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湍流之炎》Dark Cat

41、四十一、镜花

　　“千手扉间！你怎么敢——！！！”
　　一拳打飞还不够，泽梁一个箭步窜过去，捞起泽轩衣领子又是一记勾拳，边打还边咆哮，青筋绷起，面目狰狞：“镜是我们的学生——镜是斑的孩子、泉奈的侄子啊！！！”
　　虽然泉濑坚持她自己是“泉濑”而不是“改名为‘泉濑’的‘泉奈’”，千手兄弟在她面前也不会自称初代目和二代目，但是他俩跟她情况确实不一样：他们在人格还不完整、甚至不太记事儿起，就回想起了前世的一切——他们结结实实、彻彻底底地扛下了那两尊大神的一切。
　　泽轩面对他哥的痛骂和殴打，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顶嘴，任凭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
　　“宇智波镜跟千手扉间不合适”——不论是看在他是他们的学生、晚辈的份上，还是看在他是宇智波的份上，又或者是看在他曾经卷入那场最终导致泉奈死亡、扉间落下一身沉疴的刺杀案的份上。
　　关于这些，扉间都知道也都明白，无论几十年前还是现在；可谁知他当时就是一副叫猪油蒙了心的样子——镜从小就喜欢他，长大后更没掩饰过对他的好感，然后他就怀着四分“反正没指望不如成全别人”的慈悲、三分报复宇智波斑的恶意、两分“宇智波竟然也有人追随他”的窃喜和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愿望，就这么悄悄接住了镜递给他的手。
　　“就算你——就算我们那时候跟宇智波关系紧张，”泽梁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崩溃般的哭腔，“关一个孩子什么事？阴谋也好陷害也罢，这一切所积累所制造的仇恨，关一个孩子什么事？！”
　　“……不全是因为仇恨。”
　　“啊哈？你还振振有词了哈？！还‘不全是’？！”

　　泽轩第无数次回忆起，他作为“扉间”奔赴必死之局前，镜跑在撤离队伍的最后，悄悄望向他的那双眼。当时不知怎的，那双眼睛明明浸透哀恸，却令赴死的他忽地无比安心。
　　——直到最后，都有人注视着我……有人，爱着我。
　　“我知道这个原因说出来很混蛋……”泽轩叹息着吐露真相，“因为那让我感觉，我是被注视着的……我是，被爱着的。”

　　泽梁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仿佛突然发现自己弟弟是个厚颜无耻的自私鬼。
　　“……我要去告诉泉濑，还有斑——不能再骗他们了，”他缓缓松开了泽轩的衣服，慢慢向后退去，“我们四个，好不容易才能重聚，好不容易才……”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声音里却染上了哭腔。

　　泽轩连忙扑上去拉住他：“不！大哥，现在还不行！等宇智波带土的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他们吧！”
　　泽梁冷笑一声：“哈，为什么？”
　　“宇智波带土是否与泉濑为敌还有待商榷，但可以确定他已经背叛木叶了；如果这时候告诉斑和泉濑真相，那么谁能保证泉濑一定会站在木叶而不是宇智波带土那边？！”
　　“而现在不告诉她的话，等她自己发现真相就晚了！她迟早会知道，因为她是羽生家的后人，那个通灵人羽生家！”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自己去找她赔罪！”泽轩扯着泽梁的衣襟，慢慢跪倒在地：“……我自己去找他们赔罪。”
　　泽梁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泽轩话里的“他们”，究竟包括了哪些人。

　　与此同时，泉濑在把宇智波的地盘翻了个底儿朝天后，终于发现，宇智波镜消失得那叫一个彻底。她只能不甘心地承认，依靠外物为媒介召唤镜的路是走不通了，秽土转生更没办法，事到如今，只剩下一个选择。
　　“什么？用你的血为媒介？”
　　“只需要用一点点啦！就像召唤术一样！但缺点就是，这种方法理论上能召唤我的所有直系先辈，实际操作的时候就不一定能召唤到哪一个了……而且，根据血缘关系，最有可能召唤到的其实是我辈子的爸妈。”
　　斑看着难得如此没底气的泉濑，一脸愕然。这段时间他指挥小弟们满忍界跑，到处传播平等思想的星星之火与提高生产力的技术之风；同时也没放下雨隐村那边的大本营，跟“晓”的高层们通了气儿，告诉他们宇智波带土因不满他宇智波斑拒绝复活他带土的故友，现已叛逃，从今以后将其视作敌人，不可杀之但也无须再听命于他……然而就在他把外部矛盾都解决得七七八八之后，泉濑却告诉他，“镜很有可能来不了”。
　　“试试吧……万一召唤到想闹事的，我就把他们关进‘水月墟’里。”不同于泉濑专注于用幻境给灵魂“植入思想”、“制定规则”的瞳术“镜花缘”，斑那双继承自泉奈的眼睛所变异出的幻境“水月墟”，是专注于直接禁锢乃至伤害人的精神的。

