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狩獵行動》陽光馴鹿

7、四大元素

　　風吹拂過誰的髮
　　火溫暖了誰的手
　　土壤埋了誰的秘密
　　水掩飾了誰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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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東尼躺在床上，失神地凝視著卧室的天花。假如他不是害怕在晚上外出會少兩塊肉，他早就到公園散步去了，反正他已經預定自己今晚會失眠。
　　明天就是冬至，也就是說，開學的日子近在眼前。距離上次與瑪莉到射手小巷購買新生用品的時候，已經過了大概半個月，安東尼沒有甚麼時光流逝的感慨。那就像一晃眼，時間便已揚長而去，連一點點痕跡都不留下。
　　這段時間，安東尼和朋友們聚過舊，也把所需的東西都收拾好，甚至有閒餘時間把一整輯的《Man In Wild》看完。天曉得他會在訓練期間遇見甚麼，影片不看白不看，只不過他還是受不了生吃動物的畫面。

　　明天的現在，他就不會躺在這個住了十六年的房間了。卧室的壁紙，書架上的書籍，那個壞了一扇門的衣櫃，塗滿無數塗鴉和算草的書桌。安東尼將手搭在腦後，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明天家園將被清拆的小孩。
　　安東尼叫自己打起精神來，梅菲納爾的假期可多著呢！事實上此話不假。古老的聖貞德鎮有無數個因自身悠久的歷史和傳說而衍生的節日，在某些特別的假日，位於梅菲納爾前面的大廣場更會舉辦慶典讓鎮民普天同慶。況且，梅菲納爾每個月就有一天的例假讓他們可以到校外度過，所以梅菲納爾的學生根本不會離開家太久。

　　以梅菲納爾傳統來說，新生必須在冬至該天進行入學儀式，象徵一年之始、新血加入梅菲納爾大家庭。高年級生都會在該天觀賞新生的入學儀式，然後翌日便可直接放假，而那些一年級新生則要在學長學姊不在期間，努力學習和適應環境。雖然一年級新生沒有冬至和耶誕假期，不過至少在二月份有一個星期的補假，那時候安東尼就可以喘一口氣。

　　他嘗試閉上眼睛，想像綿羊一隻隻跨過羊圈，然後不知怎的，羊兒變成了巫師咖啡店那頭黑色小貓。安東尼伸出手打算摸摸牠，牠突然轉成一個朦朧的身影，月亮的銀光和那個人溫柔的眼眸映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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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穿窗而入，照射到男孩柔軟的髮上，為碳綠濛上一層淡淡的曙色。少年好像感覺到刺眼的陽光，於是睫毛輕輕一顫，慢慢地張開了眼睛。那雙湖水般碧綠的眼睛看著桌上的電子鬧鐘，剛剛過了十一時。
　　梅菲納爾的入學茶會將會在今天下午三時開始，屆時會有師長帶領新生參觀學校，讓新生們了解環境，觀看高年級生的上課情況。到傍晚近五時，學校會有一個正式的新生入學宴會，歡迎他們加入梅菲納爾。

　　直到安東尼和瑪莉各自拿著自己的行李，站到莊嚴的大教堂前，他才深深後悔午餐不應吃太飽，雖然媽媽一個勁兒往他的碗夾菜，但現在他緊張得想吐；旁邊的瑪莉臉色也不好看得去哪，安東尼能想像她腦海一定在翻雲覆雨以搜挖出所有有關梅菲納爾的傳說，試圖壓下不安的感覺。
　　“新生請到這邊寄放行李，”一個看起來脾氣不好的男人道，“別要磨磨蹭蹭的，你們快要花了一世紀的時間才成年入學，不要再浪費時間。”
　　那個脾氣不好的男人矮矮胖胖，被太陽曬後的面色十分紅潤，下巴鬚根點點，手一直指向大教堂的側殿。
　　安東尼照他的說話，進入了大教堂的側殿。側殿內部是一條條樓梯，向四方延伸，看來這兒是學校的中樞位置。樓梯底下已經堆著了不少行李，不難猜出已有不少一年級生到達學校。
　　安東尼和瑪莉放下行李，按指示走入樓梯附近的一個小房間。那是一個側堂，天窗讓房間光線充足，而窗上的彩色玻璃映得地上五顏六色。靠牆位置有不少高櫃，而地下又有一些大小不同的紙箱。這裡應該是一個臨時教室或儲物室的存在。
　　房間之中已坐著不少人，每個人看上來都緊張兮兮，坐立不安。由安東尼和瑪莉進入房間至找到位置坐下，整個空間仍是保持安靜。每個人都帶有一點好奇和戒備打量著對方，只有在視線對上之後才尷尬一笑，移開目光，再找下一個對像。
　　安東尼知道自己一踏入這小房間，已經被好幾個人盯住看。即使那是不帶任何惡意的視線，然而安東尼還是討厭那種感覺，他一輩子忍受過太多目光，那些好奇、疑惑、好管閒事的，他都能感覺到。

