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西比拉的手指·美分 ...
-
Phase 1
厚厚的一叠文件被全数甩到荻原伸弥的脸上。
荻原伸弥睁开眼睛，平静地屈身把地上的白纸一张一张捡起来。
教师主任恼火地把文件踢得更散一些，一边还不忘厉声数落：“昨天又和哪个男人鬼混了？连工作都没做。嗯？工·作·狂？”
荻原伸弥把唇抿得更紧些，手上的一小摞文件先收进文件夹，放在自己的座椅上，回身再去够其他的。
教师主任脚边还有一团被撕碎揉在一起的纸团，那是荻原伸弥一夜未眠的成果。
它只是理所当然地被看出虚构，然后干脆地丢弃了。
教师主任突然露出了和蔼的笑，盯得荻原伸弥心里生寒，她看着那女人在平板电脑的键盘上点了点，就出现了昨天自动弹出的网页，她指着那篇被复制的文章，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什么意思？”荻原伸弥捏紧拳头，长指甲掐进掌心。
教师主任又一掌把屏幕关掉，慢慢的吐出几个字。
荻原伸弥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嘶着嗓子大吼：“不可能！”
“你觉得你这种人谁不能背叛？”她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缓慢。
荻原伸弥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直视教师主任的眼睛：“我的色相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浑浊的，你别白费力气。”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又恢复了傲慢的姿态，“现在，你可以去厨房了。”
Phase 2
荻原伸弥没有去厨房的操作室。她觉得自己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在门口做了出门记录就径直跑去酒吧。
只需要把眼妆画得浓一些，就是可以出现在酒吧的样子了。衣服她完全不担心，因为米色小西装里面的吊带衫加上紧身黑皮裤足够惹火。
“我似乎在认识宜野座先生以后就常喜欢穿西装了。明明以前那么抵触。”荻原伸弥在自己的眼角勾完最后一笔。
酒吧叫Demo，从荻原伸弥脑内蹦出的解释是“歌曲小样”。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个小朋友扯着自己的衣角问自己D、E、M、O这四个字母拼在一起的单词是什么。
荻原伸弥问她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小姑娘弯着眉眼说她姐姐房里有很多写着这个单词的光碟，宝贝得完全不让她碰。
但是酒吧的那个调酒师说只是“示范”的意思。
他说那话的时候表情很狂，意思似乎是这个酒吧优秀地足够做其他三流店面的模板了。
荻原伸弥嘲笑他的“高姿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里很讨人喜欢。
推开大门，荻原伸弥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哟，今天是监狱PLAY？”
调酒师看到荻原伸弥远远的就朝她抛媚眼。
“我不吃你这套。”荻原伸弥笑吟吟地跑到吧台后面，站在调酒师Nio身边，幼稚地把腰挺了又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拖出藏在地下的亮绿高跟。
荻原伸弥把鞋子拎在Nio脸边：“亮绿也太……”
“Fashion！”Nio沉醉在自己的设计里，回过神后皱眉看看荻原伸弥，“你的小吊带太素，喏，那件黄色的借你穿。”
荻原伸弥把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立即毫不犹豫地鄙视Nio：“你是变态吗？为什么我每次来都有你给我准备的衣服？”
“爱你呗。”Nio一点不知道害羞。
荻原伸弥冷哼，脱下板鞋蹲下/身开始换衣服。
“喂喂喂，Savi你每次都要这么大胆地在我面前脱一次吗？”
Nio站得离荻原伸弥近一些，帮忙挡住某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不对啊Nio，今天大家都监狱PLAY了我们两个打扮地这么不合群真的好么？”站起身，揉了揉有点酸麻的小腿，荻原伸弥又想起来现在这里的全息投影完全是监狱的模样。
“所以给你准备了手铐啊。”Nio把荻原伸弥的身体掰过去面向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条手铐项链。
荻原伸弥被Nio身上酒精的味道笼罩，低下头配合他的动作。
手铐表面被涂了荧光粉，昏暗的酒吧里荧光绿显得特别引人注目：“Savi你真撑得起来。”
“变·态·女·装·控。”荻原伸弥被捏住下巴，被迫上了银灰色的唇彩。