　　“而且……这不是这几天里发生过的最惊人的事。”
　　泉濑面露难色，但还是对上斑的眼睛，把关于石碑的事“播放”给了他。

　　“播放”仅仅持续了一秒，而斑久久没有回应。他只是定定地与泉濑对视，而后忽地将她一把抱起，一张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里。
　　“怎、怎么了，斑？！”
　　她轻轻拍拍他两肋，得到他闷闷的回应：
　　“我很抱歉。”

　　她被放回地面，愣愣地盯着斑看了几秒，忽然脑中一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围的光影开始扭曲，她知道，她正在陷入他所制造的幻境。

　　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昏暗但十分温暖的旧式和制房间内，而这房间给她的感觉，熟悉得可怕。然后，她听到背后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充满力量却压抑而悲痛，而另一个很明显行将就木。
　　她转身，看到年轻的宇智波斑和濒死的宇智波田岛。

　　那个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斑，正紧紧握着父亲的一只手，紧抿的嘴唇和微颤的面颊都毫无血色。仰卧在榻榻米上的田岛脸色蜡黄，显然几十年伤病集体爆发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尽头；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他的身后事。
　　而泉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身后事”，是因为那次泉奈自任务中回归后，见到的便是在这个房间里，吊着一口气等他最后一面的父亲。
　　然而直到宇智波田岛死去数十年后的今日，泉濑才知道——“爸爸什么都知道”。
　　“森罗万象”确实存在于宇智波，并且可能存在于千手，甚至可能存在于任何拥有六道血脉的族群中；泉奈是这一代的完整的“森罗万象”，也是极少数“最接近六道”的人之一；以及，泉奈的亲生父母是——

　　泉濑强行跳出了斑用自己的记忆所构筑的幻境。
　　“我们不需要在这方面再投入更多精力了，泉奈也不需要，那些都过去了，”她双手轻轻拍了拍斑的脸颊，“看着我施召唤术吧——运气好的话，再过几分钟我们就能见到……‘最幸福的年纪’的镜了。”

　　以执念为灯塔，以血脉为媒介，她唱起儿时母亲所授的歌谣，一道古典又精致的双扇大门凭空出现。施术时的恍惚表情仅在开始时持续了一两秒，接着，她便以无比坚定的架势，将双手迅速探入缓缓打开的大门。
　　她的手在一片白茫茫中仔细感受，片刻后，一缕熟悉到令她灵魂战栗的温暖流体，蹭到了她的手心。
　　“回家了……镜。”

　　一双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光的，修长白皙的手，被泉濑牵出了大门——出现在斑和泉濑面前的，赫然是青少年模样的宇智波镜。
　　“好久不见……父亲大人，叔父——不，小泉濑。”
　　生前的镜死死攥住尚未获得前世记忆的泉濑身上那一点点泉奈的影子，死后的镜却已然看开了——人死了，转世了，就真的不可能完全是同一个个体了。

　　泉濑扑通一声跪下了，泪如泉涌：“……为什么会是这么年轻的……对不起……在你死前还那样对你说话……”
　　“那不怪你，”镜也跪在了地上，温柔地拥住她，“因为那时候的小泉濑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对不起……镜……对不起……”
　　泉濑越哭越抑制不住，仿佛要把两世欠镜的眼泪一并还清。镜轻轻拍打着她，就像当年泉奈安慰哭泣的镜时一样。忽然，他感到斑正在看着他，于是他抬起眼睛，正正撞进斑那双被痛苦埋葬了千言万语的眸子。
　　他对他“死而复生”的父亲笑了，仿佛他们还是几十年前的，还未相看两厌的亲密父子。

　　最终，斑也一言不发地加入了这个“抱抱团”——他只能紧紧咬住嘴唇，因为他怕一张口，就只剩下痛哭。
　　……只可惜，斑不是羽生一族的后裔，无法像泉濑一样真正触碰到鬼魂。

　　泉濑和斑一左一右坐在镜身旁，一口气聊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他们聊泉奈死后斑和镜的渐行渐远，聊斑的生生死死，聊镜的起起伏伏，聊泉奈和泉濑都未曾来得及告诉镜的梦想，聊镜的子孙们是如何令人骄傲又头痛……最终两人一魂都已经懒得去管满面肆意流淌的眼泪，因为解开那堆盘根错节的心结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劝带土那孩子的。”镜温柔地垂下双眸：“带土是个好孩子，请一定不要放弃他。”

　　当阳光普照大地之时，斑动身离开木叶，前去探寻带土的踪迹；镜则因为身为鬼魂，不便于在阳光下行动，就留在了泉濑的家里。
　　“镜，我要去给中忍考试维持秩序去了。我铺开了很多卷轴，你可以先看看解解闷……”泉濑摸摸他的脸，“等我回家哦。”
　　“好的，祝你一切顺利……也请您早点回家。”

作者有话说

　　距离千手泽轩被打死还有不足2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