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滴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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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伤疤少年的眼泪比宝石还美丽，晶莹剔透的一滴泪，顺着左眼角慢慢滑落，仿佛闪着淹灭所有的光辉，周围的一切在瞬间黯然失色。
那颗眼泪，像是整个宇宙般的神秘，令人不忍见它破碎。
流星街这个物尽天择的舞台上，每天都在上演食物争夺战，新血淘汰旧血的区域攻防战，住在外街的居民对这些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自己能否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没有什么比食物更为珍贵，食物是维系生命最基本的保障，如果连生存都成问题，其它的也不用考虑，流星街的居民对于这点非常清楚，在他们的观念里，食物等同生命，甚至比生命还重要。天天都有人死亡，但食物不是天天都有，更不会有人双手奉上，想要食物，就要豁出命去抢，不豁出命，就等着饿死。
简单而残酷的道理，刻苦铭心。
商白玉当然也明白，不明白看也看明白了，不管屋子附近还是街道角落，或者新投放的废弃品旁，每一天重复不断地挣抢，仅仅只为一个不知放了多少天的面包，就有数不清的人在她面前倒下。
从最初的惊奇到后来的不以为然，如果每天重复收看同样的电视剧，任何人都会觉得厌烦，继而熟视无睹，况且商白玉本身就不是个富有爱心的人，那些人的生死跟她没关系，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她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跑去充当圣母玛利亚，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十个。其实无论在哪个世界，生存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活着，就要付出，也许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但别无选择，不是吗？
商白玉仰头对着不甚明亮的太阳露出讥讽的笑，我们都在挣扎，在等待死亡，只是让死亡的过程稍微愉快点，轻松点，遗憾少点。
“玉……”玛琪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
玛琪就是那个差点被□□的小女孩，清洗干净后的确漂亮得令人侧目，估计长大后是个大美人。这个小女孩很懂事，就是表情太单一，沉默寡言的程度叫人吃惊，一天说不到几句话，存在感却很强，直觉也相当准确，和她玩猜谜游戏，十有八九都是她赢，轮回很有兴趣开发她的念能力。
她很黏商白玉，不论商白玉去哪里都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库洛洛和侠客难得没有发表意见。两个男孩最近经常神秘性的失踪，回来时身上没有伤，却有血的味道。对此，商白玉从不多问，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是应该的，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也很正常，只要他们能活着回来——剩一口气她都能救活，死绝了那就没办法了。
“玛琪，回家后把新衣服换上，我喜欢玛琪漂漂亮亮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她的头发是紫色的，蓬蓬松松像只惹人怜爱的猫咪，商白玉有点当姐姐的陶醉感。
她是独生女，商家就她一个孩子，父辈又是一脉相传，所以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母亲是美国华裔，家族体系非常庞大，母亲在家排行十二，从小也是闯祸的魔星，因为年纪最小，上头又全是兄长，加上家族隔三代才有一个女孩的奇怪说法，兄长们也一一验证了说法的真实性，从他们老婆肚子里蹦出来的都是不讨喜的臭小子，间接导致她——商白玉从此以后只能当妹妹，喊一堆人哥哥。
母亲不肯多生——生她一个已经嫌多，爱妻如命的父亲当然不会反对，“生一个出来抢了老婆一半的注意力，再生一个还得了”抱着这样狡猾心思的父亲表面上对母亲言听计从，心里早已心花怒放，恨不能买几串挂鞭放一放。
商白玉严重唾弃父亲的坏心眼。
“好。”玉要她做的，她都会照做。玛琪抬起小脸，冷漠的神情中带了一抹坚定。
