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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关于无法出口的安慰——镜音连 ...

  •   生就这样,一些事情不得不面对。——2017 07 19 19:34 镜音连

      从铃所在病房的楼层再往上一层,就可以走到一些重症患者的病房。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的,除了铃父亲的病房亮着灯以外,同层的病房只有一两间里有人,其余都是空的病房。

      我见到铃的父亲时暗暗吓了一大跳,半年前他的白头发很少能看见,现在他的头发花白了大半,并且变得很稀疏。明明还只是一个中年男人但他整个人苍老得就像迟暮的老人,瘦得皮包骨头,唯一没变的只是他说话的语调和笑容。他看到我时就像见到了一个朋友一样,笑着和我打招呼,还和我开了几个玩笑。我不理解他背负了莫大病痛之后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淡然,就像我不理解铃是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才会变得全无生气。

      铃的父亲很早就睡下了,我和凛特站在走廊上小声地聊天,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包括铃父亲的病、铃这半个月以来的情况。

      凛特说他是接到了铃的母亲的电话赶过来的,他受托照顾铃的父亲时,铃的情绪十分低落。她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全都是饮料代替。根本没人能劝得下来她,就连凛特和铃的母亲也只能无言地叹气,尤其是铃呕吐不止的时候,铃的母亲还向凛特说过:『这么下去铃迟早会垮掉。』

      而铃还没有崩溃的原因,我想的和凛特告诉我的,他的想法一样:铃习惯漠然地去看着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以及,还活在这世界上的,她的父亲。

      不善于表达情感,只好把一切都憋在心里不告诉别人,就算是想要倾诉也不能顺利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好好说出来,仅能笨拙地向别人说着『没事』,自己去承受一切。在别人看来固执得一塌糊涂的铃,大概是这么想的吧。再坚强再逞能,总有一天还是会感觉到累。

      凛特说起关于铃的事情,笑容减淡了很多,眼睛里的光也很复杂,看上去有些愤怒。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谈到铃父亲治不好的病时,凛特脸上的笑容更是完全消失了。他将胳膊置于栏杆上,单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凝视远处的天空。

      『我觉得吧,果然还是放弃比较好。反正医生也说过是绝对没希望的事儿了。』他说,『死了也省得受罪,也不会让铃那么难受。要是一直接受那些根本不能治病的治疗,铃这辈子估计会毁在那些她辛苦一辈子都挣不来的治疗费上。』

      我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无法说出赞同的话或是点头,只能沉默。说到底我只是个旁观者,死或不死对于我来说都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以这种无所谓的旁观者的角度去评价一个人该不该放弃生命,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铃她一定不愿意放弃任何能让她父亲活下去的方法,我知道她对父亲的爱是怎样的,她对她父亲是像刚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异常依赖父亲。她以前只是被她的父亲夸奖了一句就兴奋得整夜没睡着觉,还特意发了短信告诉我,好像得到了很多糖果似的。

      想些这些事,我觉得很累,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想去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一顿发泄自己烦闷的心情。

      『你和我妹她……进展得怎么样啊。』凛特在我沉默许久之后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突然说这个……我……』思考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手隔着衣料碰到了装着戒指的礼盒。我愣了一下,抿着嘴。

      『算了,我也懒得知道这个问题。香蕉子还没吃完饭吧,走去吃拉面怎么样?』

      『诶……?走吧。』

      『呼——』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

      我想我的表情很复杂,因为我的心情也是如此。

      感受不了当事人的想法。
      能轻松谈着『晚饭吃拉面』的我们,在这件事里都只是旁观者。这样的我们,到底应该怀着怎样的思想来议论别人的生死?

      在凛特背后偷偷地拿出礼盒来看了一眼。安静地躺在礼盒里的戒指上反射出的光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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