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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啊”地一声,兵卒、将官、叛军首脑、王公显贵,近万人中陡然爆起了一片潮水也似大叫。然那潮头来得快,去得更快,只一瞬,人人都不由自主地闭紧了口,张大了眼睛,手上挥舞的刀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也已停了。
      这行宫殿前突地沉入了诡异已极的静寂,除却风声,竟连每一个人愈来愈粗、愈来愈重,仿佛自巨大的生铁块下硬生生挣出来的喘息声,都一个个听得到了。
      但听一个声音缓缓响起,静寂中几乎听得到嗡嗡回响,反衬得四下愈阴、愈沉,愈静得可怕,直叫最大胆的人,心也不听使唤地狂跳起来了道:“果然是……你!小子不知,你该叫一声‘大师兄’么?”
      檀羽冲的身形只是如剑般笔直地立在那里,一动未动,一个字也并不回答。

      他两人功力相差不下二十余载,何况桑见田毒功之深,武林为惧;若是寻常比武,哪怕是战场相搏,都绝没有这般直撄其锋,以己之弱、对彼之强的道理。而以武学之理,得其强者难以得其速,檀羽冲方才来势之疾,纵是桑见田掌力,那一瞬间也决计及不上他速度,只消他先退得一步,径取偏锋,桑见田不能不防,便势非收手不可。只不过……
      只不过,完颜亮便在身后,这一步,叫他如何退?又能退向何处!
      双掌正面相对,硬接硬架,无半分可取巧处。若非檀羽冲幼习玄功,决接不下这志在必得的杀人功夫。饶是如此,一个人也刹时经脉剧震,自掌心而至胸口,如无数点火烫的尖针直刺了进去,骨髓欲裂,半条手臂几乎都已不属己身。对面桑见田那句话清清楚楚听得,却不能答,更不敢答,牙关紧咬,直刺进了舌尖血肉里去,只怕自己一开口,这口气,便再不能提得下去了。
      桑见田何等功力,一掌之下又如何看不分明?那句话说来甚缓,其实也不过短短半刻。这句话说罢,呵呵一声低笑,只停了喘息一口都已不及的一瞬,掌上风呼啸骤起,毒雾漫漫,天地为晦,再一次当头便罩了下来!

      众兵将人人经过战场上血雨腥风,却人人只觉风头割面,竟然忍受不住。离得较近的连双目也睁不开来,呼吸几窒,咽喉中火辣辣生疼,不由得纷纷掩面向后退去。指缝中迷蒙看来,更加看不清那一片天昏地暗的狂风影里,究竟已胜败如何。只是觉到手心一阵阵冰凉,浸透了冷汗的刀枪在风中突突发颤,愈发凉做一片,仿佛连掌心下的血液都要凝住不流了。
      战局两分,一时停滞,余下的禁军急抢上围住了皇帝,一面举刀挡着那挡也挡不住的扑面劲风,一面使尽力气大叫道:“皇上!这里危险,快些退开罢,皇上!”只是连叫数声,那本该第一个便退后闪避的皇帝却仍然立在那里。分明他和每个人一样,根本听不到、看不清、更不必说能伸手及到那风声中的人影,然而身上龙袍罗带吹得猎猎急舞,人便是不动。只听得喘息声一声声愈急愈重,风卷回响,竟已不知是从谁的胸腔中迸发出来的。
      同时间叛军听得这一叫,却也激灵灵回过了神来。当头三人齐齐一震,再等不及桑见田如何,一齐举刀喝令。众军脑中轰轰作响,惊骇、恐惧、迷茫,无数喊叫呼号与本能的求生之念混在一处,乱作一团,也无法再多思索,挺起刀枪,不管不顾地便向对面扑了过去。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杀声中,忽听得远处呜呜呜尖锐急促,随风传来了一阵号角声音。
      那号角来得好快,初起时还在十余里外,第二次响时已近了数里,第三次声响又近了数里。只听得一路飞传而来,突然间四面八方一齐响起,尽是呜呜之声。同时数百上千个声音一齐大叫,也分不出是自何方传来,霎时间响彻在了撒里乃城头半空道:“……西征军!西征军!!!”
      四门隆隆,铁蹄踏地声闷雷也似,来的正是檀羽冲麾下那一支西征军!

