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柏卡神殿 ...
-
小船轻盈地滑过静悄悄的河道，那是一个无人地带，周围没有房屋，只有树木和沼泽。尤加特拉希森林在河流的尽头，花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水从船首和撑船的竹竿上滴落到河中，水声回荡在整个空间，船在水面上形成一阵阵涟漪，到了岸边，金转过头。
“到了，上岸吧。”
商白玉率先上岸，金也跟着上来，他先把小船找颗树系好，万一船飘走他们真是有去无回了。
“神殿就在前面。”
金带着商白玉在泻翠滴绿的森林丛莽间穿梭。
越向后就越难走，道路被荒草和荆棘深深掩盖，或被蟒蛇一般行走的野藤紧紧缠裹，破土而出的树木无情地掀翻了地面，而浓荫逼人的树冠则急不可待地向上延伸，仿佛急于遮掩某种神秘的奇迹。
金拔出小刀砍断缠绕纠结的荆棘，一块斑驳的石板静静躺在地上，他用力扭动石板上的方尊，发出“轰动”响声，石板缓缓向上开启，商白玉看见苍苔漫源的台阶向漆黑的未知无限延伸。
金从行李里拿出照明灯，示意商白玉跟在他后面。
照明灯所光顾的范围也有限，商白玉几次踩到青苔差点滑倒，前面的金也被她撞了一下，照明灯险些掉在地上。有感于如此下去累人累己，她竖起手指点燃念力之火，充当照明作用。
金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没问什么。
增加了亮度，两人顺利到达神殿内部。
内部由雕凿得十分精细的石块砌成的，保持完好的一块块巨大的基石无不刻满精美的雕饰，比想象中的更为壮丽，巨大的雕刻，石柱、祭坛、表面都刻有人物，动物以及象形文字，还有各种奇异又美丽的图案。
“这儿有卓越的人们所拥有的精致文化遗迹，但这些人在建造了黄金时代后，随着民族的兴亡完全被消灭了。”金摸了摸基石上的精美图案，抹掉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就是从前繁荣一时，却又消失殆尽的文明的唯一遗产。”
“即使他们的语言和文明被遗忘，但他们的古迹却是永恒。”商白玉目不转睛，叹为观止，想不到地底下竟有如此壮观壮丽的建筑，处处透着一个民族创造出的人间奇迹，她第一次亲眼目睹遗迹的真实面貌，以往只在书中看到过。她肩头的乌鸦和猫头鹰也在那些雕刻、石柱间飞来飞去，似在观看什么。
“你的宠物跟你一样古怪。”一黑一白两只像是看得懂石壁上的文字和图案，互相呱呱咕咕的交头接耳，有时伸出翅膀和对方的拍了拍，他竟然看见两只鸟类露出诡异的笑容，眼花了？不对，它们真的在笑……喂喂，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你有脸说别人吗，抛妻弃子的自私男。”商白玉很想把火焰弹到他身上，什么叫‘跟你一样古怪’，她很古怪么？她觉得自己算是正常了。金，男人要大度点，不要逮着机会报私仇，还有那两只，根本不是动物，也不是她的宠物，不要把她和他们混为一团。
金摸摸鼻子，多次唇舌交锋让他明白一件事，千万不要跟这个女人斗嘴皮子，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她的嘴上功夫损人不见血，能把人气得半死又反驳不了。
“小心脚下。”
金刚说完，商白玉就踩到一块凸起的石板，不好意思地凝望他。
“早一点提醒我啊。”
“来不及了！”
金无奈，一把抓住商白玉的手往前飞奔。
地面开始剧烈摇动，发出令人耳膜发麻的“轰隆轰隆”巨响声，如同对侵入者的愤怒吼叫，地面石板在猛烈震动中以极快地速度向下塌陷，瞬间赶上金和商白玉。
“卟嗵！”两人掉进冰冷的湖水中，一直下沉下沉，湖中心的旋涡像个黑洞把两人吸进去。
两人沉向湖底，沉向黑暗和寒冷，浸水后的衣服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重束缚。
要不是金紧紧抓着她，她很可能被水冲走。
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肺里的压力越来越无法忍受，耳朵也阵阵刺痛，她慢慢吐出肺中的空气，无数气泡出现在她眼前。
真是不光荣的死法啊……
金抱住湖底的石柱，一手抓着商白玉，眼睛眨呀眨，头向右偏。
——什么？
商白玉努力憋住气，头和肺灼烧一样难受，她顺着金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光滑的石壁上有个凹下去的石槽，手掌大小，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机关吧。她握了握金的手，金点点头放开她，比了个叫她小心的手势。商白玉脚在石柱上一蹬，游到石槽前把手掌放进去一按。
轰轰轰————
刻有石槽的石板向旁边移动，露出狭窄的石洞，一股水流从洞中猛然涌出，洞口仅供一人通行。
招招手，金游过来，比比自己，眼中写着“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
她点头，等金先游进去，她跟在他身后。
两人逆水而行，洞口大约几米长，前方隐隐约约有白光透出。
游出洞口依然是湖，湖水清澈透明，平静安详，湖面如镜子明亮。
“呼！”
