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觅 密》乱世虺鸦

47、谁的选择（上）

　　在人为的破坏下，辉煌变成荒芜，奢华变成破败，每一块方砖都弥散出浓浓的血腥，在空气中凝聚了浓厚的恶臭和混乱，仿佛开启的鬼门迎接它们的新成员。

　　哀鸿遍野的灾难现场，四个装扮奇异相貌出色的男人，各霸一方。

　　卷起锈味的冷风，吹得衣角猎猎。

　　【怎么又是他？】库洛洛云淡风轻的看着西索。

　　【怎么是他？】伊耳弥面无表情的盯着库洛洛。

　　【哦呵呵，是甜美的大苹果♠】纸牌在手中跳着热情之舞，西索饥渴的看着库洛洛。

　　【西索和伊耳弥，他们竟然也在这里。】侠客边玩天线边笑眯眯的观察伊耳弥和西索，脑中飞快分析目前的形势对哪方有利。

　　四个男人动也不动的僵持着，杀气似有若无的环绕碰撞扩张，一触即发。

　　以上，就是商白玉出来时看见的诡异一幕。

　　“他们在干什么？”

　　四足鼎立的四美男，只要不去注意他们身上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的画面。

　　“主人是祸水！”轮回干脆蜷缩成一团睡觉，这几个人之间的麻烦事，他不管了，自己解决吧。

　　“这关我什么事？”轮回说话愈来愈深奥了。

　　不管了。商白玉走上前，迎上四双眼神各异的眸子。

　　“墨洛温•让•克多义，我的准新郎呢？”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让原本减弱的杀气又开始暴涨。

　　没人回答商白玉的问题，气温以极快的速度直线下降。

　　怎么有点冷啊……搓搓手背，四个男人的脸色阴沉沉的，商白玉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她的话好像引起了反效果？沉默几秒，识趣的收回前言。

　　“当我没问，你们……认识？”

　　没人应声，这话显然也白问了。

　　气氛太奇怪了，这四个人……

　　“哦呵呵，阿玉的念力恢复了，来，我们玩玩吧♠”某个变态伸舌划过纸牌的边缘，尖锐笑声还有余音飘荡，几张纸牌连同消失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让体内无法压抑的战意更加炽热狂躁，红色的斗气和小丑狰狞扭曲的面孔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一动，侠客也动了。
　　侠客一动，商白玉也动了。

　　瞬到侠客身后，勾住他的脖子，轻言细语：“你不是他的对手。”在侠客惊讶的目光中一气呵成把他移到库洛洛身旁。库洛洛滑出轻幽清冷的笑，已经拿出‘盗贼秘笈’，翻开其中一页。伊耳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无瞳的猫眼盯着库洛洛的一举一动，手中扣紧铁钉。

　　黑色“幽冥”将纸牌化为乌有，但西索的速度快得令人无暇顾及其它，出手和他变化多端的猛烈攻击纠缠，还要分神应付“伸缩自如的爱”。

　　不愧是变化系的，加上纸牌刁钻的角度，不断散发恐怖的杀气，两人一时难分难解。

　　“哦呵呵呵，阿玉太美味了～～等待是有价值的♥”

　　一瞬间的失神，纸牌勾带起一丝红线，鲜艳的红染湿了单薄的肩膀。

　　“西索，你是个疯子。”

　　小丑的嘴角边挂着嘲讽的冷笑，爆发力极强的躯体再次向她展现压倒性的力量和诡异的攻击方式。

　　“因为战斗是你的整个人生。因为你只能通过不停的战斗才能确定自己的价值。你求死还是求生？”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趁他愣神，一拳击中他的腹部，一脚踹中他的脸。她的攻击对于他如同隔靴搔痒，不值一提，西索“哦呵呵呵”扬起一连串鸡皮疙瘩直起的笑声，兴奋得浑身抖动不停，挥手再次射出纸牌贴近，踢腿出拳近身搏斗的动作简洁狠厉，极端暴烈，没有拖泥带水的痕迹。

　　真难缠——

　　险象环生的避开暴风骤雨的攻击，指尖反射着蓝光的幽影，“冰蓝”燃起，弹到他衣角。

　　一片蓝色熄灭，风静止了，攻击也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西索退了两步之后，邪魅狭眸弥漫起妖娆红雾，浑身颤动不止，双手陡然抱紧自己的身体疯狂大笑。

　　在虚无的幻像中，做个……美梦吧。

　　伊耳弥面色淡漠的瞅着笑得悠然懒散眼底却滑过悲伤的女人。

　　悲伤？为了谁？

　　“伊耳弥，一亿，把他带走。”

