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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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风晴雪真气的缓缓输入，芙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一直紧皱的眉头却是渐渐松开了，站在一边的百里屠苏将芙蕖面上的这一变化看在眼里，心底不由舒了口气。
“多谢。”待风晴雪收手后，百里屠苏上前，动作轻缓地为芙蕖拉上薄被，随后转身向风晴雪道谢。
“啊，不用的，苏苏的师姐没事就好。”短衫少女呵呵一笑。
杏黄长衫的男子看了正躺在床上的芙蕖一眼，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只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往日谦谦君子的神态，温和地提议道：“既然芙蕖姑娘有伤势在身，那我们便先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芙蕖姑娘醒后再一同前往。”
“不可，玉衡之事紧迫，先生可与他人同去。”百里屠苏立刻否决欧阳少恭的话，复又顿了顿，偏头看了看面色依旧苍白的芙蕖，才开口道，“我留在此处照顾师姐即可。”
似是早就料到黑衣少年会有这么一说，欧阳少恭正了颜色，摇了摇头说道：“此去花满楼，除却询问玉衡一事，在下便是想借花献佛，替少侠占补一下前程，以报少侠于翻云寨搭救之恩。”
“不必。”黑衣少年摇摇头。
“你这木头脸，少恭他也是好心，干嘛回绝得这么干脆？！”小公子一听少年拒绝，立刻来了火。
“小兰——”
“猴儿莫要胡闹，百里公子这番回答，也是不想误了先生的行程。”红玉一手抱胸，一手撑肘微向前摊开，似笑非笑地说道。
“就是，屠苏哥哥现在已经够心烦的了，呆瓜你就不要再来添乱了！”襄铃小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书生装扮的方兰生，气呼呼地瞪着眼睛。
小公子一听襄铃为了百里屠苏骂他，心里更委屈，双手合抱胸，扭头不再看众人，嘴里却是忍不住嘟囔着：“你你你你们——哼！每次都向着木头脸说话，我又哪里说的不对了……古人说得真对，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兰生这是——生气了吗？可是感觉又有点不像啊。”风晴雪眨了眨眼。
红玉掩唇闷笑。
“屠苏，欧阳先生即是好意，你便同他们一起去吧，我……已经无碍了……”芙蕖左手捂住胸口，艰难地想用右手支起上身。
“师姐——”黑衣少年见状，立刻俯下身，双手握住芙蕖的肩膀将她扶起。
“呵，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却不想反倒累你至此。”芙蕖自嘲地一笑。
百里屠苏沉默着摇摇头，只担心地看着她。
倒是一旁的小公子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安慰她：“那什么……你也别这么说，所谓……世事难料嘛……呃，好像不对……重在参与？！好像也不对……咳，反正就是让你不要多想啦……”
一时间，屋内寂静一片。
最先笑出声儿的是襄铃小姑娘：“扑哧——呆瓜果然是呆瓜~~”
“哟，猴儿心地当真好。”
“地面上的人安慰人都是这样的么？”
芙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双手抱头的冲动，微微低头，敛去眼中红光，装作不经意地抚额，用手拭去额前冒出的冷汗，浅笑道：“方公子心意，芙蕖心领了。”
复又转过头对百里屠苏说道：“你还是先陪欧阳先生去探寻玉衡下落吧，不用担心我。”
见百里屠苏眸中还有些犹豫，芙蕖便故意寻他开心：“莫不是屠苏师弟不想让我这个大师姐好好休息？唉，竟不知养了这么一匹白眼儿狼，想当年你生病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时时刻刻嘘寒问暖端茶送水……”
“大师姐——”黑衣少年耳根微微泛红，眸中窘迫却又极为无奈。
芙蕖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走了，师姐你——”百里屠苏顿了顿，又道，“好好休息。”
芙蕖满意地点点头。
待众人一出自己的感知范围，芙蕖便立刻不再压制身体内的煞气，瞬间，少女的黑眸黑发变为赤眸银发，周身因真气激荡起的气流卷起少女的银丝，额前原本被刘海遮盖住的朱红菱花印此时也显现出来。
其实，早在风晴雪为她输送真气之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但要控制体内的煞气吞噬风晴雪真气的速度，还要抑制煞气吞噬过程中所带来的剧烈疼痛感，这让芙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想其他的事情了。
芙蕖掀起身上半盖的薄被，缓缓走至铜镜前，定定地看着镜内面容稍显扭曲的赤眸银发的少女，突然神经质一般，一把将铜镜挥到地上，顺着梳妆台滑坐下来。
忽然间，本是双目无神的少女不可抑制地低声笑了出来：“呵……呵呵……”
“缘何选我？活了这么久，难道不知渡魂该选个濒死之人？何必跑来昆仑山脚下，急急忙忙地随便找个魂魄之力强于常人的修道之人为渡魂之身？难道你的大限将至，余给你的时间已经……紧迫至此？”
“若真是这样，又如何在我的魂魄与你争执之时——你竟是毫无半分压制之意？仿若早已放弃一般……”
“当真放弃，何不干干脆脆就此化为荒魂……就此消散于天地？偏偏……寻上我……作何……”
“呵，我也真傻，当日明明是我将你魂力噬尽，现在却还来问你……”
……
芙蕖将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清洗一番，换上让店小二买回的衣物，一头青丝松散地挽在身后，带上些许银两，便出了门。
路上寻人问了花满楼的方向，那人看芙蕖的眼神虽然奇怪，却还是告诉了她。芙蕖道了谢，便寻了那方向去了，临走时，还听见那路人低声自语道：“怪了，一个姑娘家为何去花满楼？就算去寻夫家，也不该是大白天的吧……”
芙蕖闻言顿了顿，仍是当做没听见一样，快步离开。
大白天？夫家？呵呵，看来花满楼是个有趣的地方。
