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莫合（原名彩云追月）

9、第八章 风筝

　　次日，楚名轩很早便起床了，也没有叫季曦然起来服侍，想来是怕她尴尬。而季曦然醒来后精神大好，便唤来丫头小翠，观览起了自己的集萃轩。
　　集萃轩规模不是很庞大，却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种满了桂树，听说一到花开的季节便芳香四溢；整个殿院又分正殿、偏殿、寝房等房间，正殿是接圣旨时的地方，偏殿是嫔妃待客的地方，寝房自然是睡觉的地方了。而整个集萃轩的房廊又都用浅粉色的罗帐隔开，让人犹如在春意盎然的桃圆。
　　正观览着，季曦然的目光停在了贴在丫头房的一张剪纸上。显然，精致的剪纸上栩栩如生的动物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顿时来了兴趣，便问小翠道：“这剪纸是谁剪的？”
　　“回小主，是奴婢。”小翠以为她生气了，有些担心地偷眼望她。
　　“真的？”季曦然眼中的光彩让小翠一楞，“那你教我好不好？”
　　小翠见季曦然如此客气，觉得很是惊讶，连回答都磕磕巴巴的：“哦……小主吩咐，奴婢……自然是要听的。”转身飞快地跑去拿东西。
　　季曦然惊讶地望着小翠搬来有一大捆大红的纸，又搬来一个篓子，又抱来一把纸震、一把剪子、一些剪好的剪纸。
　　“可以了！”小翠拍拍手上的灰尘，对季曦然说道。忽又觉得不妥，忙跪下请罪。而此时的季曦然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东西给迷住了，全然不知小翠已然跪了下来。
　　“咦？这么大一张彩纸你们是怎么把它剪成窗花的？”季曦然虽然在沈府是丫鬟，可也从未见过其他丫鬟弄过这些，自然是新奇的。
　　“扑哧！”小翠本来是很害怕的，听见季曦然的话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季曦然不满地回头，却看见小翠跪在地上，忙叫她起来，又疑惑道：“你跪下干什么？”
　　“奴……奴婢对小主没大没小，逾越了奴婢的本分，望……望小主恕罪。”刚站起的小翠说着又要跪下，机曦然忙道：“快起来，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一个“家”字说得小翠热泪盈眶，“恩”了一声，又道：“小主，这些彩纸都是没裁好的，不能剪！”
　　“哦……”季曦然点了点头，又看见小翠将大张的彩纸一一裁剪成小小的正方形。剪完后，小翠递了一张小的正方形的彩纸给她。
　　“像奴婢这样……对……再对折……再这样折一下……”
　　季曦然几乎手忙脚乱，忙叫小翠慢点，小翠耐心地教着，看见季曦然不会的又去帮一下手。好大一会儿，季曦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剪纸打开，本来得意洋洋的脸在看到被自己剪得惨不忍睹的剪纸是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小主剪得……厄……真好看”连小翠也不敢太过奉承，可见剪纸“真的”很好看。
　　“啊！小翠，空气好闷啊……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季曦然此刻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小主。”小翠虽然回答得干脆，可心里已是被这个好笑的小主逗得乐翻了天。
　　季曦然走出房门是还不望把那张剪纸揉成一团，认进装废纸的篓子里，小翠笑得更欢了。

　　聂雪依坐在御花园中的石凳上，席席微风拂来，她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忽然，聂雪依看见皇上身边待候的小路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风筝。
　　“参见晨妃娘娘！”想来小路子是一路跑来的，脸上挂满里晶莹的汗珠。
　　“起来回话吧，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聂雪依有些慵散地道。
　　“回晨妃娘娘，皇上见今日天气大好，便命小的织了个风筝送来，说是给娘娘您把玩。”小路子气已喘匀，不急不徐地答道。
　　“风筝？”聂雪依感到很奇怪：自己并不喜欢风筝啊！但她还是淡淡地说道：“放那儿吧。”
　　小路子见聂雪依脸上淡淡的，本也不好说什么，便悻悻地退了下去。
　　聂雪依端详着风筝，觉得风筝上的图案刹是好看，不由得看呆了。
　　“参见晨妃娘娘！”
　　冷不丁听见有人说话，聂雪依吓了一跳，但回头看见是季曦然时，目光便柔和了起来：“这是宣嫔吧？快起来！”自从被楚名轩误认为是“曦儿”以后，聂雪依便派人去查了香囊的真正主人，对“沈婉韵”总是有一种愧疚之感。
　　季曦然似乎并不在意聂雪依过于热情的态度，而是把关注放在了那只燕子模样的风筝是上，精致的风筝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哥哥”。
　　“鸢鸢彳亍不舍行……”哥哥，你怎么舍得丢下曦然？
　　“宣嫔？”聂雪依望着面色忧郁神游太虚的季曦然，疑惑地唤道。
　　季曦然并不在意聂雪依的疑惑，只是问道：“晨妃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望娘娘成全。”
　　“说吧。”聂雪依不禁感到好奇：是什么让宣嫔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提起勇气要求呢？
　　“臣妾小的时候，哥哥给自己织了一只燕子状的风筝，臣妾很是喜欢，如今……望娘娘能忍痛割爱……”季曦然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撒谎并不是我的本意。
　　“也没什么割爱不割爱的，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还有——以后啊，就叫本宫姐姐好了，都是一家人，犯不着这么客气。这个啊，就权当是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谢姐姐！”见季曦然这么高兴，聂雪依不禁低笑：改口倒是挺快！

