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零蝶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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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和墨又出去了。
蝶儿一个人从校场走去冬境，特意绕弯去了宣非和琪雅的住处、往那间屋子里看了一眼，空无一人——她们还在睡着，而今天已经是第七十天了。蝶儿叹了气，宣非和琪雅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虽说她们自己和蓝墨都说只是因为体质原因造成的沉睡，并无大碍，可蝶儿终究是不放心，只想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不过她能做些什么呢？
蝶儿从那个小院子之中离开，又在雪地上走了半刻才见着上山的阶梯，离自己稍近的一段还能看见青灰色的岩石，再往上遍只能看见漫天飘舞的白雪和低沉的云。脖子扬起的角度加大，蝶儿想要看见雪山山顶却从未如愿。
蓝说过那是外人进入帝境的入口，是对他们来说的修罗地狱；墨又和她解释，那是被贪念驱使的人的坟场，是她们家对外的大门，是冥夜——蓝墨的母亲、也是她的由来——她们从不瞒她关于她的身世——为了保护族人而设置的特殊结界。
只是、外人。
谁是外人？
她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往上踩了一步。
是只外面那些、想要伤害她们或者已经伤了蓝墨的人么？
蝶儿今年已经过了百岁，却从来没有出过帝境；她认识的除了家里这几个人之外、便只有蓝墨的一些“狐朋狗友”，但她也从未见过有什么人会从这雪山上下来、进入帝境——大多数都是直接被蓝墨带进了夏境，住在她们的隔壁、成了暂时的邻居。而蝶儿一个人住在春秋之交，平日也甚少离开秋境，一定要说的话、与蓝墨那些朋友到也不怎么熟稔。
从出生开始，蝶儿便过着这样只有五个人的生活，当时第一次听蓝说外面有千万人、还真是不敢相信的。
那千万的人、都是想要伤害她们的么？
蝶儿已经向上走了几十丈，这里的风雪在一点一点变大、山道也开始变得陡峭。她还是那样挺直腰杆走着，她的发、她的披风都被风吹得飘起来。她将帽子戴起来、系了绳子；抓着披风两边、继续向上。她要走到山腰、去那里泡温泉。
那处温泉是她还小的时候宣非带着她去的，同行得还有琪雅，蓝和墨似乎因为什么事又出了门，害得她有些沮丧，不情愿和宣非爬山、还拉着她的袖子想让她变成凤凰把自己驮上去来着——她那时最喜欢的事、便是呆在宣非的背上，让她带着自己飞遍帝境。
春华秋实，冬雪夏火——蓝说——这等景色同时出现、便只有在帝境之中；而想要同时看到春的和煦、夏的火热、秋的苍壮和冬的虚渺——如果不算上宣非的背上——那处帝族最高的温泉必然是最好的去处。
就是每次去都要爬很高的山，仅仅是上去就得花上一个时辰。
可每当蝶儿真的走到那处平台，在忍受了长时间风雪之后看到明媚阳光，站在氤氲水汽中、居高临下看着四季之景，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深深得吸气，却嗅到了陌生的味道。
“哟。”
没有听过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蝶儿侧过身子，之间从她刚刚上来的小路上、又走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体很修长，脸有些邪魅、雌雄莫辨，身上穿的衣服也和她的很不一样——短袖短裤、看上去都只是普通棉质，式样她倒是从未见过，但并不像是蓝说的、端庄女子的装扮。可说他是男人吧，他露出的肌肤有细腻得让人嫉妒。
蓝墨什么时候又带回来了奇怪的人？
蝶儿看着他，浅浅得笑，“你好，我是蝶梦。”
“我是依零。”那个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难辨性别，不过蝶儿并不讨厌。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迷路了么？”蝶儿问他——这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曾经就有个凤族的姑娘在帝境住了几年都没有搞清楚回夏境的路、动不动就跑到她的住处去，“我可以带你回蓝墨那里。”
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你不认识我？”
那人的笑更深，蝶儿想到了墨戏弄蓝时的表情。
“她们并不会将所有朋友介绍给我，”蝶儿对这个人解释着，她走近她，将自己披风脱下来递过去，“你要先穿我的衣服么？这儿冷……”更不要说这个人穿得这么单薄……