　　一分钟内，西索不能从幻觉中挣脱，赶紧把这麻烦人物弄走。肩膀上的伤提醒她这男人要是清醒了会变得更难应付。

　　闻言，伊耳弥的眼睛开始“唰唰唰”唰出“$”符号。

　　“成交。”

　　移到大笑的西索跟前，架起他，转头看了商白玉一眼，嘴唇一张一合，而后飞速离开。

　　——天空竞技场？那是什么？

　　不等她破解伊耳弥的留言，库洛洛已站在身前，眼睛一片深黑，如同覆盖着夜色的海面，虽然平静，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往往沉默比责骂更能给人一种恐惧感。

　　看样子他的心情非常不愉快啊。

　　后颈突然传来刀子刮过的疼痛感，几乎盖过了肩膀的痛意。

　　商白玉错愕，翻然恍悟。

　　直觉告诉她，她的灾难没有结束，反而华丽丽的上演了。

　　——————————————————华丽的分割线—————————————————

　　侠客默默跟在库洛洛和商白玉身后。

　　库洛洛拖着商白玉上了二楼，关上房门之际，一条小青蛇扔了出来。

　　绿衣美少年蹲在扶栏上碎碎念。

　　黑色乌鸦飞过去嘲笑几声，被美少年一脚踢开。

　　白色猫头鹰翻个白眼，飞过去用爪子勾住差点撞破窗户的乌鸦。

　　滑稽的三只奇怪生物，让侠客忽然很想笑。

　　他也的确在笑，笑的很灿烂，眼底残留黯然。

　　“不想笑就别笑嘛，真难看。”强颜欢笑有什么用，瞧瞧你们团长大人，多直接啊，不愧是盗贼集团的老大，抢人还理直气壮的，在气势上你已经输给了库洛洛一截，再不奋起直追，真的没机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轮回蹲在扶栏上，双手托腮，侠客的笑脸此刻在他看来非常虚伪。

　　不管面对朋友还是敌人，不管快乐还是悲伤，都只能用笑容掩饰。
　　笑容是他的武器，假如让人察觉笑容后面的敷衍，等同失败。

　　“下来，我们聊聊天。”
　　“收起那东西，它对我没用。”

　　从小看到大，实在太了解娃娃脸的主人，他的单纯后面通常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绝对不会以为侠客真的想跟自己闲话家常，他手中转来转的天线泄露了目的。

　　他想干什么？操纵他也改变不了事实。

　　“开个玩笑，干嘛当真。”侠客温和的笑笑，横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天花板发呆。“轮回，你在流星街待了那么久，应该了解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

　　“再了解不过。”和迷魂森林何其相似，除了吃人和被吃，剩下的只有死亡，没有光亮的世界对他来说，比死亡更可怕。

　　“对流星街的人来说，绝望是每天上演的生活，没有小孩与大人之分，没有善良与邪恶之分，没有道德与伦理之分，只有强大与苟活的差距，甚至没有弱小。弱小是死亡，弱者没有存在的资格。资格是什么？资格是力量。只有拥有力量才能活着。”

　　语调平静得毫无起伏，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

　　“最初，我期待神明的救赎。在被遗弃的黑暗之地，我静静等待，只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念的，甚至没有多余的想法，用一切力量对抗，固执的坚守自己的信念和信仰。你相信吗，我也有信仰哦。最初的信仰，神明是存在的。”侠客冷笑一声“我第一次杀人的对象是自己的养父，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合作，把我转卖给其他人，顺便将一批资质优秀的孩子输送给□□作为杀人机器培养。我还记得，那个被我一刀插进腹部的男人在临死前大笑，还说了一些话，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轮回心想。

　　“他说，‘侠客，停止你那荒谬愚蠢可笑的念头吧，流星街是被神遗弃的失落之地，我们是神所不眷顾的子民，神不会来到我们身边给予拯救！’”

　　“……”

　　“是的，流星街是个没有光的世界，是被神明所遗弃的，睁开眼闭着眼都是黑暗，所以……”

　　茫然的声音不知是说给自己听，抑或说给轮回听。轮回一言不发，维持双手托腮的姿势，充当一个称职的听众。

　　“一开始，只是想靠近，想触摸。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都渴望光芒，一点点也好，感受光的热度和温暖，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还是个人。一旦得到的越多，就越贪婪，越不知足，不希望和别人分享，让她只属于自己，然后把她藏起来，或者……”

　　停顿了下，轮回感到一股危险弥散开来。

　　“杀了她，以另一种方式独占。”娃娃脸绽开一抹温和无害的笑。

　　太极端了。轮回皱眉。“侠客，你是蜘蛛吧。”

