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觅 密》乱世虺鸦

65、杀手之心

　　“人要衣装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夜晚，两人站在市内有名的高级俱乐部门口，商白玉调侃中带着七分欣赏伊耳弥的新装束，剪裁合身的银灰色成套西装配上颜色搭调的领带，打了小小的领结，看起来极其高雅，修长的身材好像模特或演员一样。伊耳弥低头审视了一眼，商白玉强迫他换上的，说他一身怪行头走进去肯定引人注目，万一吓跑了目标物使对方有了戒心再想干掉就比较费事了。他没感觉，反而觉得原来的衣服比较自在舒服。

　　反观商白玉雌雄莫辨的打扮配上她那张较为中性的脸庞，伊耳弥眼皮子跳了两下，这是危险降临的前兆。

　　“你怎么玩都可以，不要干扰我工作哦，不然杀了你。”伊耳弥面无表情的警告她，指间夹着锋利的铁钉。

　　商白玉好整以暇，并没有因他的话在意，反而露出得意自信的笑容。
　　“好久没来这种地方了，真怀念啊……”说完，率先踏进去。
　　瞪着潇洒挺拔的背影，伊耳弥的性别概念彻底颠覆。

　　……… ………

　　几颗钉子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站岗的保镖，伊耳弥用“绝”隐藏气息，鬼魅般的身影悄然飘忽地闪进洗手间，步伐轻灵落地无声地接近目标，出手快而狠，不见一滴血。臃肿的身躯倒在洗手台上，伊耳弥脚尖轻轻一挑，把他踢进单间厕所，“砰”的落地声，伊耳弥从内部锁紧门，跃起跳到外面，拍拍手，任务完成！

　　走出洗手间，灯光迷离，绮丽糜乱，俱乐部的气氛已达高潮。
　　舞台上，一头红色大波浪，袒胸露背，勾人热辣的妖艳女人款摆着细腰出现了。

　　她的身体柔软无骨，麦色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丝绸般的光泽，她的舞姿曼妙妖娆，脸上的表情更是妩媚动人。也许是职业的关系，她舔着红唇，走下舞台，沿途男人的手不时伸出来抚摸她身体各处，而她，笑得放荡诱人，扭动蛇般的腰肢，眼光勾魂地环视全场，相中今晚的目标，大胆的魅惑。

　　这是今晚的重头戏，相中的男人可以和她夜渡春宵。
　　场中气氛因女人艳光四射的媚态掀起阵阵热潮，男人们更是趋之若骛，拉长脖子拼命向前挤，期待自己是被挑中的对象。

　　性感的美人。商白玉没有被火热的气氛煽惑，懒洋洋地淹没在人群中颇有趣味的打量身材容貌一流的艳女。

　　女人踏着媚人的碎步向她款款走来，一阵香气袭人，纤长柔荑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挑逗。……哎呀呀，美人的邀请总是令人难以拒绝啊……

　　商白玉的相貌缺少一般女人的柔媚，介于男女之间的俊艳，身材纤长，一米七二的个头，加上迷离闪烁的灯光和一身难以辨认性别的服装，被当成男人也很正常。

　　在众人的起哄下，商白玉大方的接受女人的邀请，踩着轻快奔放的步伐起舞。
　　从纯熟的舞步可以看出商白玉善舞，还是舞林高手，而女人时不时以身体、眼神来引诱着她，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激情奔放，节奏强烈击打有力的音乐效果，身体的摩擦，气息的交融，暧昧的扩张，这是伊耳弥头一次看到充满赤裸裸诱惑的热舞，但他一点也不喜欢，还非常不爽，尤其看到一脸春情荡漾的女人猫般地在商白玉身上磨蹭，手指蜻蜓点水似的在商白玉脸上挑逗，偏偏商白玉陶醉的眯起眼，他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小弥！”
　　商白玉突然甩开缠在身上的女人，出其不意地拉过伊耳弥抱住，引起其他客人的惊呼。

　　两个“男人”拥抱不算什么，但像他们这么暧昧又大胆热情当众表演的少之又少，听着旁人的议论和私语，商白玉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惑。