那人接了她的披风，倒是顺从地挂到了身上，可他并没有如蝶儿所愿得、转身往下山的路走，反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掠过了蝶儿的身边，站在了更边缘的地方，“你喜欢这景色？”
蝶儿听见了，有些疑惑、却乐于与他分享自己对家园风景的赞赏，“对啊。”
“我以前也经常跑来这里，”依零双手插在口袋，他已经站在高处、将蝶儿为之自豪的一切踩在脚下，“可看久了就无聊了。”
“……会么？”蝶儿不知道。她也走到崖边，干脆坐了下去、让自己的双脚在万丈深渊边晃荡，“我从小就开始看，但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可能是因为我还小吧……”蝶儿又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以前也经常来这里？你和以前的帝族是朋友么？”
“朋友？不是，”依零打量着身边这个看上去很像冥夜却完全不是冥夜的姑娘，意识到了什么，他笑着，“我是他们中的一员。”
蝶儿愣了，“你是说……”
“我是帝族之一，”依零回答她，想到了好玩的事，“混沌之帝。”
“哇哦！”蝶儿吃了惊，“可是、你们不是……蓝墨说……”
依零知道她是在说之前的那场灭族之祸，只是她不在意，“她们都能活下来、为何我不能？”
蝶儿一想、倒是在理，只是她还是奇怪，“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这里不是我们一族的家么？”
“我喜欢到处走，很少回来。”依零并没有在骗她，只是他走在时空之中、算不得什么寻常之路，“这次回来、是为了找一个答案。”
“答案？那你要去书阁么？”蝶儿有着助人为乐的美好精神，“蓝之前把帝境重新打理了一遍，书都搬到书阁去了。书阁在夏秋交界、如果你不记得路了，我可以带你去……”
“不必，我已经找到了，”依零看着她，确切得说、看着她脸上的蝶，“你出生时便有这个缺陷么？”
蝶儿先是愣了，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脸上天生的蝶舞殇纹，“你说这个啊……”几乎是下意识得、她用手划过发迹将那只蝴蝶遮了一下，可她又很快放下、让自己笑着面对自己的家，“恩，出生就有了。”
为了这个，蓝和墨付出了很多、才让她活下来。
而这个、也就是冥夜的灵魂会出现在另一个世界的原因——那两个小孩子肯定是用了什么禁术重铸了冥夜的身体、而后又妄想着可以培育另一个魂魄来代替冥夜，结果、两边都不完整。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岚莲会变成那副样子突然出现在那里，其中必然还有什么关节……
依零笑着、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把答案找出来。
“有这样的身体缺陷，想必对你来说，灵力的运用十分困难吧，”依零对着蝶儿笑，“是不是时常会给蓝墨添麻烦？”
这话一下子戳进了蝶儿的心坎，她低着头。
“她们……”她想起了她们浑身是血回来的时候，也想到了第二天她们是如何照顾自己，可她无能为力，“若是可能、我也想帮帮她们，可是……”
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可以教你如何控制，”依零看到了她的弱点，决定让她成为自己的新玩具——以前的冥夜就非常有意思、这个代替品应该也不会无聊到哪里去吧。
蝶儿愣愣得看着她，“什么？”
“我乃帝族之始，”依零知道这条单纯的鱼已经看中了她的鱼饵，“若我想要帮你，你便能不靠蓝墨的帮助也可以生存下去，甚至离开帝境、与她们一起畅游广阔世间。”
“真的么！？”蝶儿喜出望外。她睁大了眼睛、每一个眼神都透着兴奋，她甚至因为有些紧张而抿起嘴唇——这是冥夜绝对不会有的表情，是只有从未接触外人、不知世间险恶的蝶儿的单纯。
“只要你答应我，”依零看着她上钩，“以血立誓，绝不会告诉其他人我的存在。”
“诶？为什么？”蝶儿收起双腿、站起来，面对着他，“她们要是知道……”
依零解了披风，挂在手臂上，专心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埃，问，“答不答应？”
蝶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后放弃——她做了很长、很长时间的乖孩子，而现在为了能让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再为了自己这么辛苦、她要放弃自己的好孩子称号了，“我答应。”
依零讲披风重新披回蝶儿身上，低着头替她系上绳子，嘴角咧到了某个高度。
“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15章 零蝶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