      原来大磐两人得了檀羽冲之计,那西京猛安急急回营,这里大磐唤过几个精细亲兵,命速去打探那中京军营的动静。不一时回报,都道那营中厉兵秣马,无论兵将全身结束,决不是准备明晨拔营的模样。大磐听得心底一跳,已知自家主帅所料不差,这支军果然是要趁着夜半大军不防,突起而去。若真叫他出乎不意,眼睁睁便要追之不及,不由手心暗起了一层冷汗。当下深吸口气,起身便向中京营行去。
      他是军中副将,巡营传令正是平常。何况檀羽冲一骑马去得无声无息,那中京猛安全不知主帅已离了此地,只是念着那契丹丫头不知说出了什么,加紧地下令备马。突听“副将军到”,那猛安先是一惊,但随即听得只带数十亲兵匆匆而来,不似有异,咬了咬牙,便佯作不知接了出来。却见大磐衣甲不整,满面惶急,一见便伸手拉住了他道:“兄弟,不好了!方才西京营中来报,道他兵马蠢蠢欲动,不知意欲何为。难道葛王部下听得明日见驾,竟然……竟然……啊呀!帅爷知兄弟你一向忠勇,中京军更是善战,命我快与兄弟一起前去查看,若有异动,咱们立时便除了他!”
      那中京猛安先听得一愣,跟着不由暗自大喜,虽想不知我家国公爷几时与葛王部下联上了线?但我要起兵,正好趁这良机,当下一脸义愤,连道:“这还了得!副将军放心,咱定不能叫他得逞!”点起本部兵马,一条火龙便向着西京营盘奔去。
      大军驻扎,各营间也有数里之距,大磐和那中京猛安奔在头里,眼看营门火把通明,便在眼前了,大磐忽地抬手向右一指,失声道:“兄弟你看,那边可是西京的马队么?”那猛安也吃了一惊,急忙顺他手指转过了头,纵目去看。
      就在这么一转头之时,大磐突地脸色一沉,猛然间拔刀出鞘,青锋一闪,向着那猛安脑后便剁!
      这猛安枉自战场上冲杀了十余载,今日却是借一副心肠,也想不到身后突来的这一刀。“喀嚓”响处,鲜血飞溅,一个人头登时滚落在了地上!

      中京军瞪眼看着,还没一个来得及想明白出了何事,猛听马蹄声漫山遍野,西京伏兵一起冲出,明晃晃刀枪逼面,立时被困在了垓心。大磐将那沾满血迹的大刀一举,已厉声喝道:“尔等听着!中京兵马谟卢瓦谋反,今已伏诛;他麾下不知内情,无论官兵决不追究!若有从逆者负隅顽抗,杀!”
      除却一颗人头,兵不血刃,中京数千叛军一夜而平。大磐两人不及喘过气来,急点了一万精骑,一人三骑,尘头迷月,换马不换人,向着撒里乃城飞也似狂奔了过去。
      本来攻城之战急切难下,但檀羽冲一入城时,军心早散,何况南门铁索被他一剑斩断,这城门再也挡不住大军马蹄,那“西征军”的惊惶叫声裹在战旗猎猎、万马奔腾之中,停也不停地,一齐直指向了那片行宫杀场。
      然而这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的惊叫欢呼声,那西征军的少年主帅,却几乎听也听不到。

      檀羽冲在双足一踏完颜亮身前那一刻,心中便早已知道,自己今次,决不是这同门大师兄的对手。但在那同一刻,牙关中吐不出言语,心头一声,却只怕九重云霄上真有天听,都听得清清楚楚了道:
      “今日只要我尚有一滴血、一口气,这一步便——不退!”
      这一声,这一人,桑见田当世枭雄,却硬生生叫他逼在当场,自始至终,便是进不得一步。只是当万马蹄踏的这时,他却已什么都再看不见、听不见,眼前、耳中、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一个人的身躯性命中唯一尚在的知觉,只有这愈迫愈近,敌人盘旋飞舞的掌风。汗水滚滚自白衣颜容上流下,已分不出是衣、是人,日光斜射,也化惨白,当真连这身上最后一分精力,都已拼得出来了。
      然而“西征军”之声随风而入,桑见田的掌势忽地微微一滞,一瞬之间,脸色竟是几不可见地变了。

      这桑家堡主昔年带艺投师,却不肯放下自家毒功。终于三和逸士黯然而去,桑见田却气势正盛,暗骂老头儿迂腐,倒要叫你看看我邪魔外道的功夫,一般地能练到至高之境。哪知这些年来武林闻桑家堡毒功名字,人人色变,但桑见田功力愈深,心头却愈惊,已觉到了自己这功夫中天大的一个隐患。若无玄门正宗心法调和,只怕走火入魔之祸,便要在眼前了。
      待听得师父晚年在金京收了个小徒,一生所学尽传与他,桑见田真不由得又恨、又怒、又是冷笑。完颜宗义在河南得了他这高手消息,重礼相请,许下那穴道铜人的报酬之时,却不知撞上的,正是桑见田这一件心事。
      此时于他,什么武林称霸绝世秘籍,也比不上檀羽冲那本门玄功来得要紧,而要命。何况廿载威赫中原,哪里把这十七八岁的少年放在了眼里?却想也想不到,原来这世间一个人的“拼命”二字,真能拼到了这般境地!休说存心生擒,便是此时真想取这少年性命,只怕不逼到自己两败俱伤,搭上十数年的修为,也万万不能。退不甘,进不得,当世魔头鬓边竟也见了汗水,心头愈烦、愈躁、愈闷,突然仰天哈哈一笑,尽是说不出的狂暴之意。