　　“小主，您慢点，可别摔着了！”小翠慌慌张张地跟在季曦然后面，生怕这个顽皮的小主摔伤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平时温婉娴静的小主一见了这风筝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般顽皮？
　　季曦然全然不顾小翠的劝告，自顾自地跑着，群摆轻轻扬起，发丝迎风飘扬，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看去，宛如一个因偷恋凡间山水而下凡玩乐的仙子。
　　“小翠，你说我放得高不高呀？”季曦然回头冲小翠问道，眼睛晶亮晶亮的，一眨不眨地直看着小翠，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
　　“小主，小心……”小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季曦然“啊”的一声——显然是撞到了人！她连忙回头，却看见楚名轩正楞楞地看着她，不由得脸一红，随即行礼。
　　当楚名轩看见季曦然放风筝的样子是，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仿佛倒流回去，回到了那片竹林的前面。那时的曦儿也会在玩得起兴的时候高兴地回头问自己这一句话，巧笑嫣然——宣嫔和曦儿好像啊！
　　“皇上？”季曦然见楚名轩只是一脸追溯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名轩蓦地惊醒，抬眼看见季曦然手里的风筝，掩饰不住疑惑地问道：“宣嫔这个风筝……？”
　　“哦……这个吗？”季曦然举起了手中小翠捡起的风筝，说道：“臣妾见晨妃娘娘并不怎么喜欢，便要了来。”
　　“这风筝……是朕赏赐给晨妃的。”楚名轩不禁有些失落：曦儿不喜欢风筝？
　　“请皇上降罪！”季曦然听闻赶忙跪下来。
　　“不知者无罪，宣嫔你起来吧。”楚名轩的眉头深锁：要不是真的不喜欢，曦儿又怎么会将自己赏赐的东西送给别人？
　　季曦然望着楚名轩失落离去的背影，幽幽地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是夜，楚名轩到绛雪轩就寝，远远看见聂雪依坐在窗边看书，便走过去，用温暖的手臂将她拢在臂湾里，下巴贴着他的额头，心疼地道：“曦儿，你这样坐在风口，若是感染了伤寒可如何是好？”
　　聂雪依心中一阵酸痛：皇上是担心你的晨妃还是你口中的“曦儿”呢？但她还是放下书，转身倚入楚名轩怀中，娇嗔道：“皇上，有您关心臣妾，臣妾怎么敢生病呢？”
　　楚名轩望着怀中的聂雪依，想起了白天的事，便又问道：“曦儿，朕今日看见宣嫔在放风筝……曦儿可是不喜欢风筝？”
　　“皇上是不是不高兴臣妾将皇上赏赐的风筝送给了宣嫔？”聂雪依有些担心地从楚名轩坏里抬头看他。
　　“倒也不是。”莫名的，楚名轩的脑海里闪过白天纪曦然扯着风筝线回头的情景：“只是奇怪罢了。”
　　“哦。”聂雪依这才放下了心，道：“臣妾见宣嫔妹妹甚是喜欢，便送给她了。”
　　“恩……”楚名轩点了点头，又道：“曦儿若是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朕，朕为你去置办。”
　　“皇上容臣妾想想……”聂雪依开始冥思苦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那皇上就送臣妾一只小猫吧！臣妾很是喜欢呢！”
　　“是吗？”楚名轩似乎很高兴，“曦儿小时候也喜欢猫呢！”
　　“恩……臣妾不记得了……”聂雪依有些失落：那个“曦儿”吗？
　　“没关系。”楚名轩心里闪过一丝痛楚，望着她，“朕不会让你再失去朕的陪伴了……”
　　说完，楚名轩稳住聂雪依的双肩，俯身下去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