原想着屠苏他们询玉衡之事也不会花太多时间，芙蕖便打算只在花满楼周围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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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轻人，瞧你面颊凹陷，印堂发黑，日后定有血光之灾啊！”
闻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手打着一支“仙人指路”的布幡，一手抚着一撮山羊胡须，神态安详，颇具仙风道骨。在老者的身后，躲着一个年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双水灵的眼睛机灵的很。
“去去去——哪儿来的贼道士骗吃骗喝？！小爷今天烦着呢，还不快给我滚？！当心小爷揍你！”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面泛青色，眼眶深陷，俨然一副终日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模样，此时因被老者拦住去路，语气颇为不耐。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焦躁呢？不好，不好。”老者闻言，叹气不止，一番言语的同时还不忘摇头。
“嘿——你这老头——存心找茬呢？！”年轻男子顿时面露凶相，撸起袖子，对着老者的脸就是一拳。
“爷爷——”小女孩被惊得叫了起来，连忙扯着老者的胳膊往旁边拼命地拉，奈何小孩子的力气终究是太小，老者最终也只是向着小女孩的方向踉跄了几步。
眼看拳头就要靠近老者的脸了，这一老一小的反应出了奇的一致，都震惊的一眨不眨地瞪大了双眼。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截住了年轻男子破空而来的拳头，也只是一瞬间，那年轻男子便哀声求饶起来。
“老人家说的不错，这年轻人啊——过于焦躁可不是什么好事……哼……”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年轻男子的耳朵，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嫩与软嚅，却令那男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走？是要我送你一程？”
年轻男子立即回过神，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口中连道“不敢”，一溜烟小跑走了。
芙蕖向着年轻男子逃走的方向勾了勾唇角，继而转向已经看呆了的爷孙二人：“见面就说人家‘印堂发黑’，你们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小女孩儿闻言，立马撅起嘴来：“我都说了好多遍了，爷爷就是不听，害得我已经两天没吃糖葫芦了……”
老者一听，急了：“可他们确实印堂发黑啊，不是怨气缠身就是阴气极……重……”
“呵，倒是没瞧出来您还身怀这等奇门异术。”
“那是当然！”老者闻言，立马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起来，哪儿还有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
芙蕖失笑。恰好身旁经过一个买糖葫芦的小商贩，芙蕖便顺手拔了两根，丢了些铜钱到小商贩怀里。
“拿着吧。”
小女孩儿一见是冰糖葫芦，立马笑开了花，也不管身旁吹胡子瞪眼的老者，迫不及待地就从芙蕖手里接过两根冰糖葫芦吃起来，嘴里还不忘向芙蕖道谢：“谢谢姐姐~~”
芙蕖看在眼里，温和地笑了笑，心绪却不由飘远了，屠苏……他应该从没吃过冰糖葫芦吧……
“姐姐——姐姐——”小女孩儿迅速解决一支冰糖葫芦后，终于腾出一只手扯了扯芙蕖的袖子。
芙蕖回过神，询问地看向她。
小女孩儿笑眯眯地开口：“姐姐真好，不但救了我爷爷，还请我吃冰糖葫芦，我和爷爷就帮你算一卦好了，不要钱哦~~”
芙蕖失笑，摇摇头刚想说不用，却不想被老者抢言道：“什么什么？！小环，难不成你是想开天眼？”
开天眼？芙蕖愣住。一开始只以为是老者带着孤苦伶仃的小孙女靠着点伎俩行骗江湖混口饭吃，现下看来，莫不是真遇上了浸淫奇门异术的人了？
“爷爷，我早就说过你那个口头禅要改了，可你就是不听，刚才要不是姐姐恰好经过，你早就被那个坏人打趴下了。”小环一脸严肃地看着老者，只是手里还拿着根冰糖葫芦，瞧起来也是颇具喜感。
老者不服气的还想争辩什么，但瞧着自家孙女的表情，也仅仅是嘟囔了几句，末了，认输般地叹了口气，对着芙蕖说道：“把手伸出来，我先瞧瞧你命格如何，免得丫头开了天眼后有性命之忧。”
话都说到这份上，芙蕖也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将手掌伸到老者面前。
老者仔细瞧了瞧，神色不禁一奇，随后又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不对啊，明明是福禄深厚之象，却怎又凭空添了几分凶相？怪事、怪事啊……”
芙蕖闻言，心神不禁一震，连忙询问：“老人家可否明言？”
那老者却不理她，只自顾自地想着方才看到的怪异之相。
芙蕖不禁有些焦急，想要再次询问时，感到有人拉扯着自己的袖口，低头一看，却是小环想要安慰自己：“姐姐别担心，爷爷他就是这样，我来给姐姐算。”
芙蕖闻言，下意识地便想拒绝小女孩儿的好意：“小环，不可如此，我现在的命格，大概是凶煞非常，你若是为我开天眼，只怕——”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坎为水，虚掩实，其间虽有颐卦，但卦象正逐渐消失，不，也不是消失，而是与坎卦相溶，若是阳实还好，偏偏——偏偏阳虚啊——小环，此一开天眼，必是凶险异常，你……可要想好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环，芙蕖心中蓦地一涩，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当真不必为了她陷入险境。
“爷爷，我还是决定为姐姐开天眼。”小环看着因她的话而出神的芙蕖，顿时笑开了，“我有预感，姐姐此卦，必会否极泰来。”
芙蕖一时语塞。
半晌，老者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寻个静僻之所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