      而便在同时,大军杀声耳中直冲,桑见田全身一震,突地清醒,这声笑,竟是自己的内息已不受了控制,走火之相火烧眉睫,已再也顾不得其他。丹田运力,猛将气息一沉,左掌斜劈,眼中却觑着那少年身形一动瞬间的空门,右手双指一并,一道指风惊雷闪电也似唰地擦过少年发鬓,径射他身后之人!
      果然檀羽冲猛一颤,对劈向自己的掌势看也不看,刹那间飞身急退,风起快,人比风更快,皇帝与风头那一瞬即逝、仿佛都不及眨上一眨眼的空隙间陡然日光迸射,七尺方圆眼目难睁,他白衣身形已硬生生地一步横在那里,抬掌便挡。
      然而这边七尺一退,桑见田双掌风倏地虚实逆转,两下劲力一迸,借力腾空,终于自这生死局中纵起了身来。这人也真了得,人在半空,足未沾地,已然提气、转身、身随掌出,地下空自万马刀枪,竟眼瞪瞪遥不可及,看着他如一头巨鹫般掠出城去了。
      当啷一声响,唐括辩手中刀也跌落在了地下。泛满血丝的眼中唯一看得到的,却并不是桑见田,只是那道始终立在完颜亮身边的白衣人影,日光反射,恍惚刺得双目也睁不开,张大了口,却是什么也叫不出来了。

      那白衣的人,却也仍然听不到。
      这一战乍然而起,倏然而终,其实连一盏茶的时间也并不到,然而那少年伤虽未伤,人却连还能够站在那里的力气也不复存,撑得住自己身形的,已非是血肉之躯,只是脑中始终不松,“万不可倒在这里”的一个念头。汗水滴沥,迷住视线,自火热变作冰凉,将眼前一切都搅在一片无边无际,仿佛浮在身边,却又离得极远极远的水雾里。身边漫天彻地的马蹄踏地声、刀枪撞击声、“降者免死!”的叫喊声,绳索镣铐的击打声,和一片拜倒在地,山呼“万岁”之声一声声满城回荡,但隔在了水雾的那一边,模糊得恁般可怕,什么也听不清了。
      “……霄弟!”
      并不知多久,或者只是恍惚一瞬,突地竟有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沙哑的、急切的声音穿过雾气,在耳边清清楚楚地响了起来:
      “……霄弟!!”
      檀羽冲猛地一颤,眼前迷雾倏然飞散,皇帝袍服上的熏香和温暖气息一齐扑上了脸来,那熟悉之极的手臂、胸膛、怀抱便在咫尺,只要一步,就可以倒得进去了。
      “……霄弟!!!”

      然而少年身躯一个哆嗦,不知哪里余下的力气,这一步,竟是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只听得一声斩钉截铁也似,几不可闻地嘶声喝道:“我手上有毒……不要碰我!”
      这一声出口,少年更不及多想,双手向身后一负,同时掌心吐处,腰间剑出鞘三分,眼也不眨地,便在青钢锋刃上赤手握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溅地,这连心疼痛,却将他最后一分清醒尽数逼了出来。当此时,乱兵尽平,满城“万岁”声中,禁军、将领、官员,黑沉沉乌压压,已然拜倒了一地。与皇帝并肩而立的,只此一人。而这人惨白身形猛地一挺,又一次立得笔直,双目如雪,也一般笔直地、一瞬不瞬地,望向了对面的皇帝。
      两个人,两双眼,咫尺相对,完颜亮竟不由整个人激灵灵一震。然也只是看过了这一眼,猛然已拂袖转身,只向着阶下那片千万之众举目睨去。

      长风过,满城肃然,万籁为寂。只有皇帝森冷的声音随风回荡,将所有人胸腔中都震得狂跳不已道:“今日谋逆,皆在朝堂。诸谋克以下从逆者,一人不究。为首祸乱之辈凡涉其事,不问亲贵,斩!”
      伏在地下的众官登时一齐想起了三月之前,才叫上京城血流成河、族为之灭的那一场杀宫;却无人敢出一声,连眼角,也不敢再向那玉阶上的年轻皇帝看上一看,只是听着他缓缓续道:“西征军不必回京,即赴行台尚书省下,宗义余部倘有顽抗,就地格杀。待凯旋之日,你等破敌护驾的大功,朕,一并封赏!”
      闷雷般滚滚传开的“是”字之声,只震得撒里乃轰鸣不绝,王公百官尽如土色。皇帝却只是停了一停,第三次声音扬起,愈冷,愈沉,一字一句地又道:
      “帅府行台,皆太祖时官赏未定,城郭未下,所设的权宜之制。如今子孙相继专揽威权,户不下数万,权过于总管,谋逆所生,尽仰于彼。朕今日可罢矣!传旨,废行台尚书省,更都元帅府为枢密院,万户之官,一律罢除!”