Phase 3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跟着《The Magic Key》轻快的节奏，舞池里的男女都在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
打扮冷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
女人妩媚的缩在男人的怀抱里面唧唧我我，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和女人鬼混。
“监狱”的投影带着阴冷渗入骨髓，又被无尽的欢愉用热度驱逐。
荻原伸弥甩着摇酒壶，被男人在耳边完全走音的轻哼吵到。猛然把摇酒壶丢进Nio的怀里，哼声没有停下，Nio饶有兴致地想看荻原伸弥要做什么。
荻原伸弥走到酒吧驻唱跟前，跟她耳语了两句。对方点头答应了什么，然后把位子让给荻原伸弥，又招呼一边正在喝水的男驻唱回来。
酒吧内的曲调一转，舒缓的音乐一响起来，舞池就有人开始抱怨。
只是荻原伸弥把《I Need Some Sleep》唱出口，他们就灰溜溜地坐到边上灌酒了。
她的声音很平常，但是闻声把视线交给荻原伸弥的时候就会忘记爆粗口。
荻原伸弥的脸隐在昏暗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但是抢眼的亮色让人实在移不开视线。姣好的身形没有把这样大胆的颜色变得突兀，一切妥帖合理。
好像这样的一身衣服天生就是这么搭配，天生就要这样的人来穿。
荻原伸弥唱得很短，男驻唱还没有把最后的结尾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走回吧台。
“Savi你这身完美！”Nio给荻原伸弥拍手，空了的摇酒壶递还给了她。
荻原伸弥瞪他，刚低下头摆弄摇酒壶，手臂就被人抓住。
“小姐不常见啊。”抬眼看见的是头上油腻腻的肥脸大叔。荻原伸弥一阵恶心，但又不能给酒吧带来坏影响，只好硬着头皮沉默。
肥脸大叔自觉地就坐了下来，抓着荻原伸弥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怎么，不友好？”
“不介意来一杯Vermouth味美思吧？美女。”
“英文读不好就老老实实地说‘苦艾酒’。”荻原伸弥甩开自己手臂上的爪子，转身去拿酒杯。
肥脸大叔的表情一僵，Nio在边上擦着他的调酒杯，笑着没有介入。
荻原伸弥往绿色的酒液里加水，酒杯里突然变成了混浊的乳白色。
荻原伸弥把酒杯递给肥脸大叔，却被握住了手，对方猥琐地笑着，脸上的横肉皱在一起：“这是我请你喝的。”
荻原伸弥面露难色，那男人看见她这样更加来劲，甚至要举杯喂她。
“对不起。我不喝酒。”荻原伸弥抽出手拒绝，但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被纠缠得不行，荻原伸弥最后还是喝了下去。肥脸大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自己的女伴已经从厕所回来，只好作罢。
荻原伸弥一手抓住Nio，一手扶住吧台，头开始晕。
“Savi你这么不能喝酒？”荻原伸弥在Nio面前从来没有喝过酒，Nio现在想来，原来是这样。
荻原伸弥应了一声，有些语无伦次：“玩的酒一般就……装一下。”
是说一般手里拿着酒杯就是为了装样子的意思？
Nio无奈地揽过荻原伸弥的肩，把她移到靠后的椅子上。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叫人接走比较好。Nio拿过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发现荻里面竟然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真不爽。”Nio抬起嘴角，决定先把自己的电话输进去之后再打电话找那人接她。
Phase 4
荻原伸弥脑袋混混沌沌地就被Nio扶到了车上，迷糊间还听到Nio口无遮拦地说：“原来你就是Savi最在意的人啊。”
很想起来说“关你什么事”或者“别管我”，至少也要看清楚他在对谁说话。但是眼皮太沉了，喉咙也很干，挤不出一点声音。
“Savi很不能喝酒？”
“看样子是。她一罐啤酒就不省人事。”
“哈哈哈哈，真弱。”
转身用背影朝荻原伸弥挥手，Nio甩甩头发回酒吧上班。
荻原伸弥感觉到环境开始颠簸，她抬起手抓住身边的人，指尖磨蹭到硬质西装布料。她一瞬间想到了宜野座伸元，似乎只有那个认真的家伙才会每时每刻西装在身。
她只是抓着，说不出话也睁不开眼，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车停下。
手被覆盖住然后掰开，那人像在脱衣服，然后荻原伸弥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好像真的是宜野座伸元。
荻原伸弥笑着。
