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叶泽的危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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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的双眼逐渐迷蒙，氤氲的湿意和急躁的怒火混合在漆黑的双眸里，他抬起头，视线勉强聚焦在段启禅的脸上，十分吃力地吐出断断续续的话，“现在放我走……放我走……还来得及……来得及……”
“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段启禅左手将叶泽的双手按在头顶，刀锋划过叶泽白皙的脸颊。他的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连空气都快要冻结似的，只听见他低低地说，“妖皇的先祖是尊贵的苍龙，他的妖力的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那么你呢……你这么一点道行，是从哪里得到的可以堪比妖皇的妖力？”
“……”
理智被拉扯地越来越远，叶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身体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另一具魂魄贪婪地缠上叶泽的躯体，涎液从微张的嘴角慢慢往下流，顺着下颚，一直淌到颈侧里。微阖的眼皮下，血丝慢慢爬上眼眸，将眼白一点一点蚕食成赤红的血海，鲜血似的洒进眼睛里。
然后，叶泽停止了颤抖。
兽魂占据了上风。
此时，叶泽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要比之前浓郁数倍。身姿松松垮垮，脑袋斜歪歪地往后靠着，眼梢上挑着，微微眯起，说不来的邪气。那血瞳从眼角睥睨着段启禅，透出目空一切的死寂。
整个蜕变被段启禅一丝不苟地看在眼里，震惊之余他的警惕心生得更高，这种转变他从没有见到过，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从神态到举止，已经不是他之前的那个叶泽了。
察觉到其中的关窍，段启禅扳住叶泽的头，低声厉问，“你是谁？”
一动不动的叶泽突然发出一声怪笑，眼神也随之癫狂起来，血红的瞳孔像是沁着水似的，如同一块晶莹润泽的上等红宝石。
饕餮，追逐着自身本能里无尽的欲望，同时也是欲望的化身，它游弋人间，历经千年的兽瞳轻而易举地洞察人类心底里最为隐秘的渴望、需求。一切欲望都逃脱不了这只狂兽的眼睛。
血红的眸子不可一世地望着段启禅的脸，穿透对方坚毅不催的双眼，兽魂的神识来到段启禅的脑海深处，从最为阴暗的一个小角落里，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小人手握竹马，抬起头来看他，天真无邪地喊道，“大师哥！”
“叶泽”忽然就展开一个微笑，那笑容犹如孩子似的，纯真烂漫，血瞳弯成一对小月牙儿，他张开嘴，用懦懦的童声喊了一声，“大师哥！”
这样脆生可爱的幼儿声音，由一个成年男子身体里发出来，是及其诡异而不合常理的。
渴望已久的声音穿越数年的光景，终于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叶泽”的声音和他记忆里的小叶子如出一辙，天真又软糯。
段启禅惊诧地后退半步，睁大的双眼死死锁住叶泽的脸，眼神有些恍惚，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小叶子？”
段启禅由震撼、惊讶，继而转为狂喜，然后，他就真的看见十一二岁小叶子站在了自己面前，再看见他从十几年前那一晚的金色光芒里走了出来，看见他无忧无虑地活了下去，看见他长大成为健康的青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按照段启禅内心期望的那样，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最后，他看见出落成人的“叶泽”向他伸出了双手，挺拔俊逸的青年男子以渴求的目光看着他，轻轻地说道，“大师哥，抱一抱我……”
段启禅没有片刻犹豫就握住了“叶泽”递过来的双手，牢牢擒获在手心里，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大师哥！”“叶泽”又喊了一声，声音纯净美好，他顺和地靠在段启禅的肩膀上，和段启禅的手十指交握，低低地呼唤道，“大师哥，我好想你啊……”
这场连梦境里都不曾体验过的逼真幻觉，让段启禅忘我地深陷其中，这有着钢铁一般意志的男人眼底里竟然隐约有着闪烁的泪光，他猛地将“叶泽”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又一次离他而去。鼻翼在他的发间轻轻磨蹭着，段启禅从喉咙里发出不能自己的哽咽，“我也……很想念你……”
“叶泽”吻上段启禅的耳畔，嘴唇犹如羽毛般柔和，“大师哥，我们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好……好……”段启禅满足地闭上眼睛，他终于了结了多年的心愿，又和他的小师弟并肩站在一起，斩妖除魔，笑傲恣意。
“叶泽”的笑容渐渐扩大，白皙俊丽的面孔生出异样的魔力，衬托得血红的双眸惊艳欲滴，接着，瞳孔猛地一缩，黑色的影子从叶泽脚下缓缓爬上车身，将两个紧密拥抱的人笼罩其中，“叶泽”的血瞳露出贪婪之极的光，想到这一身浩瀚灵力和强大的灵魂将要归为己有，他一声狂野的大笑，“大师哥啊大师哥，我们是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然而，这声笑还没有完全消失，就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几根细长的银针，刺进脊椎上的几个大穴位，最后是颈后的脉门，银针的尾端还露在皮肉外面，安静地散发出莹白漂亮的微光。
段启禅的指间，夹着剩余的几根银针，它们带着斩妖人的秘法，看起来纯洁又危险。
最后的笑容还残留在叶泽的脸上，他不解地望着段启禅，发出痛苦地低吟，“……大师哥？”
段启禅捏着银针的手猛地一抖，神色万分悲凉，他发出无可奈何的哀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一缕缕青白色的妖气慢慢散开，“叶泽”发现自己的妖力再一次受到束缚，他暴躁起来，凶狠地望着段启禅，恨不得立即吃了他，“你快把银针拔出去！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段启禅不为所动，他即痛苦，又矛盾，皱着长眉懊悔道，“你隐匿的太深，真的是太危险了，我应该早一点察觉才对。”
血色的目光刀子似的要把人割伤，叶泽周身的大穴被银针尽数封住，加上斩妖人特殊的术法，这令他动弹不得，感觉到肢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受它控制，他也慌乱起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段启禅的脸，可怜地说，“大师哥，你要杀了我吗？”
“小师弟啊，这真是一场美好的梦境。”段启禅喃喃地闭上悲哀的双眼，不忍心再去看他，右手举起，一根银针分毫不差地刺进头顶的百汇穴，他慢慢地恢复了平日里莫然的神色，哑声说，“只差一点，我就被你骗过去了……”
“叶泽”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感受不到段启禅内心的悲凉，兽魂重新被压迫下去，叶泽毫无知觉地软倒在对方的怀里。
段启禅将他扶趟在地上，坐在他身边，有些呆滞注视着这张昏迷不醒的脸，他的视线在他的脸上久久不能挪开，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场幻境似的。
段启禅感觉这南柯一梦像是走过了数年，这失落的数年里，所有的美好他都再一次感觉到了。然而，内心那片荒芜的戈壁，却始终不能被这旖旎的梦境填满。
他站起来，寂寞地望着一望无际的荒野，良久，悲伤地只叫出了一声：“叶岚啊……”
这个在他的生命里，十几年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名字，低低地缭绕在空寂的夜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叶泽的危机（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