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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0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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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备好的瓜果酒菜摆满一桌子,二人面对面坐下,吃着喝着聊着,说聊也不算,多是我问他答。听他说从小家教严苛,又是府上独子,各方对他的期望自然更高一些,也怪不得他如此深沉。
他也问了我的事,我只说父母去世得早,被师傅收留照顾,只是师傅去世得也早,就剩我一个了。他面露同情之色,我却笑说“没什么”。确实没什么,因为这些都是我胡诌的。
说了一会儿,我觉着无趣,便从箱子里翻出三个骰子,递到秦彻面前,道:“来,咱赌几把,就猜大小,如何?”
他先一愣,转瞬笑了,道:“那赌注是什么?”
我皱眉,想了半晌,不耐道:“哎,想不出来,干脆这样,谁赢了便应对方一个愿望,无论如何都要照办。”
他又笑,“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哈哈大笑,“该是我把你卖了才对。”一个凡人跟我猜骰子……
“莫要使小计。”他突然一脸认真看着我,似乎我心所想皆被他读了,不禁一惊。
“哪有什么小计大计的,到时候你输了别不服气就是。”我嘴上嘟囔,心却有一丝发虚。
他接过我手中的骰子,轻轻往桌上一掷,骰子叮叮当当滚动,他口中念了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
他说得轻,我虽听见却不明,随即问了句:“什么?”
他看我一眼,“嗯?”
“你方才念的什么?”我又问。
“玲珑骰子安红豆。”他道。
“是什么意思?”
“这个么……”他顿了顿,“是个咒语,能佑我逢赌必赢。”他嘴角上扬。
“切……”我表示不屑。
三局两胜,他胜两局。
我表示不服,遂五局三胜。他又胜了四局。
我依旧不服,遂五局三胜,三把定胜负。
依旧是他胜了。
今日我风头不佳,看来他那咒语还是灵的,我斜眼看他,我不使妖术,他却用些歪门邪道。
我哼了一声,“说吧,要我做什么?”
“嗯,现下没想好,想好了再与你说。”他笑笑。
“最好是忘记了,”我暗道。
过了一会儿又觉无事可做,
我便开口问:“你可会讲段子?”
他面露难色,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开口,“呃……”
“好吧,就知道你不会,哎,阿羽在就好了,他会说好多段子,时间也能打发得快些。”我边剥着瓜子壳儿边道。
“我……”他犹豫了一瞬,道:“段子不会,不过,我可以读些诗词与你听?”
诗词这种东西,从来只是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半晌,我才生硬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念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我听完,除了一对兮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张着嘴望着他。
他看着我,“嗯?怎么?”
“呃……好诗……”我道。
“噢?如何好法?”
我咽了咽口水,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呃,好意境啊,有船……有船便有水,还有山……对,山水间一叶扁舟……好意境。”
他哈哈大笑,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放纵地笑。我自知不懂装懂出糗了,只坐着不发话。他笑毕,道:“也不算全不懂嘛,不错不错。”
我要他解释,他不肯,只道:“意思只在个人,你若是如此理解的,它便是如此,没有错。”
哼,故作高深。
接着,他又继续读诗,这样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我竟睡着了。
睡醒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身上还盖了件厚披风,再抬眼看看,秦彻也在我身边趴着睡着了,想必是我先睡着,他给我加了披风,后来他自己又睡着了。
我轻轻站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褪下,盖到秦彻身上,走到窗口看了看,刚到二更天,屋外狂风大作,我只看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关上窗门。转身看秦彻还睡着,我就在他身边坐下,脑袋伏在桌上,静看着他。
