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录》安古意

12、杀到鬼门关

　　向苍野心里暗暗纳罕，难道左右浮木就是称量灵魂善恶的标准么？那左边是善还是右边是善呢？他看了漠北祭一眼，漠北祭说：“我估摸着左边是善的标准，右边是恶的标准，也不知道，最后我到达终点是，左右一般宽，莫非说我这人好坏参半？”他并不知道向苍野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却正是向苍野的心事，向苍野只得装作认同地点点头。
　　之后的路程就真的放轻松了，没想到所谓的三个关卡过得如此顺利，漠北祭虽然是孔雀王族的领导人，天赋贵胄，举止优雅，却又是个贪耍的性格，十分豪爽，跟谁都能说到一块，此时就跟向苍野说了些过去的事。
　　向苍野也都没在意，唯独听他说到自己佩饰上刻有“动静如雷”几个字时，向苍野便好奇地说了句：“我这剑上有‘生息若水’四个字，跟你那四个字正好对得上。”漠北祭便笑，说：“那是我小妹的铭，你手中钝剑曾经追随过舍妹漠小沧。”
　　“为何后来……”他想起听人说过漠北祭有个疼爱有加的妹妹，漠北祭为了保他妹妹不死，经历六劫，用尽各种办法助她避过天雷地火，后来漠小沧与一只老山魈狭路相逢，死了，漠北祭就此没再统领过孔雀王族，到佛前听法去了，过了四劫才回来，平定叛乱，重获王权。而他回来似乎也不太光明，是被佛祖罚去珞珈山守护时间轮，抽空回家的。
　　估计漠北祭是真的很疼他妹妹，所以向苍野本来想问的问题也就打住，没再说下去，漠北祭却听得出他的问话，说：“小妹死后，她的大部分东西我收回了，其他的遗落在四海，我想这是缘，该回来的迟早要回，不回来的落在谁手上，就是谁跟小妹的缘起，一切都不必强求。”
　　向苍野听了，不由回头看了一下那把钝剑，“缘起”，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词，似乎注定了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然而漠小沧与他，连面都没见过呢，或许那丫头都已经投胎转世好多次了，难道因果真有那么玄奥，即使相隔一千八百万年，仍能将两个毫不相关的人联系起来？
　　这次是漠北祭先发现终点，那是一座高大的牌坊，以整块黑曜石雕成，四根大柱光滑如镜，顶上细密的雕琢着花纹图示，四个阳刻大字“阴阳界门”在远方蓝光的映衬下发出幽幽气息。
　　漠北祭说：“这道门是虚的。”向苍野也看了看，确实没有门页。漠北祭说：“这道门若是虚的，那就是什么人都能过，管他生的死的还是天神，必然十分通畅，如果它有选择，也就是针对什么人不能过，那必然会有排斥反应，只要这反应一出来，我就用佛珠定住它，使这种反应一直存在，对什么东西都排斥，这样门就算是关上了。”
　　向苍野听他说得在理，就说：“我先试试。”说着周身起了一层银茫茫的光，伸出手去触摸两根大柱之间的区域，果然他的手周围出现了水纹样的抖动，四根柱子三道空隙之间都闪出了粼粼波光，好像有一层水膜将阴阳两界分隔开来。
　　漠北祭看着眼前情景，手里捏着佛珠，准备要将水层定住，然而向苍野慢慢将手探入其中，丝毫没有难处，接着就整个人都进去了，就消失在水层那边。
　　漠北祭很是疑惑，正要跟过去，但见水纹没散，向苍野就又出来了。便问他如何，向苍野说：“毫无阻力。”漠北祭说：“把仙胎封起来，以凡人之气试试。”