两人飞快地冒出湖面，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离湖岸几十米远有五个半圆形石洞，每个石洞的间隔处都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得比白天还亮。
金和商白玉爬上岸，坐在地上相视苦笑。
“我们看起来一定很不体面。”商白玉拧了拧湿淋淋的衣服，用极低的声音说，含着一丝笑意。
“没什么大不了，这里面有个窍门。找到窍门，否则就死。”
“你很有经验嘛。”
“哈哈。”
商白玉突然从金身上感到“气”的波动，凝神一看，雾气状的念缠绕他全身，浓烟般的大量水气向四周扩散，不一会儿，湿漉漉的衣服被蒸干了。
“原来还能这样用，真方便。”她喃喃自语。
“你来试试。”金笑道：“集中精神，把念转换成气，像练那样放出体外，对，就是这样。”
商白玉摸摸干透的衣服，效果显著啊。“我又学到一招，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用到处找衣服换了，行李都可以省了。”
“你怎么总是想到偷懒的用途上。”
“人生就是要轻松愉快，不给自己找麻烦。”
“我看你经常给自己找麻烦。”
“我正在反省。”
金啧了几声，商白玉倒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你不也是为了图个方便才这么做的吗。”
“被你看穿了。”有时侯他觉得自己像在照镜子，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到的是与自己的相似，藏在暗处的是他看不透的东西。
商白玉打量着那五个石洞。从古到今，人类的思考模式基本上都相同，喜欢弄出点带有选择性的东西，不能直接或者换种别的方法吗？她不是排斥，只是觉得有点危险和可怕，猜中了还无所谓，猜错了就很倒霉。不选也不行，她决定把这个艰巨而重大的责任交给身边这位经验丰富的冒险家。
“有五个洞，机率是五分之一，当玩轮盘好了，随便挑一个吧，金。”
“就中间好了。”冒险家也不推辞，想也不想，甚至半秒的思考时间都不需要，直接指向中间的洞口。
商白玉疑惑的看看中间那个洞，横竖看不出玄机，跟其它四个石洞在外表上毫无差别，或是金凭着他多年探险培养出的敏锐和直觉看出了什么吧。
“好吧，就走中间。”
她选择相信他，不相信也没办法，分开走危险性更大。
两人进入中间的石洞，并肩而行。
“白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选这个洞。”走了一大段路，回头已经看不见洞口，金突然道。
进都进来了，现在再问有意义吗。商白玉想是这么想，嘴上顺着他的话随口一问。“哦，那是为什么？”
“这个洞在中间。”金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在中间的洞跟你的选择有关系吗？”不是她眼花，她真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有点腹黑。
“旁边是二对二，我选中间的，既公平又合理。”大嘴向耳后裂去，颇为诡异。
商白玉脚步陡然一怔，慢条斯理地偏过头，“你不是因为直觉和经验，也不是经过慎重思考，而是觉得公平合理，随随便便伸手一指，你想表达的是这个吗？”
“哈哈，白云真聪明，一点就透。”金的笑声在石洞内激起一阵又一阵回荡的余波。
“……”
“现在折回去还来得及哦。”
“金，你真是活腻了。”商白玉停下的脚步又往前走，笑得风平浪静。
“你不生气么？”走在前面背影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金耸耸肩，赶上去。
“谁说的。”金话音刚落，商白玉又一停顿，金正纳闷，一个凌厉的回旋踢趁他不备狠狠踹中他的腹部，“我很生气。”
生气还笑得如花灿烂的女人，恐怕杀人也是眼都不眨一下，够狠！金揉揉腹部，思忖着，幸好早用坚护住身体，这一脚下来不死也要半条命了。
“消气了？”
“你很狡猾。”商白玉扭了扭手腕，本来还想补上一拳的，他用了念，吃亏的人变成她了。
“嘿嘿，白云也不简单。”
“彼此彼此。”
………………
………………
“白云，你的宠物呢？”
“逃命去了。更正，他们不是我的‘宠物’。”
“你好像完全不担心。”
“我现在更担心我自己。”
洞内也有夜明珠照明，视野很清晰。不管金的胡乱一点是否也在计算之内，他们一路行走居然没碰到半点阻碍，看着金明显的笑意，商白玉知道自己被他耍了。
“很得意吗？”斜睨他。
“唉，白云不好骗，不好骗。”男人状似苦恼的捂着嘴巴摇头。
“金，你不是男人。”女人笑眯眯地。
“什么？”‘苦恼’的男人瞪大眼，差点跳起来质问，“我哪点不像男人了！”
“过来，我解释给你听。”笑容邪气的女人勾勾手指，示意快要暴走的男人靠过来，男人盯着她，半信半疑地凑过耳朵。“小鸡肚肠的男人没女人爱，说实话吧，是不是你老婆不要你了，你才四处流浪。”
金嘿嘿着，大手搁在商白玉优美可爱的脖子上，“白云，你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不要紧，我们俩凑和凑和，你也没人要不是么。”
“谁说我没人咳咳……”拳头放在唇边咳了几声，余光瞄见女人诡异的眼神，心里毛毛的。
“金的行情不错嘛。”商白玉偏了偏头，躲过金手指的攻击。
