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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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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凝篇]书山有路勤为径 扬歌引来亲相见
翻了几日的书,终是理出些头绪。这些书分成五类:一是琴谱,有五、六本,随意抽了一本照着弹,曲子都甚是动听;二是史书,分正史和野史,其中部分书篇都是我在现在早已研读过的,真庆幸自己选了古汉语专业;三是古代小说和元杂剧,其中还藏有些禁书,这师傅还真不简单,看得我啧啧称奇,不过缺少了《红楼梦》这部经典真是可惜,这当然不会有,曹雪芹还没出生呢;四是礼教学说,翻了翻就觉无味,特别是《女诫》,看着就让人气愤,我可是接受了二十多年男女平等教育的新新人类,穿越到这种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真是令人沮丧;五是字帖,有很多种不同的字体,我翻翻这本又翻翻那本,每种字体都很好看,终于可以圆我的书法梦了,立即决定每天至少练十张,反正我现在最多的也就是时间,就不信我练个三年五载还不能成。
易罄仍是经常来看我,但每次我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把他一人晾一边,每次他都是气呼呼的离开。几个月下来,终有一日,他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在帐中来回度着步子,我仍旧是面不改色地练字,心中却在掂量着要怎么回他的话。
易罄终于停了下来,站在我面前,我也放下笔,看着他因生气而胀红的脸。
“你身为蒙古科尔沁的女儿,怎么整日地摆弄汉人的东西,你更应该学习的是骑射,别忘了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让湘妍搬了凳子让他坐。
“表哥教训的是,凝儿不敢忘。骑马射箭固然重要,琴棋书画也不能丢,至少我还是半个汉人,母妃也一定希望我认真学习。再说,你看我这身子骨也不适合整日骑马射箭的,坐在马背上久了,骨头都散了,我这种江南人的体质,你也不能勉强啊!我如果受伤了,你一定也会心疼的,是吧表哥?”一口气说完看了看他的表情,整个人傻呆呆的,看来无话可说了,我“噗嗤”一声笑了,心想着你也有今天。
易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来气是全消了,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表哥,我弹琴给你听吧。”看他点了头,我就拿出琴,拣了一首近期喜欢的曲子。悠扬的琴声在帐中回荡,心想着能不能造成“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效果,心中窃喜。
此后,易罄就不怎么反对我学习汉人的东西了,只是要求我每两天必须去遛一次马,这也蛮好,整天坐在帐子里也闷得慌。
在现代只骑过一次马,仅仅是慢慢地走,对驰骋在草原的感觉向往已久,想到梦中骑马的女孩,这个身体应该能适应骑马的。但想到我就是因她坠马受伤才穿过来的,可不想再弄得满身是伤,最多只敢让马儿小跑,一颠一颠的,很不舒服。
如此一月下来,到也胆大了些,我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马儿就慢慢跑了起来。它看上去挺高兴,嘶叫了几声,它也很喜欢奔跑的感觉呢。
现在已是初夏,天气稍热了些,我牵着马漫步到湖边,放了马去吃草。坐在湖边任凭微风轻拂脸颊,好不惬意!我坐直了身子,看着静静的湖水,水中映出我的面容,已越发柔美了些,稚嫩的小孩子也要长大了呀!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
就这样自然的发生了
在丰富多彩的路上
注定经历风雨
让它自然地来吧
让它悄然地去吧
就这样微笑得看着自己
漫步在这人生里
当往事悄然走远
只留下清澈的心
让我们相互温暖
漫步在这阳光里
平静的湖面似乎感受到我的歌声,泛起层层涟漪,湖中的倒影也变得模糊。
“好歌,词也写的妙!”身后突然响起易罄的声音,怪吓人的。
我转过身刚想瞪他,却赫然发现身后不止易罄一个人,有一群身材魁梧的蒙古勇士站在他周围,惊得我都不知道应该站起来问好,还是应该坐着不动,心里纳闷怎么这么多人出现都没什么动静。恍惚间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射来,迎上那目光,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头发和胡须还都是黑色的,有着蒙古人惯有的肤色和健壮的体格。他穿着一套棕色藤花格子的蒙古短衣,气息平稳,有大将之风,心想着此人定来头不小。
“叔叔,你们父女也有些时日未见了,晚辈就不打扰你们叙旧,先回去了。”易罄向那位中年人一抱拳,带领着勇士们先行离开了。
我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叔叔”、“父女”这些字眼说出来,我再笨也知道他的身份了。在蒙古这半年中,我还从没见过这位科尔沁的王呢!
