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1观沧海1

2、第 2 章

　　我虽住在天宫，却无天职，毕竟我是死皮赖脸才住在这儿的，原本没有我的位置。我也不是那厚颜到无耻的主儿，占着茅坑不出货这种事我还是能少干点就少干点的。于是，我就去主动请缨帮月老哥哥给人牵红线去了。那个，我会告诉你我这纯粹是闲的不能再闲了才去的么？当然不会。
　　别以为这牵红线是什么捻捻线头系个活扣的活计，虽然它就是这么个活计，可它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得看他俩是否都是人吧，你得看他俩是否一男一女吧，你得看他俩是否门当户对吧，你还得看他俩是否脾性相投吧，你得给相爱的人系几个扣磨练感情吧，你得斩断不小心系错的吧，你得解开系成死扣的吧，你还得考虑系扣的时机吧。总之，这项工作分外艰巨异常困难，唯有像我一样的闲的不能再闲的闲神不可担任。忙里忙外的大神们哪有闲情管人间小儿女的痴缠爱恋呢！
　　我活到十六万岁，挨过十三次天劫，才位列上仙。同仙不同命，人风后只挨过三次。同是上仙，修为却不知高我多少。
　　我求的月老哥哥头发白了几根，他才允我拿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姻缘帐到人界走走。嘛，人家最想去的是冥府，听说鬼界的鬼王是个惊天动地的美男子。怪我没事不喜欢出来逛荡，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什么叫惊天动地的美人，想开眼。
　　可月老哥哥嫌弃我不懂什么叫情，什么叫爱。允我去出了事好解决的人界算是对我的纵容。
　　嘛，人家平常虽然没吃过猪肉，但，猪跑还是见过的。平常功课没少做，除了经常去文曲那借话本子看，抽空还会去找司命讨论人事。
　　算了，不跟老人家计较。
　　我到了人间的时候，布雪仙子刚收工。西芙为了应景，不知从哪弄来的大氅披在我身上，说是以免路人看我俩穿的单薄把我俩当乞丐。我觉得，这样子，可以同北府仙君坐下的那头白熊认认亲。不过，这没什么，只是，我俩处在别说人影，连只鸟影都不定看见的荒郊野外，装扮的如此应景是为哪般？做贼心虚罢了。
　　不过，西芙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因为，我很快就发现这片偏僻的梅林里是有人的，还不少人。
　　梅林深处有一亭子，依山傍水，周边没有梅树，唯几株翠竹，跟这满天红梅，倒是相映成趣。
　　亭子里坐着一堆男人，老少俊丑皆有。看样子应是这片的风流雅士雪后聚首赏梅。看了几眼，没甚意思，打算跟西芙走的时候，迎面来了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我顿时来了精神，这，难道就是话本子上说的相亲？
　　为了看得清楚，我跟西芙特地施了个隐身诀靠近。施法都是要花费修为的，我向来懒得修为，这万儿八千年攒的修为我是能省则省，当然，不该省的时候绝对不省。
　　西芙：比如听人八卦的时候
　　欸？谁在说话？
　　只见那群姑娘中的大姐（就她带了两个丫鬟，架子够大）先是给亭子中的长者们行礼，过后眼睛就在那些小年轻的身上滴溜溜的转。看来她应该不是第一次见这些小年轻，要不就是知道小年轻们都是没有家室来相亲的，不然，哪会用挑拣物品的眼光看人家，万一看中的有家室怎么办？不就白看了？
　　不过，看来这大姐没有看中的，因为她提溜了一会就借口赏梅从亭子里退了出来。
　　看她走远，亭子里的人明显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气氛也活跃起来。看，这大姐果然是大姐，众人在她面前备有压力。