熟睡中的秦彻和以往深沉冷清的样子不同,竟觉着有些可爱,忍不住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见他没反应,又戳了戳他的脸颊,他似轻皱了一下眉,我收手又看了一会儿,见他仍睡着,又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眉。
我看他看得出神,手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捉住,秦彻睁开眼,笑着看我。我一惊,一慌,赶紧坐直身子,他也坐直,仍是看我。我低头,欲将手抽出,他却更用力捉住我。
“嗯,我果然很无趣,念了几首诗,竟把你念睡了。”他道。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问。
“嗯……大概是,你开窗的时候吧。”
“你……你……装睡。”我站起身,转身欲逃开,却始终没抽出那只被他捉住的手。
他也起了身,将我双手都牵起,要我面对着他。只见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有些不知所措,只睁大眼睛看着他,在他的鼻子即将碰触到我的鼻子时,他突然伸出手,将我的双眼掩住,我顺势闭上了眼。
“记得你的赌注。”他的话如魔咒般在我耳边响起,我只顺从着他,不敢动弹。
失去了视觉,触觉便更为灵敏,我能感觉到,微凉的唇轻抚过我的唇,没有过多停留,正当我以为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放开捉我的手,转而搂住我的腰,将我二人紧贴在一起,随即,他的唇再次覆了上来,轻柔,生涩,似在试探。
我已没了开始的慌乱,伸出手,回抱住他,我感觉他身子一紧,随后将覆在我双眼的手拿开,托住我的后颈,轻舔着我的唇。我不敢睁眼,几百年来,这种事,我还真没做过,只得学他,伸出舌,轻舔他的唇。
他似得了鼓励,轻吮了一下我的唇,接着他的舌轻拂过我的舌,一下又一下,力道渐渐加重,我只觉浑身酥麻,脑袋一片空白,呼吸早已乱了,不由自主“嗯”了一声。
向来冷清的秦彻,我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此刻烈火般的炙热,我不由紧了紧抱着他的双手。终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唇,伸手抚着我的面颊,我睁开眼,见他微微一笑,便又将我紧紧搂入怀中。
我的心狂跳不止,一直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与秦彻相拥许久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好了,早些休息吧,这岁也算守了。”
秦彻走后,我一直没睡,他这算什么意思,是喜欢我?可他什么也没说啊,应该是喜欢的吧,这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我可不是随便的姑娘。
就这样暗自纠结了几天,秦羽回来了。
带着一路风尘,还带了许多乾州的特产。阿羽把他这一趟仔仔细细说与我和秦彻听,路上所见所闻,回府所受的礼待……
阿羽没能好好休息几天,京州便送来了皇帝的圣旨,要秦彻即刻进京。彼时我正纠结着秦彻的想法,不敢与他碰面,刚好秦彻也想着府内上下总要留个可靠的人打点,便让我留在灵州。
秦彻与秦羽一去半月,这半月来,我的心情越发低沉,或许是天气有关。不知为何,年后,竟然一直阴雨不断,甚是反常,湿冷的天让人越发觉得压抑。
半月后,我正在整理书房,突听得门外一声喊:“小清,小清,我们回来了。”我一听便知,是阿羽他二人回来了,赶紧出了门迎。
阿羽从门外进来,跑跳着来到我跟前,笑得眼睛都快见不着了,道:“小清可有念我?”
“可有带礼给我?有就念,没就不念了。”我打趣道,又垫脚朝他身后一望。
阿羽一见,还没等我开口便道:“阿彻在收圣旨,马上进来。”
“圣旨?嗯……看你如此开心,你们此去,定是好事啦。快说快说。”
“好事,当然是好事,且是大喜事啊!”阿羽拔高声调。
我一拳打在他肩膀,“快说!”
阿羽身向前倾,压低声音,道:“皇上给阿彻赐婚了。你猜是谁?那可是当今左相之女啊,听闻那女子……”
赐婚……赐婚……这两个字有如晴天霹雳,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自己如临深渊。
“小清,小清?”阿羽摇着我的肩膀,喊道。
“啊?啊。”我眨眨眼,望向阿羽。“果真……是喜事。”我只觉得内心苦涩。
“那是,阿彻这一路上,在马车里就一直盯着圣旨看啊看,我说那圣旨都要被他看出个洞了。”
听了这话,我又突觉胸口一阵闷火,我微微侧脸,见秦彻进了门,手中还拿着那卷金光闪闪的圣旨,更是生出一团无名火。
“落清要恭喜秦大人了,这婚期定在何时啊?我也好早早准备……噢,不对,皇帝赐的婚,又是左相大人的千金,哪还轮得到我这无名小辈来张罗婚礼啊,定是……”
“住口。”秦彻一声呵斥,打断了我的话。我盯着他,情绪上涌,双手狠狠握成拳,转身便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