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复仇与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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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与誓言
（一）
虽然过去在新国，姚麟也曾多次见识过所谓的“炼金术”——也就是新国的“炼丹术”，但由于皇帝疯狂地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所以整个国家的炼金术重心都转向了医疗领域；而亚美斯特利斯自建国以来战争不断，国家炼金术师更是被军部收编，在布拉德雷大总统的种种引导下，炼金术便大多往军用方向发展。
这就是权力——上位者的思想不仅仅能够决定民众的生死，更能影响一个国家政治、文化、科学发展方向，乃至于国运……一边奋力地跳离原地躲开恩维挣扎着打落的一块巨石，姚麟一边抬起头，看着半空中跃起的亚美斯特利斯少女军官双掌相合之后又是一连串的炼成，肉眼看不见的空气仿佛她手中的刀刃，那起起落落的血色水龙卷宛如钢锥一般冲天而起，从各个角度将变成一只巨型绿色……像蜥蜴又像狗一样的怪兽一次次打出一个个石柱一般大小透心凉的血窟窿。
恩维厉声惨叫着，人造人□□再生反应放出的深红色电火花在他丑陋而庞大的身体上此起彼伏地闪现着。在由依的第一道水龙卷钢锥一样对着他那得意大笑的嘴直接贯穿打飞了他整个脑袋之后，恼羞成怒的恩维直接现出了他惊骇可怖的原身试图震慑三人。只可惜，身为炼金术师的由依见多了奇形怪状的合成兽，相比之下，恩维只不过是大了一点也耐杀一点罢了。
“对于你而言，现出原身可是个愚蠢的举动呢。除了将靶子变大让我的水龙卷弹无虚发，除此之外我真的看不出其他的作用。”
冷冷地抬起手，由依看着一点点再生复又像是疯狗一样朝着自己咆哮着扑上来的恩维，唇角轻轻扬起，突然隔着空气稳稳接住了他的攻击——一道浅蓝色的炼成反应电火花闪过，长大了嘴的恩维只来得及感觉到有一股微凉的气流极速涌进了自己喉管，而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另一只手已经举起了一只火把。她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然后抬手，快速地将火把丢进了那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
“轰隆——！”一声巨响！！
恩维的整个身体像是撑爆的气球一般猛然膨胀炸裂开来，连那声惨痛的悲鸣也被爆炸声淹没！深蓝色的火焰将半片天空点燃，深绿色恶心的血肉四下飞溅，在姚麟和爱德华默默咽口水的声音里，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军官抬起手竖起一面风盾，淡定地将迎面而来的爆风、碎肉和血污尽数挡开。她深蓝色的军靴踩在恩维破碎的头颅上，发出骨头被碾碎的脆响，让人胆寒。
“如果说贤者之石的力量可以让你再生，那么我就杀你一百次一千次，直到那石头的力量耗尽为止。这里到处都是风，这里到处都是水，碳元素随处可取，氢气和氧气也很容易合成。水龙卷、氢气爆炸，一氧化碳中毒或者爆炸，二氧化碳中毒……”
仿佛餐馆的侍者朗读着今日菜谱一样，少女平静地宣读着恩维的各种死法，不知何时转变为金橙色的眼瞳中没有半点波澜。
“你比较中意哪一种死法呢，恩维？要不要……先都来一遍？”
——亚美斯特利斯的女军官都这么可怕的吗？！
跟爱德华并排站在由依的身后，姚麟皇子默默递给了同伴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周围亚美斯特利斯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可怕的啊！！
忍不住想起了师父的铁拳、温莉的锤子、霍克艾中尉的枪法，爱德华连头顶上的呆毛都颤抖了起来。
（二）
在赌桌上将筹码扔出，当转盘停止转动，下注之人也许会大赚一笔，又或者是血本无归。
罗伊·马斯坦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境况算不算是血本无归，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用自己全部的身家摸清了这个国家高层的真正情况。这其中的代价是巨大的，黑发上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在他的面前摆着几张简洁的调令，全部由布拉德雷大总统昨晚亲自批示：他好不容易将之聚集在一起、引以为傲的部下们在今天早上吃完早饭散着步来到军部大门口的一瞬间就会被高层拦下，直接塞上前往东西南北四个不同军部的火车；而他最信任的副官则被布拉德雷大总统直接调到了自己身边，成为名为“大总统私人助理”、用以牵制他不要轻举妄动的人质。
