不得不每日在练习室呆到夜深人静。于是，一个人的“晚安”接着另一个的“早安”，这种微妙的时差感竟也能挑起不寻常的心跳频率。

　　仙道收起手机将替换下的衣物一并放进储物柜。清晨时分陵南男子篮球部的更衣室内已经有些喧闹，仙道一边系着鞋带，一边任凭越野和彦一两只的吵闹声轰击着耳膜。

　　“太好了太好了！照这个势头下去！我们陵南绝对有希望打入全国大赛！接下来就是周六和海南的比赛了！只要赢了就能提前出线！噢噢噢噢！我到时一定要好好观察！好好记录！”

　　“彦一，收声啦！一大早不要这么吵好不好。”

　　“越野前辈！昨天对战武里时表现很不错耶！我都有好好记录哦！”

　　被彦一这么一夸奖，越野也就懒得去制止他的亢奋。确实，今年的陵南自开赛以来，势如破竹般直杀四强，并且还以117比64之巨大分差战胜了此次同为神奈川县内四强之一的武里。可以说，此刻是陵南全队士气最旺之时，就连田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只差一步，只要再一步！他构建了两年多的梦想便可实现！那个当他看到县内第一巨人鱼住纯来到陵南时，便在心中埋下的渴望——陵南时代的来临！

　　然而，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放松警惕，自然担心的事更多。

　　“池上，你妹妹最近情况还好吧。”

　　早在赛前的时候，篮球部的成员便一同去探望了池上那还在住院中的妹妹小香。鱼住的疑问一方面是担心小香的身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在意池上的心理状态。

　　不管是日常还是赛场上，池上总是给人可靠的模样，这一点也恰好的体现在了他的球风上，作为陵南队中最擅于防守的成员，在生活中也担负着哥哥的责任。而在这一个时刻，无论是球队还是小香，都无比需要池上的存在，双重重担的压上，难免不得不让人为之担忧。而不同于其他的队员，作为队长的鱼住更能明白其中的艰难，家庭环境下对于他篮球生活的最后时限，便是这个夏天的完结。所以之于鱼住，他更需要一个完美的胜利来为自己的篮球生涯画上句点，而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有时喘不过气来……

　　“那个小孩子啊，最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这倒是要感谢越野了。”池上套上运动T恤，看似轻松的回应着鱼住方才的疑问，“越野，那张CD看来还要有一阵才能还你了。”

　　“没事的啦，学长。反正小翼这次新曲的CD我有特地多买小香的那一份啦。”越野拍拍池上的肩，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

　　“说起来，你家的小翼比起我这个做哥哥的，更能讨小香的欢心啊。”池上这句看似没什么的接续，却触犯了在某人脑中至关重要的“语病”。

　　你家的……小翼……

　　仙道系鞋带的手瞬间停顿了一下。而越野在听了池上的话后，脸上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再没一会儿，索性哼起歌来，全然一副心情正好的模样。

　　“越野别唱了，吵死了。”植草的制止显然起到了反效果，越野的小声哼哼瞬间加大了分贝。

　　“现~在~立~刻~就~想~见~到~你~啊~想~要~更~多~聆~听~你~的~声~音~啊~我~明~明~是~如~此~思~念~着~你~心~中~却~满~是~不~安~

　　只~想~不~停~问~你~呐~真~的~喜~欢~我~吗~~~”

　　这首原本是小翼特地写给仙道的歌曲，被越野这么一字一顿的嘹亮唱响，即使是一贯云淡风轻的仙道，此时也无法再淡定下去。他再次系紧鞋带，站起身踱步上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就遮蔽了越野面前的晨光，然后再给予对方一个不亚于晨光的笑容，轻声道：“越野，后卫我还不是很习惯，不介意的话再指导我一下吧，来场一对一，你觉得怎么样？”

　　越野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唱完，张大的嘴巴就像一时间石化般动作凝固。他来不及合上嘴，就在脑中不停的思索——仙道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开天辟地也就是今天头一遭了吧。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他的眼睛眨啊眨，完全呆住。好在福田及时插入两人之间，拿起篮球，作势便要接下仙道的“挑战”。对越野来说的噩梦，对他来说，还求之不得呢。