父王看了看我,就面不改色的在我身边坐下。我这才反应过来,学着电视剧里蒙古人行礼的样子,单手搭肩,低着头叫了声“父王”。
他没有应我,只是望着湖面发呆,我也不敢吱声,不清楚他的脾气,多说话也许不好。手紧张的不知放哪,一直搓着我的裙边。
“婉凝,今年几岁了?”他终是出了声,侧过头看着我。
“回父王的话,凝儿今年快十一了。”
“哦,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他苦笑了笑,注意到我的颤抖,“见到父王就这么令你害怕?”
我一惊,只有残暴的人才会令人害怕,父王肯定不希望我怕他。
“凝儿只是长时间不见父王,觉得紧张,怕做错了规矩。”
“规矩?蒙古草原不介意这些,这里是驰骋的地方,没那么多束缚人的东西。”父王似乎有些不悦,我稍稍安了心,父王果然是豪爽之人。
“凝儿,你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父王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情绪。我知道他虽看着我,但实际透过我看着他一直思念的人,心里浮起丝欣慰,替母妃和婉凝感到高兴,这个一家之主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
“你刚刚唱的歌叫什么名字?父王怎么从没听过。”
“凝儿随便哼唱的山涧小调,不足为奇。”那是许巍的《漫步》,总觉得我要是告诉了父王,他一定会一问再问,干脆不说。
“哦。”父王思索了一会儿,“歌词中倒有种磨难中的闲适心情,这几年苦了你了,父王总放不下你母妃,你别怪父王啊。”
我心里酸酸的,这样的父王我怎么会怪呢!
“父王,女儿知道,女儿从不怪你。”
“那就好。”
我看他似乎没什么事了,就起身告退,刚走了几步又被叫住,折身反了回来。
父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这规矩还是学一些好,否则日后你要是嫁到关内去,要受人指责的。”
一听这话,犹如当头一棒,我愣在那里无法动弹。直到父王挥手让我离开,我才晕晕乎乎的去牵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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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痕篇】疑怪昨宵春梦好
“人家姑娘说了身份,我们也该介绍一下自己了。我是胤祥,爱新觉罗胤祥。” 那男孩走到那一群人中间,“这位是四阿哥胤禛,这位是八阿哥胤禩,这是十阿哥胤礻我,还有十四阿哥胤祯。”
我呆呆的盯着那几个男孩,眼睛快瞪成了铜铃。胤禛的眼睛就像所有穿越小说中描写的那般幽黑无边,四方脸,一脸冷峻。胤禩则是一脸温和的浅笑,眉色较淡,眼睛的轮廓很美,眼神中略含笑意,唇红齿白,让人一见就觉得亲切宁静,胤禩的身边是胤礻我,他浓眉大眼,身材倒是极好,不是我想象中的水桶型。十四阿哥胤祯与十三阿哥胤祥给人的感觉很像,虽年纪不大却是一脸英气,又有几分桀骜不驯,他的五官比较舒张,没十三阿哥的精致,倒同有一双温柔的眼睛。
我收回色迷迷的眼神,深深的福下身去,“各位阿哥吉祥!芷痕不知各位身份先前无礼了。”我低声下气的道歉,头都不敢抬一下,以示知错。
“哈哈,你们快看看,刚刚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这会儿又瞅着每个人瞅了半天,现在她倒害羞起来了。哈哈……”话音刚落几个阿哥都跟着笑了起来。
说话的正是十阿哥,那个不学无术,头脑简单,嘴巴漏风,眼大无光的大草包----胤礻我,我心里把他骂了千遍万遍,以至于全身热血沸腾,真是气死我了,那个草包呆头礻我,他居然当着这么多阿哥的面嘲笑我,更何况十三阿哥也在场,我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啊,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我一不做二不休,捏紧了拳头就给他鼻子重重的盖了个章,然后撒腿就跑,胤礻我在身后疯狂的吼叫,我一口气跑到门口,正纳闷他怎么没追上来,回过头去一看,八阿哥和四阿哥一人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十四阿哥抱着他的腰,十三阿哥挡在他身前,十阿哥还在甩手蹬脚地“咆哮”。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过身来,手绢向身后一扬,福下身去,又起身回个他们一个最绚烂的笑容。就在我准备回过身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饱含笑意和温柔的眼睛,心跳顿时加速,是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为了躲避那个十阿哥的报复,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在房里练字。小时候学过软笔书法,写起来并不困难,姑姑时常来看看我,有时带些上等宣纸或是几块好墨。