      这一道旨意,比之方才两道杀人之令,才真真正正是天外一声惊雷,将阶下所有的官员活活震懵在了那里!
      行台尚书省独掌河南,都元帅府兵权在握,自有金以来,已如此行了近三十余载。却再不想今日在这年轻皇帝的两句话里,轻飘飘便化作了飞灰。这时众官之中,大多已隐约猜到了今日乱军乃是皇帝欲擒故纵,却万万不曾想到,完颜亮所要的,又岂是多杀几个宗室贵戚而已?从他设下这局,便是要将全国的军政大权,都收在了自己一人掌心!之绝、之狠,之迅雷不及掩耳,百官栗栗,一齐失色。此时眼中一远一近,白茫茫逼目惊心;近一处,是西征大军刀枪映日;远一处,却是那少年元帅白衣当风;谁人还敢异议半字?一起俯下了身去,山呼海啸般同声应道:
      “臣等——遵旨!”
      完颜亮并不回应,只是垂下双目,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足下的一朝百官,千军万马。只听风中滴沥,身边少年的鲜血溅上龙袍下摆,殷红点点,竟染得皇帝身上那条金龙仿佛真要自血海中飞天而起,伸爪腾空一般!

      这一日天翻地覆的大变,连着皇帝血淋淋的杀人旨意,一并如飞传回了上京城。不数日,那满城上下血腥之气,完颜宗室无数惊呼、哀叫、号哭、求告之声,一片片一重重,都送进了深宫大内,徒单太后的耳中。
      徒单氏饶是国母之尊,也只听得面无人色,好半日,方才自喉咙中呐呐地挤出了声音来道:“皇帝他……日日把个外人放在心上,怎地对自家兄弟……自家的亲兄弟,如此狠心辣手!连祖宗制度,他也敢改……究竟……究竟谁人,竟给皇帝出了这样的主意!”
      这句话声犹未落,突听得殿外回廊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是朕自己的主意,太后,以为如何?”
      碰碰两声巨响,宫门大开,赫见完颜亮一身戎装,身后侍卫各按长刀,昂然直跨了进来。徒单氏刹那大震,她自也听得皇帝近日率军回京,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而这般一来,这样的神气,徒单氏只觉一阵冷气自心底直冒了上来,也只得强压着了声音那分颤抖,上前道:“皇帝……皇帝今日回朝,想有许多大事要做,却怎地……有闲到这里来了?”
      完颜亮低下头来直盯着他这嫡母,眼光无遮无挡,冷作一片,道:“朕此来,是有一件东西,要与太后看!”
      一句说罢,完颜亮转身抬手,唰地一声,便将身后内侍捧着的金盘上罩布掀在了地下。
      “啊”地一声大叫,徒单氏瑟瑟发抖,一下子瘫倒在地,再说不出半句话来。但见金盘上血肉模糊,一颗人头呲牙咧嘴,犹自大睁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了她,不是别人,正是那西征军主帅仆散师恭!
      只听完颜亮声音如冰如刀,没半分暖意,缓缓吐出了口道:“仆散师恭临敌怯战,尔身为太后,战前密议,所为何事?完颜蒲家逆谋弑君,尔身为嫡母,平日教训,又所在何来!养得这等不忠不悌之辈,尚有何德,能居国母之位!只是朕念着皇考,不欲太绝,便请太后从此安居这永寿宫中,再也不要踏出一步了!”
      又是碰碰两响,宫门在皇帝拂袖而去的身影后沉沉关了。徒单氏仍眼瞪瞪地瘫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天德二年七月,完颜亮幽徒单太后,斩弟蒲家、唐括辩、完颜秉德、仆散师恭于市;完颜宗义、撒离喝、谋里野、隈喝等族诛。
      八月,废行台尚书省、左右都元帅府,改诸京兵马都部署司为本路都总管府。九月,罢大名统军司,而置统军司于山西、河南、陕西三路。以枢密院使为监军,分统天下之兵。
      同八月,选京官以代宗室。有金以来,国家大事唯女真大族可与。熙宗时田珏党狱之祸,便是因重用汉官,兀术不允而来。然而这一次年轻皇帝的治下,不问契丹、渤海、奚,有识之士尽入朝堂,那左右丞相位上,竟是三十六年来第一次现出了汉人的身影。
      由是一言诏下,举朝之事莫有不从。完颜亮少时发愿第一者:国家大事,皆自我出,至此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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