　　正要依言，不知哪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向苍野便不再封印仙胎，手中握住钝剑，警惕地盯着四方，漠北祭也将琉璃灯放在石墩子上，一手握着雀翎剑，十分谨慎。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声音的来源，不是哪里，正是他们头上，就见那原本虚空的上方落下了无数蜷曲着的赤红色的条子，有的在空中就已经旋成了一个圈，朝他们飞来，有的直接落到地上，舒展了身子就向他们发起进攻！
　　这居然是在上面见到的那些蛇！两人来不及细想，只能飞快地挥起剑，就见刀光剑影织成了网状，赤红色的光在里面飞穿。漠北祭雀翎剑是他父亲尾羽所化，锋利无比，但凡碰上一点气息的都能被冲一个大窟窿，一剑一剑实砍到那些蛇身上，没一条能活下来。
　　而向苍野的钝剑就恼人了，虽然不至于像木棍一样，但从他手上存活下来的蛇还挺多的，被打折了骨头在地上缓缓搅动身子。地上活蛇越来越多，到后来几乎没法下脚。
　　两人跳到石墩子上，天上飞旋的赤色光圈紧追不舍，轮番进攻，琉璃灯被打落在地上，蛇群跟着就爬上去，把光给遮住了，眼前顿时便只剩了氤氲的、只照得见轮廓的蓝光。
　　漠北祭见琉璃灯都能被遮住，不由喊起来：“你都被埋成那样了还不发力，等着它们把你钻成千疮百孔么？！”语毕，见那群蛇纷纷退开，琉璃灯光华大放，把这鬼门关照得跟南天门似的。蛇群被这光糊住眼，又转过头来向二人蜂拥，原本石墩子也算高，那些蛇又并不大，然而下面的层层相叠，上面的又一拨挨一拨，简直都是不要命的，两人所占的空间还是在不断缩小。
　　连向苍野都疑惑了，怎么会惹到这么多蛇。漠北祭伸手要将琉璃灯召唤回来，琉璃灯受到召唤腾上半空，只听“啪！”的一声，一条转圆了的蛇突然弹开，以其弹力打在琉璃灯上，灯忽然转换方向，直往黑暗中落去！
　　那黑暗是真的黑暗，是黑暗的深渊，漠北祭眼看着琉璃灯的光芒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掉。他都愣住了，他见过不少珍宝，是的。他虽然不用不看，但家里依旧有很多珍宝，是的。他虽然偶尔带几样在身上，但几乎都送人了，是的。唯独这盏琉璃灯一直跟随了他多年，还是佛祖亲自指派给他的，居然被这些蛇给打掉了！
　　漠北祭顿时大怒，左手掌心浮出一个血红的“卍”字符，念了一句“唵嘛呢叭咪吽”！只见一阵金光自天而降，像个大钟罩了下来，接着就响起轰鸣钟声，每响一次，金光之内就像地震般震动一次，蛇群一阵骚乱，似乎都在寻路逃跑，混乱中蛇的身体扭缠到一起，有的相互攻噬，有的抽不出身体，竟然把自己给扯成了两截，场面十分骇然，钟响三声之后，蛇都不见了，连尸体都不见了，就像不知道它们怎么出现的一样，撤退的速度太快，简直难以置信。
　　漠北祭喘了两口，显然这一下没少耗力气。向苍野问他如何，漠北祭摆摆手，说：“不要紧。”向苍野垂着双腿作在石墩子上，才发现右边小腿上有两个血眼，怕是被咬了的，血是乌青色的，显然蛇有剧毒，但幸而那蛇的牙齿遇到血就被烧掉了，没能咬得更深，不算大问题。
　　但是关于鬼门关的问题却大了，到现在他们还没发现那道起阻隔作用的“门”呢！两人都没提这个问题，似乎都在抢时间休息，然而没休息多久，身后就传来阵阵轰鸣，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跑。两人互看一眼，连忙跳下石墩，轰鸣越来越近，大地都震颤起来，这与刚才钟声里的震颤不同，这是种频率不变的、不会停止的震动，那牌坊后的阴间将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刚才不是发上了么！怎么打开就不见了！晋江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