　　她身边有个穿绿衣服的小丫头，从她说要出来赏梅那刻就紧咬着嘴巴，一副忍着话要说的样子，待她们走的离亭子远了，果然开口。
　　“小姐，今日又没有你看中的？这样不行啊小姐，夫人说，你今天再没看中的就会叫老爷直接给你定门亲，不管你满意与否，都要嫁与那人。小姐，真这样，到时候你怎么办啊！”语气沉痛哀婉，好像她家小姐明天就要随便嫁人似的。
　　相比丫鬟的急切，那小姐本人倒是一脸淡然。
　　小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只是沿着梅林里的溪水走，走着走着，就湿鞋了，正应了那句，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是没想到在水面冻结的小溪水旁走也能湿鞋，看来，古人诚不我欺。
　　小绿（我打算这么称呼绿衣服的丫鬟，另外一个穿了蓝衫，就叫小蓝吧）看见立马咋呼着回去给小姐拿新鞋了，早有准备？
　　小蓝一声不吭的脱自己的鞋子，看来是要跟小姐换，小姐很干脆的给了低着头脱鞋的小蓝一个手刀，小蓝晕了。
　　看到这里，西芙不无惊讶的呼出声，我其实也很震撼，感情这是有预谋的湿鞋啊，但我忍了一个“啊”。好歹我也是看过许多话本子的，不能跟不懂行情的西芙比。
　　如果说到这里话本子的情节还管用的话，也不过就是一个深闺恨嫁女心灰意冷暂时想要自己孤独一会，没什么。但，那小姐接下来脱掉自己的大氅盖在小蓝身上，脱掉自己的鞋子扔在一边赤脚走远的情节。我只能安慰自己，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非司命那样的变态故意安排别无其他。不然，正常人哪有赤脚走在雪地里的，她是凡人，难道能跟习道者一样运气护自己周全？
　　不管这么多，看她去哪要紧。可是都跟她走了两个时辰了还在走，看来这小姐真是想要自己孤独一会，我错怪司命了，唉，谁叫司命你通常思维超脱呢。
　　“姐姐，听出是哪来的琴声了吗？时有时无的。”
　　“啥？”刚刚跟司命说抱歉呢。
　　“琴声，听，又有了！”
　　真是琴声，还有萧，等等，好像还有歌声。只不过声音时断时续，听不真切。
　　这深山老林的，这声音不会是什么精怪用来迷惑人的吧？我把这想法告诉西芙，西芙也深表同意。显然那小姐不同意，因为她非但没有返回反而寻着声音去了。哦，大胆的小姐。
　　风起处，白梅与雪齐飞，掩映着三位月牙白衣的俊秀公子。俊秀公子们坐在青色竹楼里，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萧，唱歌的唱歌。旁边蹲着三个正温酒的小厮。
　　这小日子过得，比我在碧霄宫还惬意。
　　西芙撇撇嘴，表示对我不予理会。
　　我本以为大胆的小姐此时定会上前去要求结交，因为三位公子看起来年纪合适，样貌出彩，听这音色，想必学识造诣不差。总体而言，至少比刚才亭子里的那一堆要好多了，若是真要此日挑个夫婿，这三个都行。可这小姐虽然表露出被这三人风采所折服，却并未上前。她站在那片白梅外，一曲听罢之后，居然原路折回去了。不会是因为看这三人气质出众以为他们不是人吧？
　　我有点着急，觉得这时候自己该有所作为，但，话本子里没说过这种情况。
　　话本子里的情节通常是小姐被某一个折服后要求认识然后要求结婚。
　　期间必然出现小姐看中的那个不知道小姐看中的是他还以为小姐看中的是其他一个但两个人最后一定在一起。
　　其他必有一个单相思还深情不悔至死不渝。
　　对于这种戏码经过我跟司命的多方探讨后深有心得。
　　但，
　　那小姐刚好在这种关键时候脱节，我恰巧不懂推骨。
　　男人有三个，但我不能一颗豆豆两颗米，那个相公就是你啊。
　　因为点豆豆的不是那小姐也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