　　但好景不长，这股子积极向上的氛围才不过几天便被冲散。6月26日，星期六，陵南终于在这一季的县大赛中初尝败北的滋味。

　　明明是那么的全力以赴，明明是那么的拼尽所有，可是最后，还是败给了常胜海南。坐在替补席上的鱼住垂着头，握紧拳，深深的懊恼也无法阻止终场哨音的响起。最后的一秒钟，终于摆脱了对方球员看守的仙道，仍旧保持着那个传球的动作，加时赛真的让他负荷了太多。而当目睹这一切的市川急急地从观众席上冲下来时，越野跪伏在地上啜泣的身影竟让市川一时间忘了去给仙道递上毛巾。

　　她记不清自己与越野究竟交往了多久，但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越野如此消极的模样。平日里元气满满甚至有些粗神经的少年，那个完全被蒙在鼓里任凭自己利用的少年，那个被田冈诩为全队好胜心最强的少年，此刻像是陷进了朦胧的黑暗中，黯淡的叫人无法靠近。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市川的脑中——她想，他是会受伤的。

　　也许，这样的时刻，旁观者的心里会来得更为苦涩吧。无法去替他们分担悲伤，也想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方法。市川这么觉得，翌日的小翼也是。

　　海陵战完结的当天，仙道只是简单的给小翼发送了一句“晚安”，但这并不代表小翼不会知道赛程的情况。当你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办法去努力接近。那个只是借住过几天的记者姐姐，小翼佯作对之前的借宿表示感谢的发去了邮件，而同时也不着痕迹的试着询问了一下神奈川县大赛的近况。她曾允诺过仙道一定会去看他的比赛，所以那一次别过之后，小翼的小心思再次开始活络，她想着法子的打听赛程的安排，想要伺机可以寻到一个偷溜的机会。

　　然，当她得知海陵战的结果后，敏感的神经性开始发出不安的警告，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她觉得，第二天的比赛是非去不可的。

　　所以她大概是她们事务所里，最不安分且让人头疼的艺人了吧。下了出租车，向着体育馆跑去的路上，小翼这么想着。但是比起考虑自己的处境，前方观众席传来的阵阵呼声为何是那样的令人不安呢？

　　突然明亮的场景使得眼睛被刺得难受，小翼半眯着眼在嘲杂的欢呼声中看见光晕的正中，那个在空中逐渐向后仰去，继而倒地的熟悉身影。身上是那套练习赛时所见过的白色队服，在体育馆射灯的照耀下俨然成了一个天然发光体，只是那团光芒中让人无法忽视的烙印着一个数字——7。

　　整个场馆开始沸腾，几乎所有的人都高呼着一个同样的名字。仙道就是在这阵呼声中，比出了充满自信的手势，于是那颗在空中划过弧度的篮球毫无意外的落进网中。

　　这就是小翼在最后不到五分钟时赶到场馆内见到的第一个场景。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喜悦袭上心头，她想她真的是来对了，仅仅只是目睹了仙道这一个动作，便值回了所有。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闪耀，他真的是她生命中最为璀璨的光芒。

　　可是，上天不会如此轻易的许诺一个圆满的结局。当小翼意识到对阵的球队如此巧合的是当初练习赛的那一支时，一种近似命运的戏谑感开始隐隐摧残起那本应坚不可摧的意志那——那原本应坚信陵南必胜的意志。

　　同样的对手，却是不同的结局。半个场地的欢欣鼓舞，半个场地的心灰意冷。当橙色的篮球从鱼住僵直了的手中滚落时，仙道的唇边已然不见了日常惯有的弧度，他只是静静的立在场中许久许久。那样的身影，比起在旁嚎啕的彦一，默默流泪的越野，更加的叫人无法直视。

　　小翼不可置信的一次次望向记分牌，一直望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比任何时候更想立刻去到仙道的身边，可脚步却又比任何时候来得更为沉重。她一边拍着脸颊强忍着哭泣，一边眼泪却又无法抑制的流出。直到牙齿咬破了下唇，她才终于克制住自己将要泛滥的情绪，急急的向着球员通道跑去，终于在一个转角处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那个身影旁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同样的高大挺拔，以及深邃的五官，只是脸上多了年华的印记。影子淡淡开了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在这一个当下显得尤为刺耳。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且一无所成。”影子的主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