“真是，死人都被你气活了。”金放开手，这女人生来就是打击别人的自尊心。
“等你躺进棺材我再来把你气活。”商白玉揉揉刺痛的颈子，这男人刚刚下手挺重的。
“哈哈，我期待着，如果白云比我早登极乐，那就不能怪我了。”
“哼。”
“嘿。”
——砰——
如某人所言，好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斗嘴斗得正欢，不知不觉已走到出口。商白玉刚踏出一步，金揪着她的后衣领往后拽。
一块石板从天而降，砸在地上，碎石四溅，尘土飞扬。
“被它压到一定很痛。”商白玉还有心情开玩笑。
“也许会变成肉饼。”金配合着眨眨眼。
“金，把你的手放开，你快勒死我了。”她怀疑这男人随时瞅准机会报复。
“抱歉抱歉，对待女士不能太粗鲁。”金松开手，顺便替她抚平皱折。商白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下次不会了，我会很温柔的。”
“金，我也会很温柔……”金被商白玉过分轻柔的语气激得抖了两下，“我保证一点都不痛。”站在面前的人突然不见了，屁股一痛，他被踢了出去。
还说不痛，她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金咧咧嘴，那是她的念能力？呵呵，很厉害，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这是什么地方？”
空旷的石室内堆满了无数玉石和宝石雕刻的花瓶，用珍珠水晶制成的手链和腕链，首饰，珠宝，黑曜石，绿松石，各种圣物盒，金烛台和祭仪用品，还有珍贵图书和艺术珍品。
“呱呱！”
“咕咕！”
金还没开口，头上传来鸟叫声。
两人同时抬头，一黑一白两只鸟类在上空欢快地盘旋。
“宿，命？”乌鸦和猫头鹰飞到商白玉肩上停好，缠在她发间的小青蛇像才睡醒般吐出艳红的蛇信子。
主人和宠物大团圆的“喜悦”场面在金眼前上演，宠物兴奋不已，主人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忍不住喷笑。
“白云，你的宠物不仅聪明，还蛮能干，竟然比我们先一步找到神殿的藏宝处。”
商白玉白了他一眼，在自家两只“宠物”的带领下来到祭台前，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她在“宠物”的催促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红色的圆柱体。
“这是什么？”摸了摸，触手凹凸不平，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大大小小类似老鹰，但又比鹰更为雄姿英发的动物。
“图腾。”金抱起圆柱体竖立在祭台上，仔细看了看，“上面雕刻的是早已绝种的‘雷鹰’。”
“雷鹰？”
“雷鹰是太阳底下最骄傲和最有智慧的动物，它意味着奋飞和征服的雄心，它被这一种族当作精神寄托，受他们顶礼、膜拜、敬奉、祈祷，而图腾……”金双手在圆柱体的图案上摸来摸去，商白玉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才兴致勃勃。“隐秘地建构整个民族的精神世界，记载了一个种族所有的灾难、创伤、荣辱、幸福以及希望和理想，同时也代表了神秘能量、神秘暗示力和影响力……”手停在一个地方不动。
“金？”
“退后一点。”
商白玉依言后退几步。
金双指一同按下“雷鹰”的眼睛，然后拉着商白玉跳下祭台，只见圆柱体“咔嚓”一声，分为上中下三段缓缓转动起来，由慢到快，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红色光线从圆柱体中喷射而出，光线从开始的阴暗到明亮，凝聚成一股，紧贴着石壁向上攀爬——一只巨大的、红色的、如秃鹫一般的大鸟的影子出现在石壁上，鸟的脖子上环绕着银白色的翎毛。
巨大、优雅而威严的鸟，每次拍打翅膀，都在石室中爆裂出轰鸣的雷声。
商白玉凝视着石壁上那只仿若天神的巨鸟，表情是惊喜的。
“那就是雷鹰？”
“难以置信吧，这就是这一族的族人用精神力量和神秘能量创造出的奇迹，他们希望他们的信仰能永远保存。”
她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已经渐渐遗失了信仰。”
“是啊。”
幻像维持了几分钟，一声震耳轰鸣，凝结在石壁上的巨鸟如闪电坠落，又化为红色光线没入图腾中，圆柱体停止转动，恢复原状，安静的竖立在祭台上，整个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
良久，商白玉开口。
“要把它带走吗？”
“不，这里才是最适合它的地方。”
“我们呢？”
“嗯，挑几件喜欢的东西，走人。”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
“白云，不要太贪心了。”
“你也是，金。”
男人和女人贼贼一笑，朝不同的方位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柏卡神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