　　他唯一看不懂的，就是昨天遇見的一雙灰曈。

　　那個有著淡金色頭髮的男孩，對，就好像前幾排的那個人的頭髮，看起來很柔順。不過這位新生絕對不可能有像那個男生的灰色眼眸啦，安東尼看著前排的金腦袋暗想。那可是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又圓又大，灰而明亮。他看見過不少擁有灰色眼睛的人，可是全都及不上那個金髮男孩。

　　此時，房間的門打開，打斷了安東尼的胡思亂想，一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女士走到房間的前方並展開介紹。
　　“大家好，歡迎來臨梅菲納爾狩獵訓練學校，我是羅萍，學校的文書助理。你們可以叫我羅萍夫人，”羅萍夫人用充滿活力的聲線說，“今天將會由本人帶領各位參觀學校。
　　“現在首先讓我為大家介紹學校的環境和制度。”羅萍夫人說罷，牆上就出現了投影屏幕，第一頁便是梅菲納爾的平面圖。
　　只見圖上畫了一個正方型，在正方形的框架外標示地點。西邊標示了森林；東邊標記了海灘；南邊是廣場。
　　“首先，被鎮民一直稱為大教堂的地方，就是我們的禮堂和餐廳。在它兩旁的區域，便是東西兩翼。正常來說東翼是文化氣息比較重的地方，一些文娛活動多數會在東翼舉辦；西翼則是講究技能的地方，有關狩獵的授課都會在西翼進行。
　　“而其他地方，待會會帶你們走一次，那麼各位就會了解了。”
　　所有新生都目不轉睛注視羅萍夫人，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有關梅菲納爾的事。
　　“本校大約有二百名學生，”羅萍夫人滿意地說，似乎很高興學生的注意力集中，“總共分為一年級至五年級，每級四十人──請問有甚麼事，這位小姐？”
　　“為甚麼人這麼少呢？獵人明明是個流失率極高的職業，學校應該多招攬新生的。”一位茶色頭髮的女生說。
　　“噢，親愛的，因為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精靈之光」啊。況且獵人這行業是重質不重量。厲害的獵人只要一個人出任務，收穫還是可以很可觀的。
　　“──我說到哪了？──喔對，每個年級一共四十人，”羅萍夫人繼續說，“五年級和三年級都是重點級別，因為五年級有四個學院的首長，而三年級是實習首長。首長在普通學校就叫做風紀委員，不過在本校這是個很高的職位哦！
　　“在這邊順便給你們一個溫馨小提示，現在的你們寧願得罪五年級也不要得罪三年級！”
　　“因為五年級學生大部分都要外出執行任務，甚少留在學校，”未等有人提出問題，瑪莉已經搭腔，“簡而言之，這是三年級的天下。”
　　“沒錯，小姐，”羅萍夫人點點頭說，“得罪三年級，保證你今年會過得很糟糕。”

　　“現在讓我們說說「洛琳」制度 ，”羅萍夫人按了一下鍵盤，投影片就換了一張，“這制度是自願性質的，專門給同性的高年級生和低年級生用的，其實就像更親密的師兄弟、師姊妹的關係啦。不過在此勸各位小心選擇，因為不論誰人在確立關係之後，雙方的行為舉止有任何失當都可以連累另一方一同挨罵或受罰的。
　　“這個制度在學校算是相當普及，年長的學生可以看管和照顧低年級的學生，讓他們更快投入校園生活。值得一提的是，「洛琳」制度是不受學院和年級限制的，當然同級生不行啦，但是舉個例說，就是五年級生可以找隨便一個年級的學生確立洛琳關係，明白了嗎？”
　　安東尼對這個制度不以為然，反正他不會想要哥哥。他早已經有吉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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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對「洛淋」制度的問題擾攘了一段時間，話題才正式進入學院介紹。安東尼安靜地坐著，而瑪莉早已經哈欠連連。
　　“你們每人都會經分類儀式派到自己所屬學院，”羅萍夫人線視巡過每個人的臉，就像她能看得出他們最後的歸屬，此舉害不少人又重新緊張起來。
　　“四大學院分別是風、火、水、土，就是四大元素。不過人們都直接用藍舍、紅舍、綠舍和黃舍來稱呼。”
　　接下來羅萍夫人沒有作出說明，而是直接放出投影片。