曾经那样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罗伊，转眼之间便成了失去手脚被困在办公室里傀儡。而他之所以还活着，恐怕也仅仅是因为他身为火焰之炼金术师，也就是所谓的“人柱候补”吧……可笑的是，他到现在为止连“人柱”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有半点头绪。
“马斯坦上校，您的咖啡。”
一个有些陌生女声在罗伊的门口响起，黑发青年像是惊醒一般皱着眉抬头看去，那个身材傲人的女士官捧着杯子顿时有些无措起来：“那个，我敲了三遍门，可是您没有……”
“抱歉，我……有些累。放着吧。”
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罗伊挥了挥手让人离开。并不是军部高层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的情况是整个军部高层都知道人造人和大总统的事情、并且和那股未知势力站在一边——这严峻的形势让男人下意识有些草木皆兵起来，总觉得周围那些路过的士官、站在门口的卫兵，甚至是坐在前台打字的女接线员都像是军部高层派来监视自己的耳目。偌大的中央司令部，却让他像是迷失在沙漠里的旅行者一样孤独无助，不……
还有一个人，肯定是可以信任的。虽然……
——【这男人又废柴又花心，整天就想着让司令部的女军装裙子短几厘米。你看果然吧？跟这种人混没前途的，莉莎你还是来我这里吧。】
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混账丫头知道他眼下的这种境况，肯定会非常高兴？为什么他甚至连她挖他墙角的台词都脑补出来了？？还有那颗墨绿色脑袋说这话时一边摇手指一边眯着蓝眼睛轻蔑的表情……啊啊啊不对不对！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罗伊狠狠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脑海中对由依的诡异阴影。原本朝着电话伸出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无声地收了回来：虽然他很想联系由依的副官雅斯托莉亚了解由依、艾尔利克兄弟以及那个人造人的最新情况，但是……既然他已经被半软禁在这里，无法前去为他们助阵，至少不能再牵累到她。
——将自己造成的烂摊子（因为他而愤怒的人造人）丢给女人和小孩，连累前途无量的部下从中央被贬到偏远的地方，害得重要的副官身陷险境……
向后仰起头，罗伊·马斯坦靠在椅背上，在身后拉起的百叶窗漏出的细碎阳光里有些疲惫地抬起手遮住双眼，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自己，大概真的是个很差劲的男人吧？
彼时在伊修瓦尔满目疮痍的土地上，那三个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大总统并无声决意取而代之的年轻人，如今只剩下了两个。而他坐在这里，束手无策。
——究竟是为什么？
桌上的咖啡杯里，白色的热气和微苦的香气一点点飘散消逝着，罗伊低下头，双手相握，皱起了眉。
野心是人类不变的属性，越是身居高位的人欲-望往往也就越加强烈。古拉曼中将也好，阿姆斯特朗少将也好，还有他自己——正因为他深深知道这一点，他才勇敢下注，想要通过雷文中将在军部高层找到依靠去然后再和布拉德雷对上。
没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同样，理论上来说应该也不可能没有不想成为大总统的将军。然而究竟是为什么，这些身为【人类】的军部高层们，居然在明知道“大总统是人造人”的情况下还一个个立场那样坚定？如果能够利用这一点，将那个男人从国家的至高点上拉下来并不是不可能，身为【人类】的民众也不会希望自己被【人造人】所统治的。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这些平日里为了金钱和利益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的苍蝇们，居然放着这么大的权力一动不动，心甘情愿地屈居于一个【人造人】的统治之下，唯他马首是瞻？
罗伊不相信他们真的有所谓的忠诚。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然就是布拉德雷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把柄？但那样的话，自己一个人悄悄和雷文中将接头，对方不该会那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引入圈套；要不然就是……