　　“解决了？”附在伊耳弥耳边，悄声问。
　　她的口气没有半点诱惑和暧昧，稳定得和她的表情截然不符。伊耳弥木然的任她抱着，动也不动。
　　“嗯。”
　　“我这边也OK了。”伊耳弥撇头瞟了眼，不远处几个保镖趴在桌子上，不知情者以为他们醉倒了。“工作已完成，我们该光荣退场了。”商白玉放开他，脸上还是挂着轻浮妖魅的笑，但眼神清明无一丝沉迷。

　　“……”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伊耳弥的唇角上扬了一公分，这女人真会演戏，装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让所有人信以为真，实际上清醒得可怕。

　　任务圆满完成的伊耳弥拖着“依依不舍”的商白玉向门口挪动，商白玉对着周围的客人挥挥手，用强烈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遗憾，更遗憾的是，那妖娆女人噘着红唇幽怨的目光在商白玉脸上流连忘返，若不是伊耳弥紧紧抓住她的手，她还真想留下来和美女秉烛夜谈。

　　……… ………

　　“他在干什么？”
　　这几天轮回一直很仔细地观察伊耳弥，伊耳弥经常性的望着主人发呆，仿佛陷入了什么烦恼中，睁着无神猫眼冥思苦想。

　　“发呆。”命给了个最接近事实的答案，因为那家伙怎么看都像在发呆。
　　“我觉得他很苦恼。”宿一本正经的说，尖尖的嘴巴理了理翅膀上的羽毛，越来越习惯当一只乌鸦了。
　　“瞪着主人就能舒解苦恼？”尾巴抽了一下宿，轮回盘在桌子上昂起三角脑袋。
　　“也许他的苦恼跟主人有关也说不定。”

　　轮回不得不承认，命总能一针见血。

　　“有苦恼未必是件坏事，证明他已经开始认真对待问题的存在，等他想通了所有事不都迎刃而解。”
　　“我怕等他想通之后事态更加复杂了！”轮回颓废地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迟钝的伊耳弥比较安全啊。
　　家里那一大一小两只恶魔阴笑着警告他看好主人，不要让她到处沾花惹草。
　　完了！轮回蜷缩着脑袋，这下绝对会被小恶魔拨皮了！

　　………… …………

　　伊耳弥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视线追逐着商白玉的身影，在投射出浅蓝色光芒的灯光下，商白玉纤细的身影看起来变成好几层。

　　每次再见，每次相处，心里“喜悦”的感觉逐渐增加，不断地被她吸引，吸引到让他无所适从……

　　很明显地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对他来说是唯一的非常特别的人，待在她身边很舒服，虽然懒懒散散不正经但她的笑容让他觉得温暖，像他曾经拥有过却永远失去的东西，纯粹的，干净明朗的，让人无法拒绝，不想拒绝。

　　他知道对她有兴趣的人很多，包括西索，包括库洛洛，包括那个绿眼小子……
　　所以明知违背了杀手原则有可能给自己带来致命危机也不愿离开，想尽量多待一刻，感受只存在于她身上的东西。

　　“啊……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他已经习惯这种舒适和放松的感觉了。
　　别人不能给他的，她能给他——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堆积过多的疑惑突然间豁然开朗。
　　她就在这里，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不紧紧抓住，如果不趁现在，趁她还在，趁她没离开之前——心动不如行动，揍敌客家的人在“想要的东西”面前不会退缩。

　　伊耳弥倏地挺直背脊，起身走到看报纸喝茶的商白玉面前，居高临下。

　　“我需要你。”
　　“卟！”

　　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语害得商白玉一口茶全喷到报纸上，差点呛到。

　　“我说伊耳弥，能不能别在我喝水的时候讲这种奇怪的话，你想害死我啊。”
　　商白玉放下报纸摇摇头站起来，打算换份报纸，都湿了，怎么看呀。

　　“我需要你。”
　　抓住商白玉的手，伊耳弥人偶般美丽的脸上依然空白一片，他那大而无神的猫瞳以前所未有的澄澈色彩看着她。

　　“你需要我的钱。”商白玉没当真，开玩笑的说。
　　“我需要你。”固执的重复。
　　“你……”