宜野座不知道这个女人在醉酒中为什么反而笑得那么开心，皱着眉头先下车，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荻原伸弥的腿就直直的滑出来蹬在自己的腿上。一只脚的鞋跟磕得他有点疼。
“……”他有点后悔没有亲自安顿她，那个不靠谱的调酒师的确太不靠谱了。
狼狈地把她从车里拖出来，又要小心不能碰到某些部位吃人家豆腐，最后终于把她抱了起来。
走到门前，宜野座在心里大呼糟糕。他哪里会有荻原伸弥家的钥匙。
荻原伸弥的包还有外套都被锁在了她自己的车里，车钥匙还丢在酒吧。
宜野座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推了推门，没推动。
“果然你也不是笨蛋没有不锁门啊。”宜野座无奈地对着怀里呼呼大睡的人叹气。
只好再抱着她回到车上，这次好好地让她坐在位子上，扣好安全带。
把车往自己家开。
Phase 5
荻原伸弥醒过来的时候太阳早就不在了。
她起身，踩着冰凉的瓷砖走到窗边。外面的天空被莫名地染成橘色，像是泛着灰，看起来有点脏。
似乎已经很晚了。荻原伸弥回身去开灯，灯光刺进眼睛，一时有些不适应。荻原伸弥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个房间，意外地发现它也是全白。
零碎的摆设很少，有也全部被全息投影换成了白色。
荻原伸弥走出房间，外面是普通的家居房的模样。没有特别的投影装潢。
她没有看见宜野座伸元，就自说自话地坐上了他家的沙发，对着落地窗外面的景象发呆。
上早班的宜野座伸元走出房间，就看到荻原伸弥披着他的外套，抱膝窝在沙发的角落。
“醒了？”
荻原伸弥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穿着衬衫的宜野座站在房间门口。
“嗯。”
宜野座从柜子里拿出牙刷递给荻原伸弥。
荻原伸弥把牙刷放在一边，拿起茶几上宜野座的眼镜擦了擦：“几点了？”
“四点。”宜野座挽起袖子准备洗漱。
把眼镜上的指纹擦干净以后，荻原伸弥就拿着牙刷站在一边看宜野座弓着背洗脸。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宜野座先生周末也这么早就工作了？”
“警察没有工作日和周末的区别。虽然我们组在下一个事件前可以休假……”宜野座把脸擦干，让出地方给荻原伸弥刷牙洗脸，“但是昨天接你费了点时间，刚结束的事件的报告没有完成。”
荻原伸弥随手拿了个杯子接水，把牙刷含在嘴里含糊地道歉：“麻烦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理，荻原伸弥拿出牙刷继续问：“既然是休假还这么早？”
宜野座干咳一声：“早点完成比较能安心。回来以后还能在家吃早餐。”
荻原伸弥朝他点头，举起杯子漱口。
“那你等下是怎么打算？要我先送你回去么？”
“不用。”荻原伸弥开始卸眼影，“我等你回来。”
“……随便你了。需要早饭么？可以……”
“不用。”荻原伸弥打断他，“不吃那种连卡路里都可以一板一眼的东西。”
没有眼妆的荻原伸弥身上一下子没了不羁和冷漠。干净得就像会出现在街上的普通高中生。
荻原伸弥的头发被放了下来，软软的黑色头发搭在肩上，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总算是能和小朋友好好相处的模样。
“荻原小姐你几岁？”宜野座忍不住想问一问。
“二十九。”荻原伸弥笑着看他。
宜野座满脸不相信：“你化了妆看起来也最多二十五。”
“那没化妆呢？”
“高中生。”
荻原伸弥好心情地走回到沙发上坐下，却被突如其来的狗吠吓得尖叫起来。
宜野座摸着哈士奇的后背给它顺毛：“十美分，别闹，坐下！”
等十美分坐下来，宜野座坐到荻原伸弥边上憋着笑：“你怕狗？”
荻原伸弥苍白着脸，惊魂未定。
“十美分是我从小的玩伴，不会伤人的。你放心。”
荻原伸弥朝它看了看，十美分立即抬起头朝荻原伸弥摇尾巴。
“也……不是怕，就是它突然出现……”荻原伸弥走过去想去摸它又不敢把手搭上去。
宜野座看她这么小心翼翼，忍不住逗她：“十美分，站起来。”
荻原伸弥被哈士奇突兀的一站惊到，逃到沙发上。
“哈哈哈哈，荻原小姐，在你身上充分证明了一物降一物。”
“要你管。”荻原伸弥把腿收回来，往沙发角落又缩了一点，“宜野座先生不是要上班吗？天都快亮了。”
宜野座亲昵地挠挠十美分的下巴，给它倒好狗粮。
“那我先走了。荻原小姐要和十美分好好相处啊。”宜野座走到门口故意冲着荻原伸弥笑。
“快走吧。”荻原伸弥朝他翻了个白眼，“对了你不戴眼镜也看得清楚？”
宜野座走回来戴上眼镜：“谢谢提醒。不过现在没有近视的人，活在过去的荻原小姐。”
——视力早就可以再生了。
“所以宜野座先生你这是装逼的爱好吗？”
宜野座关上门，没有再回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西比拉的手指·美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