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萤火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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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岳人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转不过来：“千叶？”他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
“是！前辈！”少女晃了晃腿，然后从那张有点高的木桌上滑了下来，看了一眼少年一身轻的造型，就知道这是个除了手机钱包什么都不带的人。
转头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开口就带了点教训慈郎一般的无奈语气：“请前辈先擦一下吧，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于是向日岳人成功被转移了方向，一直到把自己从湿哒哒的状态清理到湿漉漉的状态，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准备问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躲雨啊。”千叶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前辈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说起来千叶遥上山比向日岳人还要更早一些，而总觉得天气会不好的她一路上都很刻意地在留心可以避雨的地方，走到了半山才看到这个疑似被废弃的仓库，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看了看，确定安全之后才决定将它作为避雨地点。
千叶遥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当她将屋内唯一完好的家具——那张被她用来当座椅的木桌清理干净之后没几分钟，就开始下雨了。
她这样的身体要是淋了雨，非病上一场不可，而还没等她庆幸完自己的先见之明，向日岳人就这么冲了进来。
向日对她的解释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回了那张木桌上坐着。
由于雷雨声势浩大的缘故，外面的天色漆黑如墨，屋子里更是暗得有些吓人。一开始两人还聊几句，过了一会儿就各自沉默了。
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向日苦思冥想有什么可以拿来用的话题……然后在这个时候不免有些嫉妒起自家搭档那对女生不分年纪几乎通吃的好口才。
“前辈……”就在向日把思考方向转向忍足的时候，千叶遥温和的声音适时地把他从奇怪的想象中拉了出来，“前辈，介意我唱歌么，我不会发出很吵的声音的。”
向日愣了一下，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这个女孩子也是一个人被关在昏暗的器材保管室里，安安静静地用柔软的声音唱着歌，而刚才自己闯进来的时候，她似乎也正是坐在这张桌子上哼歌。
“我不介意啊……”女孩子的声音很轻柔，连带着他的答话都轻了下去。
也许是这段时间真的相处得有些熟悉了的缘故，否则的话千叶遥基本不会对人提出这样有些失礼的请求……又或者，她也是为难着的。
女孩子轻声哼着的曲调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千叶遥双手撑在身侧，双腿依旧是垂在半空一晃一晃的，带出些和她平时温和模样不相符合的活泼。
哼了一会儿，女孩子回过头来冲他笑了一笑，像是猜到了他之前在想什么似地说道：“这首可能是京都地区的童谣吧，很小的时候听到的，我都不太记得了。”
向日于是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他和千叶遥的交情虽比部里其他人多一些，却是远远比不上芥川慈郎这个做兄长的，因此他完全不知道千叶遥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也就没能明白她话里藏的东西。她不习惯骗人，可有些东西却不是能摊开来讲的，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又安静地坐了片刻，外面的雨势越发大了起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少女专注地看着密集的雨帘，思绪却不知道是飘到了哪里去。
向日环视了一圈空旷的屋子，视线又落回身旁的少女身上，他知道自己接下去的问题实在很失礼，但是却依旧忍不住想问，犹豫了半天还是带着些迟疑开口：“千叶……你是不是怕黑？”
怕黑……更是害怕没有声音的黑暗。上一次也好，这一次也罢，他听见的歌声，只是因为她在害怕，所以努力着想为自己“制造”出一些声音来。
身侧的空气似乎是沉寂了一秒，然后他听见女孩子带着些轻松笑意的声音：“是啊，我怕。”这样坦率地承认了。
千叶遥垂着头，眨了一下眼睛，还是开口解释道：“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是幼年时的记忆带来的心理阴影，她害怕空寂无声的密闭空间，和那种世界上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而哪怕身边至少有一个人在，就会好上许多。
现在的状况比起上次在器材室里，其实已经好很多，仓库的门已经损坏了，并不能闭合，因而让她减轻了不少恐惧，而现在正在她身边的这个人，虽然不曾说，但她真的，是感激的。
向日体贴地不再问什么，事实上这句话一问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但所幸千叶的反应温和得不带一点攻击性，慢慢地抹去了他心头那一点惴惴不安。
“抱歉。”他带着真诚的歉意注视着千叶遥藏在暗影里的侧脸，然后看到她转过头来弯起了眼睛笑，眼神晶亮。