　　一個藍色為主調的徽章出現在屏幕上。徽章畫了一隻優雅的貓頭鷹，而風(Air)這個字整齊地刻在貓頭鷹站立的樹幹上。
　　神聖之氣，流形無礙。
　　吹拂的風來自天地，知性與智慧來自思考。

　　安東尼看著那首詩，心想藍舍應該就是智慧形的學生的歸屬了，不過擁有智慧的人多數會被誤解為瘋瘋癲癲，畢竟智慧和聰明是不同層次的事嘛。安東尼開始閉上眼想像，氣態的風沒有固定的形狀，就像暗示沒有固定形式思考一樣的人，有著無限的可能。嗯，天空中自由的鳥兒飛翔，微風輕輕吹拂……然後他真的感受到頭髮被吹拂的感覺。
　　他向瑪莉拋了一個煩厭的眼神。瑪莉沒有看他。

　　現在的介紹剛好到了紅舍。只見以紅色為主調的舍徽上畫了一隻咆哮的獅子，而火(Fire)被刻在獅子的腳下。
　　聖潔之火，覺醒之力。
　　焰火驅走黑暗，帶來勇氣和榮耀之光。

　　火嘛，安東尼暗想，當然是力量、勇氣的象徵囉，所以紅舍對那些精力過剩的過動兒很是適合。雖然他對勇氣十足的人很有好感，但他是個喜歡安靜的人，火對他來說真的完全太過猛烈了，唔，冬天在暖烘烘的火爐前看書最棒了……
　　瑪莉的手肘頂了他一下，安東尼剛剛差點要睡著了。

　　此時此刻，介紹已經來到黃舍。金色為主的徽號上有是一頭公鹿凝視遠方，土(Earth)這個字眼則在牠站立的土地之上。
　　聖靈之地，厚實堅定。
　　土地供給庇護之所，樹林化為護蔭。

　　土地很好，堅定又穩當。安東尼認為土元素比起其餘兩種元素更能讓他安心。風元素無拘無束，火元素過於熱情，而土卻像是一個溫柔仁慈卻又不失威嚴的存在，他忽然想起了母親。空氣中飄來松木的味道，森林的氣息湧入肺部，安東尼斜眼看著瑪莉，這傢伙不會在昨晚跑去林子喝酒吧？
　　“看甚麼啊，現在才知道我長得漂亮啊？”瑪莉低聲說。
　　安東尼無視她的自賣自誇，舉起手問，“羅萍夫人，請問可以多說一次綠舍嗎？”
　　“當然，孩子。”羅萍夫人微笑，然後播放有關水元素的投影片。

　　綠舍的徽章有一隻天鵝在湖上方，但在天鵝之下是一些貝殼和海星，上面刻著水(Water)。
　　生靈之泉，本質之鏡。
　　多變而和諧之水，融和千百世界。

　　滋潤生命，照射出事物的本質這點不錯。不過這個舍的情緒病人應該好多吧，多變不就是性緒化的意思嘛。看著天鵝下的貝殼，安東尼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浪花拍打岸邊的聲音──現在他甚至能嗅到海的味道了。
　　“基本上我們已經介紹完學校了，”羅萍夫人說，“現在讓我們開始茶會吧。”

　　＊＊＊

　　安東尼和瑪莉到桌邊拿起了紅茶和糕點，然後站在一邊開始討論起來。
　　房間的椅子現在已經被收起了，倘大的空間只有中央的一張放滿食物的圓桌，人們輕鬆地在房間走動，結識一些不同的朋友。
　　“小瑪，我覺得你一定會進入紅舍，”安東尼啜了一口茶，茶非常好喝。
　　“在未看介紹之前，我覺得自己會進那個貓頭鷹學院的，不過當它是以智慧見稱我就呆了。那些大徹大悟的道理我可悟不出來啊！”
　　“我應該會進鹿屋吧，畢竟土元素比較像我的性格。”
　　“那我覺得自己會進藍館的，”那個在講座進行時坐在他們前排的金髮男生說，“你們好，不介意我們加入對話吧？”
　　“我叫羅倫斯伊菲。”金髮男孩露齒一笑。他有一張天使般的臉（安東尼知道這樣形容好奇怪，但他沒有說謊），一雙湛藍的眼睛，讓人想起萬里無雲的天空。
　　“他是伊恩唐，”那位高大的男生給了他們一個溫暖的微笑，分別握了他們的手。
　　“這位是來自日本的青木雅子。”後面那位長得像日本娃娃的嬌小女生點一點頭。

　　就在他們開始混熟，羅萍夫人的聲音響起。“都交到朋友了吧？那現在我們去參觀校園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