　　“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份。”碧眼眨出不解。

　　“虽然幻影旅团没有明确的宗旨，但成员们都心照不宣，胡作非为，想要的就抢过来才是蜘蛛本色。在这点上，你输给了库洛洛。”

　　侠客呆了呆，移开眼。

　　“你不仅输在气势上，还输在决心。”轮回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决心？”

　　“库洛洛的心思虽说难以掌握和揣度，但聪明的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他一系列的举动后面代表了什么。不止于此，恐怕还有后续动作。”

　　光看那双眼睛浮现的掠夺，轮回就想为女主人祈祷。

　　这也意味着，他高贵美丽大方的主人要跟逍遥自在的日子挥手告别了。

　　看着侠客黯然失色的碧眼，幽幽叹息。

　　“库洛洛比你还贪婪，他喜欢的一定要得到，想尽办法，就像蜘蛛的每一次行动，也许只是偶然而起的念头，但都策划周全，精密计算，直到据为己有。”侠客的表情证明他说的丝毫不差。“侠客，其实占有并非唯一的选择，只要在她身边看着，感受她的存在，和她生存在同一个世界，就已经是恩赐了。”

　　侠客闭上眼睛，苦笑：“你说得很简单嘛。”

　　“一点也不困难。”他已经放弃了对他而言，最重要且无可取代的人，但他并未后悔。“人不总是因为拥有而幸福，相反却因失去而美丽。为什么一有缺憾就拼命弥补呢？有了缺憾，才有无限的转机，无限的可能性。”

　　“别忘了，我是流星街的人，流星街的宗旨是‘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也别从我们手上夺取什么’啊。”侠客突然睁开眼睛，祖母绿的眸子闪闪发光。在没有定论之前，机会是平等的。“我是旅团的‘智囊’，通常我喜欢的也会费尽心机契而不舍不择手段把它弄到手为止哦。”弹坐起来，精神焕发的晃了晃外形老式的手机，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沮丧。

　　“跟你的团长大人为敌，真是不怕死。”库洛洛也好，他也好，都是固执得无可救药的家伙。

　　“你说错了。”侠客摇摇手指，笑得狡诈而自信。“玉不是旅团的吉祥物或收藏品，她并不属于团长，即使是团长，我的私事他也无权干涉。轮回，我承认你的话有些道理，但你忘了我们是幻影旅团，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蜘蛛，特别是我们这种在流星街长大的孩子，一开始不曾得到，所以什么都想拥有，结果发现拥有了也不过如此，很无聊吧。而执着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连团长也一样，那种喜新厌旧的个性。嘿嘿，我只是很不幸的跟团长眼光一致而已。”

　　“拥有过后再丢弃吗？这样的话，我不会允许你们靠近玉一步！”轮回冷冷道。假如他们是这种龌龊想法，他现在就杀了他们，让他们从这世上永远消失，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就算惹主人生气也在所不惜。

　　“最初想得到的也是最珍贵的，跟其它抢来的在意义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好比云泥之别哟。”丢弃吗？黑暗中的生物只会牢牢抓住唯一且温暖的光芒，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成为致命的弱点也绝不放手。

　　这还差不多。侠客不知道自己和其他团员在鬼门关有惊无险地逛了一圈，他的解释让轮回缓了脸色，“假设玉的存在……对旅团构成了威胁，你会怎么做？”

　　侠客愣了愣，表情不再温和，冷酷一闪而过。“杀了她。”毫不犹豫。

　　“无论如何，旅团才是最重要的吗。”轮回突然笑道。

　　“如果她背叛了……我会亲手……”咬咬牙，话哽在喉间。

　　“放心，这只是假设性的问题，不说绝对，没有特殊原因，玉不会背叛你们。”目前你们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会舍弃你们。

　　如果她真的舍弃了你们，也轮不到你动手，库洛洛会亲自执行最残酷的惩罚。

　　那个男人，几近疯狂的性格，会做什么没人预料的到。

　　现在的问题是——

　　“万一玉已经做出选择，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侠客耸耸肩，垂下眼，看着手中的天线，慢慢扬高嘴角。“对象是团长的话……”

　　“怎样？”

　　“我打不过团长啊。”抬起璀灿的碧眸，笑得春光无限。

　　“看不出你还有小强精神。”

　　“小强是什么？”侠客求知欲旺盛，不耻下问。

　　“蟑螂。”说完，看见娃娃脸瞬间垮下，不客气地大笑。

　　- -|||||||||||……侠客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