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音相关]深夜的信息》司南Rein

143、番外二·我的同学

　　*二号妹子的视角

　　我很想认识你，不过还是不认识会比较好。——2018 03 我

　　我的工作地点是一家婚纱店，工作是负责收银，虽然工资不算多，但过得很愉快。我的名字我不愿透露，用我一个国中同学给我取的带有恶意的称呼，是『二号』，不得不说，用我现在的眼光来看我当时的行为，她取得还挺贴切。

　　曾经在念国中时犯下很多过错，其中最大的错是怀着无比幼稚的想法和自以为是的心态去找刚才我提到的那个国中同学吵架了，和很多人一样，我曾扬言要给她好看。

　　她的名字是『镜音铃』。

　　她到底哪里惹了我，我不记得，我到底说了什么白痴的话我也不记得，我唯一记得的，是我和她从楼梯上摔下去一起住进医院后，我母亲在我的病房里一边哭一边狠狠给了我几个巴掌的景象。

　　在外人面前就算是无理取闹也要护我的母亲，狠狠地在没人看到的时候狠狠教训了我一顿，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反省自己的种种劣迹。

　　收到了镜音铃托别人送来的赔款，然后在医院的花坛边碰到她，我们两人互相道了歉，这场由我造成的祸端算是告了一段落。出院之后，我转校了，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次见到镜音铃，我已经二十岁了。她在她男朋友的陪同下来挑选婚纱。她的男朋友是我没转校之前的同班同学，叫做『镜音连』。

　　我对镜音铃的印象如此深刻，就算是镜音铃的短发已经长到及腰的地方，脸上凛冽的表情都消失不见，我都不会忘了她。

　　那是我错过的可以值得深交的好友之一，自从我转校之后我常这么想。

　　镜音铃走进婚纱店的瞬间我就认出了她，坐立不安地望着她与镜音连十指紧扣，看她温柔地微笑着听店里的同事为他们介绍各种款式的婚纱。

　　我几乎目瞪口呆。那是镜音铃么？是那个国中时代看上去不可一世的镜音铃么？是那个孤傲的镜音铃么？

　　柔和的五官不再是英气凛然，微微泛红的脸颊显示出的完全是少女的羞涩与紧张。我在很多人脸上看过那种表情，那是即将要嫁人的，即将成为新娘的幸福少女才有的表情。

　　和我印象里的镜音铃完全不同。

　　她和镜音连交谈着，白皙的手指指过一件又一件婚纱，似乎在苦恼到底应该挑选什么样的款式。

　　早晨九点的阳光通过橱窗洒进来，外面街道上树木长出的新叶又绿又嫩，我感觉到一阵头晕。

　　『嘿，看那对情侣，真有夫妻相啊。』同事倒了一杯温水，边喝着边用手指着他们，示意我看他们的脸。

　　『什么时候我才嫁得出去啊，诶那男的还真帅。』她开玩笑地说着，再一口气喝完杯子里剩余的水，发出一声感慨:『真不赖啊。』

　　『恩，女的也很漂亮。』我点点头，视线不从他们身上离开，一些话没经过仔细考虑便说了出来:『要不请他们挑完了以后给我们拍几张当宣传照？两个人长得都和偶像似的。』

　　『不错啊！等我去和老板娘说一下！』同事当即就赞成了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提议，一边往休息室跑一边叮嘱我，『诶你先去替招呼下那两个客人吧！』

　　『等——』她的行动快得让我来不及抗议一声。只能离开座椅，硬着头皮代替那位同事走到他们旁边。

　　要是被认出来了怎么办？会不会气氛变得很尴尬？

　　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我还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得连腿都有些发颤。

　　『请问店里还有其他的婚纱吗？』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时我的心脏被吓得似乎停止跳动了几秒钟，我听见自己在说:『有的，请和我来这边。』

　　不知怎样就头脑发热，把他们带进了贵宾室。

　　贵宾室里摆放的婚纱比普通的婚纱要漂亮上很多，当然，价钱也是贵很多的。更重要的是，这些婚纱都是独一无二的，拒绝出租和拿出来展示。

　　『好多零。』镜音铃看着标价，半开玩笑地对镜音连说，『算了吧。』

　　『我付得起的，放心啦，试试这件怎么样？』镜音连松开与镜音铃十指相扣的手，爱怜地拍拍镜音铃的头，他转移了话题。

　　『很漂亮啊。但……』镜音铃有些犹豫。

　　『没但是，小姐，麻烦您把那件婚纱取下来让她试试吧。』把她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封锁，镜音连转过头来指着一件婚纱对我说。