又是一个炎热的午后,艳阳高照,整个北京像个烤炉似的,我一天除了睡觉大约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泡在澡盆里,就可怜了那些丫头们不停的进进出出换水。正抚弄着澡盆里浮在水面上的荷花瓣,姑姑推门进来了,梓欣搬了把椅子放在了澡盆边。
姑姑坐下笑骂道,“这个丫头,平时娇生惯养热一点都受不了,天天泡在水里,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话的。”
我甜甜地对她笑着,姑姑爱抚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你呀你,就是这么讨人喜欢。”姑姑轻笑着,“痕儿啊,皇上哪儿你去过了吗?皇上可是叫你常去陪陪他的啊,难道你还要等皇上来请你不成?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你快点起来把衣服穿好了就过去。”
“是,芷痕遵命!”我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宜妃娇笑着摇了摇头掩门而去。
我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装,领口袖口全是金丝滚边的梅花,倒不是因为喜欢白色,只是为了少受点阳光的眷顾。我随着太监走到了养心殿门前,通报了之后便尽量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去。
到了正殿,我福身请安,余光一扫可把我吓得不轻。来的真不是时候,两边坐着诸位阿哥,都颇有兴致地看着我。
“痕丫头,你到朕身边来。”康熙慈祥的微笑着。
“噢。”我没头没脑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康熙的书桌旁,正好面对众阿哥们诧异的目光和李大总管对我不懂规矩的不满眼神,心里暗暗的吐了吐舌头。
“痕丫头,你来看看真这幅画怎样?”
我凑过去一瞧,天啊,这堂堂大清天子居然在画螃蟹。
“这是朕去年南巡时在曹寅那儿吃的,今儿个落得个清闲,就画了两只。”康熙似乎兴致很高的样子。
“这两只螃蟹画得很细致,笔触轻重得当,的确栩栩如生,只是……只是……”我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
“只是什么?”康熙追问道。
我抬眼看了看在座的阿哥们,四阿哥皱着眉头盯着画,眼神很复杂,实在是难以参透;十三阿哥双手抱臂仔细打量着画;十四阿哥脸色平静,淡淡的瞄了瞄画心里仿佛另有所思;十阿哥不停的抓着脑袋,嘴巴动啊动的,也不见说出一句话来;太子和大阿哥讨论得倒是很激烈,还不时传出笑声来,想必与这幅画无关吧;最后目光留在了八阿哥身上,却意外的发现他并没有看画,倒是一脸柔情的望着我,那眼神简直比这天气还要炙热,比湖水还要温柔,自从那日回首相望之后,这是我们第二次对视。突然感到一道冷光射来,发现四阿哥正在看我,那真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一惊,忙低下头去。
康熙见我久久没有下文,也抬起头来看我,“朕不会怪你的,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只是这不是螃蟹。”我听到周围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康熙倒是笑了,“痕丫头,那你说说这不是螃蟹是什么呀?”
“这什么也不是呀。螃蟹有两个钳子八条腿,可这家伙长了十条腿,皇上您能说它是螃蟹吗。”
“哈哈……”康熙大声笑了起来,“过来丫头,坐朕腿上来。”我受宠若惊,可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心智啊,我对康熙可没什么兴趣。
我扭扭捏捏地走过去,康熙把我双手举起,我稳稳的落在他的腿上。康熙拍了拍我的背,又摸了摸我的头发,慈爱地说:“痕儿,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了。朕做皇帝这么多年来,那天听到的不是‘万岁’‘奴才该死’这样的话?对朕说的话没人说‘不’,对朕的画没人说‘不好’,今天你能说实话朕真的很高兴,以后你要多来陪陪朕,真会向疼自己的亲身女儿一样疼你的。”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甜呆了,做康熙女儿多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