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蕖影满杯》景荇

2、第二章

　　芙蕖艰难地控制体内煞气的运转，努力不让自己妖化，勉强调出一些真气御剑来至一座山头，待双脚一落地，立马寻了处山洞跌跌撞撞的就进去了。
　　芙蕖刚将手中的霄河剑扔下，就一手捂住胸口猛烈地咳了起来，其间还止不住吐了好几口血，将身上一袭紫色的道袍染得愈发晦暗。苍白的面色，侵袭的煞气，加之洞内昏暗的光亮，使得芙蕖现在的面上鬼气森森，外人看起来颇为阴冷恐怖。
　　艰难地运气打坐后，芙蕖才发现，自己体内原本在昆仑天墉城用十年时间修得的至清之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一团黑红的煞气吞噬着，没吞噬一分，芙蕖便要受一分蚀心之苦。
　　这样的发现让芙蕖大感震惊，想要拼命阻止，却受不住随之一阵阵波及而来的痛苦，在晕过去的前一刻，她在心中忍不住狠狠地骂了那个在昆仑脚下想要夺她肉身之人。

　　再醒来的时候，山洞内已是完全漆黑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芙蕖的意识才完全清醒，头部隐隐传来的阵痛令她下意识就用手指去揉太阳穴。
　　脑部的阵痛让她猛地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在她急急忙忙运气查看后，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若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出现在天墉城，大概会被众天庸弟子当做妖孽一样围截绞杀吧。
　　疲惫地合上双眸，芙蕖默默地回想迄今为止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却惊愕地发现，除了在天墉城度过的十年时光，自己上山以前的那些记忆干净地如同一张白纸，遗忘地相当彻底。不仅如此，她的脑海中，还无故多出许多本就不属于她的记忆，令她险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芙蕖还是啸天青帝。
　　一瞬间，芙蕖有些绝望。
　　为什么偏偏是她，在刚刚下山历练的时候便遇上了想要想要夺她肉身的啸天青帝？渡魂？呵，也不知是由何人所创之法，如此阴险歹毒，竟是以活人生魂为祭，令一个残缺不全的魂魄得以苟延残喘，真是可恶至极！
　　一想到自己差点魂飞魄散，芙蕖就气不打一处来，就连她双目逐渐变得血红也没发觉。
　　等冷静下来后，芙蕖才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大大小小的石块凌乱地散落在四周，而就在不远的前方，有一整块儿大石头堵住了来时的路，大概是体内煞气在吞噬太清之气的过程中外泄而造成的石洞崩塌吧，说起来，这些飞溅的乱石没把她砸死，也算万幸了。
　　思索了一番，芙蕖还是决定往山洞里头走。
　　打定主意后，芙蕖便拾起先前被自己扔在一旁的霄河剑，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便紧紧地握在手里，起身往山洞内部走去。
　　以芙蕖平日里的作息习惯来看，约摸过了两三日这个样子，芙蕖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将她这些天来心头积淀的阴霾照散了不少。
　　光亮的尽头是一处悬崖，悬崖下是一片青葱碧绿的草原，草原的西面是一望无际的江河，渡口处，还有零星的小商贩正讨着活计。仔细想了一下，芙蕖决定还是不用会暴露她体内煞气的御剑飞行，小心一点儿总是好的，于是只在脚上运了点真气，几个跟斗便跃至山崖底部。
　　即刻寻了处水源，将自己打理干净以，芙蕖犹豫了一下，才催动自己体内的煞气，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由黑瞳黑发渐渐转变为赤眸银发，芙蕖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芙蕖开始为自己的以后的一段日子做打算。因着自己的包袱在之前狼狈的逃离时落下了，芙蕖便准备先找个最近的城镇，接几个委托挣些饭钱。
　　正想着期间，芙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嬉笑声。
　　芙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敛了身上的气息，静静地等待一群人的到来。