　　『啊，好的，请稍等。』这个时候我冷静了一点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把那件无袖的白色婚纱取了下来。层层叠叠的白纱覆盖在泛着柔和光泽的绸面上，繁琐精致的花边紧紧与裙摆相连。那是件像是用雪做出来的婚纱，洁白得晃眼。

　　『哪，去试试啦。』镜音连把镜音铃往我这边推，又开口，『麻烦您带她去下换衣间。』

　　『恩，请和我到这边来。』

　　将镜音铃带进换衣间，我关上门，觉得像个小女孩一样跟在我后面的镜音铃有些可爱得让人想笑。

　　『有什么事您尽管叫我就好了。』我对镜音铃说出这句话没一分钟，她就打开换衣间的门羞涩地笑着小声喊我:『麻烦您帮我拉一下拉链好吗？』

　　『当然。』

　　帮她把婚纱背部的拉链拉好，拉平细小的褶皱，又帮她整理了一番，我忍不住感叹:『镜音，你很漂亮啊。』

　　话说出口后我不禁暗暗大喊『不好』，我不希望她认出我来。

　　『……诶？』她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有问我是谁，只是看着我的脸，让我一阵慌乱。

　　『谢谢您。』她还是温柔地笑着。

　　我想她还是认出我来了，但那一刻我的心里有块石头落了地。

　　那件婚纱仿佛就是镜音铃身体的一部分，洁白的婚纱衬托得她显得异常不真切，就像是虚幻存在的天使。

　　镜音连在镜音铃走出换衣间的那一刻直接看直了眼，脸上为泛起了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视线总离不开镜音铃。疑惑的表情似乎表达的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去赞美她。

　　『铃真是很漂亮啊……非常的……啊啊该怎么说，完全就是……』他断断续续的话让我忍不住插一句:『天使。』

　　『对！就是天使！』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样的表情取悦了镜音铃，她努力憋着笑意，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高兴和羞涩。

　　『那就确定要这件了吧？』
　　镜音连试探性地征求镜音铃的意见。

　　『我觉得我们买不起。』镜音铃拉着镜音连的衣角，压低了声音说，大概是不想让我听见，不过我还是听到了。

　　这个时候去找老板娘的同事也回来了，她大声嚷嚷着跑过来一把抱住我，说，『嘿亲爱的你说的那个老板他们同意了哦，询问下客人的意见怎么样？』

　　『人都没看到就同意了？』我把同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拉下去，同样也压低了声音。

　　『你傻啊，店里除了换衣间和洗手间其他地方都有监控的好吧。』她十分鄙视地望了我一眼，转身面向镜音铃他们开始说起那个提议。

　　『客人，如果您们愿意选用本店的礼服在婚礼当天给我们店拍几张照片作为宣传用，我们可以半价将衣服出售给您们。』她一板一眼地向他们解释，在明白整个提议的计划之后，镜音铃和镜音连又小声交谈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与那件婚纱配套的男士西装，顾不上和同事说一声就回去贵宾室里去翻找，等我把那套西装翻出来，刚好同事也重新将他们带进了贵宾室。

　　我拿着那套衣服看到他们时，赶紧把衣服递给了同事。她接过去，冲我眨了眨眼睛，无声地作出:『你要加薪了』的口型。

　　感觉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去。

　　等一切事情都忙完之后，镜音铃和镜音连已经付好了账，两个人的脸都很红，真是让人羡慕得心痒痒的。

　　她要嫁人了。我才意识到，镜音铃她要嫁人了。

　　『三月十七号，在这边最大的那个教堂。』镜音铃临出店门前向我说道，『婚礼的是公开的，不需要请柬。』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教堂，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彩绘玻璃，新长出没多久的绿草，石板上铺着红地毯，拥有庄严的美。每年圣诞节都可以去领礼物，我家里至今还挂着从那里得到的人造松果和雪花。

　　『恩。』我点点头，目送着她再度与镜音连十指相扣走出店门。

　　那天的婚礼去的人很多，大概因为是公开的关系。

　　我看到镜音铃的泪水落在她的婚纱上，在泪水之中展露出的幸福笑容看了莫名让我感慨万千。镜音连挽着镜音铃的手臂走出教堂的那一刻，两人脸上不同却又相同的笑容被我及时拍了下来，虽然我不专业。

　　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翻看这张照片时我总是这么感慨。

　　不过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怎么样。

　　那是我的同学。我对自己说，她嫁人了。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