还是女孩子可爱，两个男孩就没这么听话了，一个沉迷书本，对遗迹宝藏古文明特别感兴趣；一个沉迷制作奇怪的手机玩具，偶尔抱着几本书，也是《如何用最快途径获取情报》、《破译密码大全》、《世界几大未解之谜》、《神秘的大地图》、《人体解剖学》等等诸如此类的。
那两只可能到了反叛期吧，没养育过小孩的商白玉如是自我解释。
“玉，那里。”身边的小女孩扯了扯商白玉的手，商白玉看过去，自家门口不远处，长期无人处理的垃圾因时间过久渐渐形成一个牢固的掩体状，一个脸上有伤疤，十六七岁的少年佝偻着高大的身躯坐在上面。少年的五官如木雕般深刻，疤痕纵横交错，神色木然，简单点说就是没啥表情，眼神空白的呆呆直视前方。
他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孩子，已经没有呼吸。
又是死人……这种事情常常发生，死亡实在不算什么，但那少年木然的神色中却隐含一丝悲伤。
商白玉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没有立即掉头进屋，和玛琪一起注视那少年。
然后，她惊讶的看见，一滴眼泪毫无预警地从少年左眼眶滑落。
比宝石还美丽，比水晶还晶莹，脆弱如琉璃的泪珠震撼了她。
——我早已忘记眼泪，不哭，是因为眼泪比食物还珍贵。
小库的话像播放机似的在耳边回荡。
少年仿佛生锈的机器慢慢低下头，他轻轻拂开怀中小孩湿漉的发丝，商白玉这才发现，少年空荡荡的衣袖下，与手肘相连的是两管黑色枪口。
和少年粗糙的外表不符，他的动作温柔而细腻。
“玉……”低头一看，小女孩茫然地望着她。
“进去把新衣服换给我看，好不好？”商白玉笑眯眯地推开门。
“……”玛琪动了动嘴，没吭声。
进屋，关门，将身后的少年隔绝在外。
………………
………………
“小库，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掉眼泪？”
黑眸男孩合上书本，静静凝视笑得懒散的女人。
“我体内不需要这种多余的物质。玉，你倒底想说什么？”
“因为很珍贵……吗？”
“是的，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比食物还珍贵？”
男孩眯起了眼，从天窗射进来的阳光被面前这个人拦住了。
“食物可以抢到手，眼泪……被我遗忘了。”
“那，假设有人在你面前掉眼泪，你怎么想？”
“也许，他失去了比生命更宝贵的守护。”说这话的时候，男孩脸上闪过轻微的恐惧。
“……”
是吗？比生命还宝贵——
………………
………………
第几天了——？
少年坐在那已经几天了？
不吃不喝，抱着死去的孩子不放，要不是玛琪替他打跑想趁机偷袭的家伙，他恐怕早就没命了，不，他这样跟自杀也没多大区别。
“玉……”玛琪磨蹭到商白玉身旁，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说吧，玛琪的话我会认真听着。”商白玉鼓励她多说话，小美人已经有向冰山发展的趋势了。
“还没死……”小声。
商白玉一头雾水：“谁还没死？”
玛琪小美人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言简意赅了。
“那个小孩，可能还没死……”稍稍提高音量，随即又低了下去，“我的感觉是这样……”
没死？少年怀中的小孩没死？商白玉显得万分吃惊，没死的话那少年干嘛摆出一副死人模样？她相信玛琪的直觉，不能小看女人的第六感，特别是玛琪的。
“玉……”对上冷漠中含着期待的目光，商白玉笑得万般无奈。
“你也知道我的念力，目前还在完善中，成功率很低……好了好了，我最怕美人伤心了，万一我被人追杀，玛琪可要救我呐。”
小美人用力点头，商白玉瞬移到伤疤少年跟前，也不打声招呼，伸手去摸他怀中的小孩。
一两岁的模样，从相貌上看，好像是个女娃娃。
哐啷——！
商白玉的手刚接触到女娃娃的皮肤，眉心马上被“人造机关枪”顶住，微微动一下，就听见排轮转动的“咔咔”声。
“她没死。”
……反应敏捷，并不迟钝嘛。
少年呆呆看着她，手指抖了两下，“她……”声音沙哑得犹如卡车狠狠碾过。
“没死。”女娃娃的心脏的确还在跳动，微弱到难以察觉，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死亡。
“你……”
“我可以救她，但不保证能救活。”她先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他事后找她麻烦，别怪她下手无情，毕竟她不是无偿奉献爱心的人。“跟我来吧。”无视顶住脑袋的机关枪，商白玉示意少年抱着孩子跟她走。
少年赶紧跳下掩体，跑好怀中的孩子，尾随她身后。
………………
………………
于是，家里又多了两个吃闲饭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滴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