　　“要我说，就不该带着女妖怪她们，万一……万一……她又想吸人精血怎么办？”少年的语气带有些许布满。
　　“小兰，百里少侠不是都说了嘛，红玉姑娘不是妖怪。”搭话的是一个声音如玉般温润的男子。
　　“哼，又是那个木头脸……少恭，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小公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小兰——”男子颇为无奈地唤了声。

　　芙蕖一边细细地听着，一边寻思着这年头姓百里的这么多，直到一群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才真正感到诧异。那个领头的黑色苗服少年，不正是理应呆在天墉城的屠苏师弟么？
　　一瞬间，在见到芙蕖的那一霎，对面的黑衣少年眼中也闪过一丝错愕。
　　“哇——不是木头脸的同门又追来了吧？”一副书生做派的小公子见到芙蕖的瞬间立马惊叫起来。
　　“哼，再来多少襄铃也不怕，告诉你哦，襄铃可是很厉害的，襄铃一定会保护好屠苏哥哥的！”黄衫的娇俏小姑娘示威性地挥了挥手中的双扇。
　　“勿闹。”少年清冷的声音制止了二人的行动，小姑娘还委屈地撇了撇嘴。
　　看得出芙蕖眼中的惊愕，百里屠苏捂了捂额头，才开口唤道：“大师姐——”
　　芙蕖敛下心绪，调整了一下，才重新换上了平日里一副温和的做派：“我倒是不知屠苏也到了门派历练的时候，是我这个做师姐的不是，该等屠苏一起下山，也好有个照应。”
　　黑衣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的，大师姐，我——”黑衣少年顿了顿，似是在心中做了几番挣扎，芙蕖也不打断他，只静静地在一旁听他解释。
　　许久，百里屠苏才艰难开口：“并非下山历练，我……是私自下山。”
　　沉默了半晌，芙蕖才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我……”半天，黑有少年未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芙蕖叹了口气，深知她这个师弟不善言辞，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么逼他都是不会开口的：“罢了，你还是想想怎么痛大师兄解释吧，他来找你也只是时间问题。”
　　黑衣少年默然。
　　“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看着少年猛地投来的目光，芙蕖颇为无奈地笑笑：“呵，还说不放心你呢，我自己现在都弄得一团糟，看，你大师姐为了逃命，可是连自己的包袱都给丢了呢。”
　　黑衣少年闻言，剑眉一蹙，双眸中满是关心：“何故如此？”
　　芙蕖颇为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还不是我学艺不精，加之经验不足，一出山门就在一只厉害的妖怪那儿触了一鼻子灰，没办法，只能逃了……呵，索性我御剑术学的还算不错，小命也就暂且保下了。”
　　“扑哧——”小姑娘乐得双手捂嘴偷笑。
　　一旁的书生小公子闻言，也乐得捂着肚子：“哈哈哈……居然逃了……大师姐都是这么当的么？”
　　“小兰，不可无礼——”杏黄长衫的男子温和地出言阻止笑得正乐呵的小公子，语气颇为无奈。
　　“怎会遇上此等妖孽？”黑衣少年不理会他们，只语气稍显焦急地询问心中所想。
　　芙蕖笑笑，双手一摊：“大概我运气好得连老天都嫉妒了，所以才在我刚出昆仑不久，便碰上了一只千年老妖怪。”
　　黑衣少年沉默不语，只双眸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
　　见状，芙蕖知他想岔了，心中一软，婉言相劝道：“人这一生，命数与气运并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够改变的，想要改变，也是要付出与之相当的代价的——”
　　联想到自己因为不想魂飞魄散而反噬啸天青帝残魂一事，芙蕖心中一涩，怕是自那以后，自己的命数便与那啸天青帝纠缠在一起了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复又开口道：“你自道我被千年修行的妖灵缠上是劫，可若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会逃命此处阴差阳错地遇见你呢？大道天演，你也不必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