“没关系的。”人前的千叶遥，从来都是一个温和软糯的好孩子，何况她是真的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了。
雨势依旧是没有要收的意思，他们两个已经在屋子里坐了有一会儿了。
“雨要是不停，今天想看到萤火虫就难了。”距离原本预定的集合时间已经近了，千叶遥认真地看着外面的雨势，“除去那些下午自由活动之后再回了一趟旅馆收拾东西的人，出门就带着伞的大概不多，而且今晚的活动并非是强制要求，如果回去之后发现下雨了，选择在旅馆休息的可能也不在少数，怪不得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人。”
她自己是从街上直接拐了道上山的，按时间来看，不算早，也不能算晚。上山的道路并不是只有一条，可是这条路上也不能半天了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啊，这太不科学了。盘算了一下，估摸着不少人看着这么大的雨势就半路打道回府，或者干脆就没出门吧。
“会不会都已经到了集合地了？”向日岳人走到门旁边看了看，雨终于是略微小了一些，但依旧密集，他转回来手在桌子上一撑，又跳上来坐好。
“怎么会呢。”千叶遥下意识地接口，“在下雨之前就上了山顶的人出发时间应该相当早，我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很多。按照集合时间来说，这会儿在上山的人应该是比较多的，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路过了。”
“不会吧……”向日皱了皱眉毛，又看向外面。
然后没过几秒，就听到踏在雨地里的脚步声，零零碎碎地朝这边跑过来，远远能看见是合撑着一把伞的两个女孩子，虽然有伞，但却没法在这样的雨势中把两个人都好好地挡起来，露在伞外面的肩膀都几乎湿透了。
千叶遥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她愣了一下，却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朝着旁边的少年笑了，这回，却是个带着点儿些微得意的，更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的表情了。
躲进了屋子的两个女生看到了有先来者，于是也点着头同他们打招呼，然后收了伞整理一下略有些狼狈的仪容。
没几分钟之后又跑进来结伴而行的几个人，好像是同班的，依旧是伞不够，两三人合撑一把的，见到了有能避雨的地方，纷纷躲了进来。
人多了一些之后，屋子里也跟着嘈杂起来，认识的人互相笑嘻嘻地打招呼说着话，而此后千叶遥就没再开过口，只是默默从桌子上下来，站到了远离门边的角落。
向日皱了皱眉，也觉得那些人是有些吵了，于是也跟着站到千叶遥的边上。
千叶遥微微露出一个笑脸，然后抿着唇小声地咬着声音：“向日前辈……那边有人在偷偷看你哦……”带了点儿揶揄的笑意。
天天被人看都看惯了的向日头也不回，面上神色不变，却也学她一样咬住了声音不动唇：“那就让她们看好了……”
千叶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背在身后的左手赶紧掐了一下右手的手腕，才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又等了十几分钟，雨势渐渐小了，不少打着伞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没两分钟，雨就整个地停了下来。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走了出去。
刚下过雨的山上，空气好得不可思议，就是有点冷……
向日身上的衣服还没全干，风一吹就是一个激灵。
他转头看看衣着单薄的千叶遥，有点担心女孩子会不会觉得冷，然后他就看到对方从随身的包里一点一点抽出了一件卷好的薄外套，然后扭脸定定地看着自己。
“不……你还是自己穿好了……”向日有点想扶额，千叶遥点点头，乖巧地披上了外套。
他们本就是最后离开的人，前面走的人陆陆续续都已经走远了，千叶遥本身就走得慢，向日岳人就陪着她慢悠悠地落在最后。
前面不远处的一群女生原本拖拖拉拉地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但回头看了好几次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快了行走的速度自行走远了。
“前辈可以不用陪我的。”千叶遥当然明白对方是因为自己才放慢了行进的速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向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摇了摇头：“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没什么事。”
萤火虫什么的，这样下过大雨的天气，真的还看得到吗？
浇过了雨水的石板路显得有些湿滑，千叶遥走得很小心，向日在她斜后方一步远的距离上，正好的保护姿态。
慢悠悠地走了十来分钟，离山顶已经近了，突然听到前面一阵欢呼：“萤火虫！那边！”
两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和前面的人已经离得有些远了，千叶遥努力地朝着对方指出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才看见从昏暗树林里头缓缓飘出的那一点光亮，然后一点一点增多，慢悠悠地游了出来，如同流水一般蜿蜒出几道光带。
与天空星辰相对应的瀚然长河，真是令人惊叹的美丽景象。
千叶遥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前面跑了两步，向日愣了一下之后赶紧跟上，然后看到少女转过头来的灿烂笑容：“前辈！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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