　　挑眉，伊耳弥仍然没啥面部表情，语气也跟平常无异，听不出什么波动起伏，但——他很认真，商白玉感觉到了。

　　把他这些天的异常表现，他的话筛选过滤后，产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恐”的结论。

　　“你……喜欢我……？”不确定的语气。
　　“我需要你。”典型的伊耳弥式调调，说话简洁，切入要害。
　　“……我有对象了……”
　　“是库洛洛？”睁大猫瞳询问的伊耳弥，可爱极了。

　　哎呀，比他家的白色小猫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商白玉心动，顾忌到他们正在讨论关乎人生大事的重要话题，暂时压抑冲动。

　　“答对了。”
　　“你爱他？”
　　“爱？”仿佛他说的是外星语，商白玉惊讶了几秒，“不，喜欢是我的极限。”

　　——只是喜欢么……他还有机会。

　　“我不会放弃。”伊耳弥眼里像燃着两簇火焰，却用不带感情的口气说。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安慰人不是她的专长，她也不想用冠冕堂皇的词汇说些不着边际的大道理。伊耳弥的决心，伊耳弥的选择，她无权改变。
　　“我想……一直看着你，不会做让你讨厌的事情……”

　　伊耳弥的手紧了紧，太具杀伤力的话吓了商白玉一跳。

　　谁说他不善于表达，认真起来的伊耳弥也是很惊人的，商白玉不由得笑起来。
　　“……你了解我吗，伊耳弥。”
　　“了解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伊耳弥微微歪着头，状似天真的问。
　　“有些人即使在一起几十年也彼此不了解。”
　　“哦，我懂了。”伊耳弥右手捶左手，茅塞顿开，“我们从现在开始也不晚。”爱钱的特质发挥到了商白玉身上，不达目的不罢休。
　　“呃……”

　　伊耳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商白玉考虑着要不要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唔，还是暂时隐瞒吧，反正他总会知道的。

　　………… ………………

　　几天后，伊耳弥接到一通电话，杀气不要钱的大面积扩散，方圆百里无人敢靠近。

　　“谁的电话？”商白玉好奇，谁能让伊耳弥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奇犽伤了妈妈和糜稽离家出走跑去参加猎人考试。”难为伊耳弥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串话，差点捏碎手机。
　　“小猫离家出走？”干得好，有勇气，为了自由六亲不认，不愧是她相中宠物人选。四年没见，有点想那只小白猫了。“基裘夫人一定很伤心吧。”

　　小猫？还没改过这滑稽的称呼，可怜的奇犽，伊耳瞟了商白玉一眼。

　　“妈妈很欣慰，哭着说奇犽长大了。”
　　商白玉汗，强悍的家族。
　　“基裘夫人表达感情的方式真另类。”让她刮目相看。
　　“嗯。”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参加这期的猎人考试。”

　　他没想到奇犽居然敢逃家，万一奇犽抛弃继承人头衔不当家主，很多麻烦事都会落到他头上，他才决定和对方培养感情，奇犽就给他蹦出来捣乱。唔，把奇犽带回家后不仅要加重三倍训练量，还要给他加强洗脑。

　　“伊耳弥是个好哥哥，为了弟弟才去参加猎人考试的吧。”看得出伊耳弥很担心小猫。
　　“猎人证更方便任务的完成。”一举两得。

　　商白玉又汗：“伊耳弥太会精打细算了。”

　　“你不参加猎人考试？”黑黑的猫眼‘期待’的看着她。
　　“我？我不想当猎人。”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她对考试之类的相当感冒。
　　“有猎人证很方便。”
　　“等那天我需要猎人证时再去考，现在我没兴趣。”她这么说着，伊耳弥也只好打消带她一起参加猎人考试的念头。拍拍伊耳弥的肩膀，商白玉眼里漾着温和的光，“千万别再大意了，要一次性通过考试哟，伊耳弥。”

　　这还像句人话，伊耳弥点点头，“我会给你打电话。”
　　“啊……好。”商白玉应道，抬头看看天，一朵乌云飘过来，呃，想到旅团的那两只，心里突然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