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时光匆匆》杨小宅

20、车祸

　　“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眉头紧蹙，盯着我的脸看。下意识地拿手去碰，才发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暗骂了自己一声窝囊。

　　拿手背摸了摸，收敛了一下情绪：“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看。

　　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轻轻道了声谢谢。想起这里是饭店，他应该是有应酬才出现在这里的才对。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吸了吸鼻子：“你有事忙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他拦住我。

　　“不用，”我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勉强笑了笑：“我开车来的。”

　　他无动于衷，只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要开车。”

　　“那我打车就好了。”心里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不等他说什么，绕过他，朝马路边走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烦躁，想要摆脱他的心情更加迫切，低头朝前跑去。

　　“小心——”身后是许西辰慌张的声音。

　　我抬头，见一辆车迎面驶过来。一时间，慌到不能思考，竟不知自己要避开。

　　然后被一阵大力撞了出去，整个身子飘了起来，无意识的状态下，身子“砰”地一下落了地，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

　　接着便是一阵紧急的刹车声。

　　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马路边，扭头朝着马路中间看去，净是些围观的人，刚刚是许西辰推开了我。

　　我慌忙跑过去，用力掰开拥挤的人群，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一下子触动了内心的某个角落，记忆如海水般汹涌而来：

　　倒在血泊里的程放，奄奄一息。

　　“阿放，阿放——”我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只能哀求路人：“求求你们，叫救护车。”

　　“阿布，没事，我没事。”程放被我揽在怀里，有气无力地说，努力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安慰道，“不要慌。”

　　在程放被推入急救室的时候，我神志不清，只知道握着他的手，任别人怎么劝都不肯放。最后，是匆忙赶来的顾尚之强制掰开，他一把抱住情绪失控的我，不停地安慰，说“他会没事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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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

　　旁边，秦小念伸出胳膊揽住我，一脸心疼：“阿布，没事的。”

　　“小念，”心里的恐惧再也压抑不住，我疲惫地倒在她肩上，“我害怕了，刚刚看到他倒在车前的那一幕，我就想起阿放，想他会不会跟阿放一样．．．．．．”

　　小念打断我：“阿布，不要胡思乱想。会没事的。”

　　真的会没事吗？

　　当时顾尚之也是这么说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心里忐忑不安。

　　走廊尽头匆匆赶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许西辰的父母。

　　“西辰怎么样了？”女的一上来就问。

　　许西辰的助理垂着头解释：“医生在里面，还没有出来。”

　　“好好的人，怎么会出车祸？”许太太一脸的着急。

　　“好了好了，等医生出来再说。”她旁边的中年男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也是一脸凝重。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伯父、伯母，对不起。”

　　听到声音，他们二人疑惑地回头看我。

　　抿了抿嘴，一脸愧疚地说：“许先生是因为救我才出的车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许西辰的父亲打断我：“现在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一切等西辰醒了再说。”

　　许太太侧头打量了我：“你是不是苏阿布？”

　　她认识我？

　　我的反应似乎给了她答案，她不再看我，只是叹了口气：“要道歉，你应该亲自去跟他说。”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

　　许西辰的父母立刻迎了上去，我在他们身后跟过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有些轻微脑震荡，胳膊骨折了，其他的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听了医生的话，一干人立刻松了口气。

　　小念过来握住我的手，安慰地看了我一眼：“这下放心了吧。”

　　后来听小念说许西辰已经醒了，她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去医院看了看。而我自打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去过，听说他没了大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真的不去瞧瞧？”小念抱着一碗泡面窝在沙发的另一头。最近不知道程远有什么大项目，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加班，有时候实在太晚了就跑到我这里来凑合一夜。

　　我拿着遥控器，没去看她。

　　她见我不说话，又开始说：“我看他那样子，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这心里吧……”

　　我无奈，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静静地开口：“其实……我有些害怕。”

　　小念：“你该试着放下过去，再去尝试一下。程放可以为了你奋不顾身，而现在许西辰也因为你进了医院。阿布，试一试，也许没那么难。”

　　看着电视里男女主角哭得肝肠寸断，一时无话可说，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看着电梯里不停变换的数字，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早上醒来，秦小念已经上班去了，临走之前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许西辰医院的病房。

　　我抱着花束，走至他所在的病房。门是半掩着的，从门缝往里面瞧了一眼，看到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的人。

　　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

　　看着房间里的环境，装潢格局简洁大方，雪白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病床的对面是一组沙发，还有电视、洗手间一应俱全，不愧是vip病房，像他这样的身份住这种地方也是理所应当。

　　我看着病床上脸上仍然苍白的人，走过去，笑了笑：“过来看看你，好点儿了没？”

　　站在床侧的桌子前，将手里的花束包装拆掉，插进花瓶里。再回过身来的时候，却见他正侧头盯着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

　　有些愕然：“怎么了？”

　　他移开目光，淡淡地开口，略微嘲讽的语气：“我以为在出院之前不会看到你。”

　　听他这么说，心下有些汗颜。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许西辰，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目光望过来，许是见我一脸的郑重，他楞了楞，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放心，我不会拿这个要挟你。”

　　话听得有些刺耳，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欲开口解释，因为听得出他是在生气。

　　气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让我有些坐立不安，随意扯了个话题：“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嫌吵，让他们都回去了。”

　　“那个，我……”

　　话没有出口就被他打断：“如果你想走就走，不用扯什么借口！”

　　我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是想问他要不要喝水而已。看他一脸的郁闷，突然感觉不像以前整天戴着面具的许西辰，反而更加真实了。人在有了情绪才显得真实生动，若是整日令人捉摸不透，太过飘渺，那得多可怕。

　　知道他在生闷气，想了想还是同他解释一下：“其实，那天出事的情景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次车祸……一下子没办法面对，所以才……一直没来看你。“

　　没有反应？

　　抬起头，却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一下子有些慌：“那个……你别太介意。“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淡淡开口：“阿布，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