利益。
雷文中将那淡定自若的模样，会议室大门打开时，那一众交头接耳的军部高层们同时投来的不屑和敌视的目光……那是捍卫自身利益的眼神。他们的利益，和【人造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又或者，在达成某种目的之后，布拉德雷许给了他们比“成为亚美斯特利斯大总统”更加诱人的条件——但那，又会是什么呢？
（三）
“——不老不死之术。”
当罗伊一个人坐在军部空旷的办公室里，困兽一般思索着的同时，在中央市区的某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来自新国的第十七皇女张梅——一个绑着细细长长黑色麻花辫，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小姑娘，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自己丢失的熊猫，一边揉着自己哭得红彤彤的脸颊，说出了自己不远千里跨越沙漠来到亚美斯特利斯的目的。
斯卡低下头，那独属于伊修瓦尔人的赤红色眼瞳看向了自己身后，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部高度的小女孩。明明还只是个看上去十岁都没有孩子，却已经在为自己一族人的命运拼尽全力，那双黑豆一般圆圆的大眼睛里闪过的，是不合乎她年龄的忧色。
“皇帝陛下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光靠我国现在的炼丹术水平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早晚有一天……”
张梅顿了顿，“然后，皇帝陛下就想到了不老不死之术，也就是你们西方所说的万能药。记载的相关书籍里对它的称呼有很多种：天上的石头，红药液，第五元素……不过最常用的名称还是……”
……
“——贤者之石！”
已经不知道杀死了恩维几十次还是几百次，由依重复着炼成龙卷风和制造爆炸的动作，在这终年漆黑的空间里不知白天黑夜地用杀戮宣泄着胸中的悲伤和愤怒。
就像罗伊毫不留情地将拉斯特烧成了灰烬，而她也不会施舍给眼前这个仅凭一时乐趣就毁掉希尔斯一家平静美满生活的怪物半点仁慈和怜悯。那些挣扎着在恩维身上悲鸣哭喊着的人形并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正因为从爱德华那里得知了，这些都是他们几百年前在失落的文明克尔克赛斯制造贤者之石的人民，少女更加地愤怒起来——天地之间，除了恩维的惨叫就只剩下了爆炸声和无尽的风声。
但就在这时，仿佛从周围的克尔克赛斯遗迹中受到了什么启发，由依身后的爱德华突然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女上校即将再一次挥落的手臂，大喊出声。
由依的动作无声地顿住。她侧过脸，墨绿色的长发在她白皙漂亮的脸庞边上垂落下来，被她随手撩到了耳后。少女紧紧地抿着唇，用她那深蓝色的眼瞳冷冷地注视着突然冲出来阻止自己的爱德华，那凌厉的视线让金发的少年炼金术师咽了下口水，下意识默默收回了自己抓着对方的手。
“那，那个……上校，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只不过如果您再这样杀下去，恐怕就不一定能够成功了。”
爱德华发誓，同样是上校，他对罗伊·马斯坦从来没有用这样发自内心的尊敬语气说过话——毕竟那位上校非但拳头不如希尔斯上校硬，而且还是个一下雨连炼金术都使不出来的废柴（罗伊：？？？）。
在经过了这么多次地杀戮之后，恩维复活的速度比起刚开始明显缓慢了下来，那满地的绿色肉泥以迟缓的速度流动着，以那颗血红色的贤者之石为中心一点点修复着身体。由依死死地盯着那颗石头，在沉默了半分钟之后缓缓出了一口气，紧握着的拳头也微微松开。
杀死恩维固然可以为希尔斯一家报仇雪恨，但是比起报仇，理智上她更清楚，自己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做到更多。
无论是为了格蕾西亚和艾莉西亚，还是为了那个她站在伊修瓦尔土地上和罗伊修斯并肩许下的诺言。
“说说看吧，爱德华·艾尔利克。”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复仇与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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