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两相忘》念向歌

5、第三章

　　夭尚……
　　千堆雪山，终年积雪。
　　遇见她那年，正是雪下的最大的时候，漫天鹅毛般的雪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行走的白影。呵气成霜，每吸一口气就能感觉吃了一嘴雪似的，我连忙扯紧披在身上的貂皮风衣，兜着帽子，想从眼前白茫茫的景色里，寻找到一个能歇息的山洞，雪地上暖毛靴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得极不踏稳，心里也随着紧张的不行。
　　怕自己一步不小心，摔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偏是应了自己心中害怕，惩罚似的，脚下被树枝泮的一滑，身体往前浪沧的摔倒下去，伴着自己身体的下坠，树枝也跟着往下压去，我惊呼一声，不曾想竟然摔在不知什么动物睡过的大坑里，吃了一嘴的雪，手心蹭在地面上隐隐发痛，我还来不及查看，紧接着头顶又一痛，另一只手下意识捂着脑袋，这才又发现自己的帽子不知怎么滑下去了，齐肩的长发被寒冷刺骨的北风吹的打起个旋，纠缠在了一起，颈上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就体会到凉飕飕的风一顺灌进胸口的冰冷感，叹口气把帽子重新兜着，低头便见手边滚落一地的忪果和泥土块。
　　心里懊恼道肯定是刚才被这些松果和泥土块砸的。又发见自己手心被曾掉一层皮并且流血了。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这千堆雪山最忌的就是血，血的气味会引来盘踞在这里的赤化雪妖，它们形如鸟状，全身是暗黑色的羽毛，又长又多还散发着像树叶腐烂后的味道，血红双瞳，长长獠牙，尖尖利爪，凶猛的攻击对方。
　　直到把对方撕扯成碎片，血洒当场，才鸣叫着胜利的尖锐声齐齐飞掠过天空，飞掠过山谷，然后一起分享它们的收获。
　　我支起身体，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搜寻"凝血药"这是上山前特意准备的药物，可以迅速止血并消散血腥味。涂满了手心，这才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松果揣进口袋里，继续搜寻山洞。
　　扑面而来的是生冷的风雪，不禁抬头仰望，天地茫茫，自己如此渺小。
　　一切的喧闹和温暖都退到很远很远。
　　千堆雪，千尺寒。
　　已是入夜时分，天地在视线里一片黯然无光。还没有找到山洞，双腿双手已经冻到麻木，面颊已经冻到僵硬，睫毛上覆盖了雪子，沉重。
　　高耸的灌木错乱交叉，遮住了力所能及的判断。迷路，惊险，惶恐不安纷纷而至。山洞，是微乎其微的光芒和希望。
　　跌在雪地上的一刹那，脑袋顿昏，眼前黑暗交叠。
　　醒来时，已经置身于山洞里。
　　“你醒了呀”暖色的橘黄火光里我若有所思盯着躺在石头上面的清瘦女孩，轻言细语问道。
　　她冷淡的无视我的询问，跳下石头，来到火堆前，捡起地上的树枝挑拨火堆，火堆噼啪作响，我暗自撇嘴，心道，真是漠然的女孩。
　　她忽然又侧过头来，手中的树枝指着我，我疑惑不解，接下来，她又指了指我的口袋，我醍醐灌顶般把自己口袋你的松果掏出来，起身递过去，我趁机道谢“多谢相救，不然我非得葬送在这千堆雪山上不行”我扬起明媚的笑容，以示友好的一面。
　　她还是不说话，自顾自的烤松果，徒留我自找没趣的尴尬。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良久，我才满心踌躇不安的小声问。
　　她听言抬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苦闷极了，还真是呀！
　　又是漫长的沉默，我忍不住找话题聊。
　　“这是什么山洞？”我问。
　　她“……”。
　　我答”估计你也不知道吧”
　　算了，我真是发神经，明知道，她是哑巴，还在这里玩心大起，自问自答。
　　很快，松果的清香弥漫在整个山洞里，也勾起我的食欲，无心再延续刚才的问题。

　　天光大亮，我惺忪着眼睛，见山洞外站着她的背影。
　　“你是，青居府官阁的人”她扭过头问我，我诧异，她会说话，复又点头“你怎么知道？”
　　撇开我的问题“青门主还好吧”她突然感慨，关心问。
　　我点头“一切安好”
　　她面容欣慰，眼眸平静。身体却毫无预兆的轰然倒地，再无声响，我呆愣半天，才利索爬起来奔至她跟前。
　　大大小小的抓痕，触目惊心。那是赤化雪妖特有的伤害。
　　她的伤没恢复之前只剩半条命，我把她救了，她说，她没有救我，是我救了她。我中了山中树精的障眼法和迷心气，其实我已经置身于熔灵洞口前，并且救下被赤化雪妖攻击的她。
　　我不解，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着了树精的道。
　　她竟然笑了，回答，我有"妖精耳朵"，我诧异，令各道奇灵异士梦想得到的妖精耳朵，竟然是她。
　　我又问，你那天在洞中怎么认识我是青居府官阁的人。
　　她答，你身上的貂皮风衣是用千年蚕丝缝制的，帽子边缘秀着青居府官阁特有的标记。我笑，她观察甚微，心思玲珑，真言真语。可以收拢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我靠近她，可愿意为我效力。
　　她望着我，波澜未起，道，好。
　　于是她就成为我的得力干将，为我披荆斩刺，抵挡腥风血雨，忠心可鉴。我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如此甘愿成为我的手下。可是，她在家族被灭的那天，清晰地在我耳边告诉我，我这一生安稳都是你从千堆雪山上救下的，我有什么权利不答应你。
　　我满身是血的哈哈大笑。万里长空下。血染华衣，此心无殆，定为你斩断前头阻碍。

　　一身黑衣的夭尚突然降至窗前，眉眼清冷兼着三分疏离，我淡然收回思绪，轻声问“打听出什么来了没”
　　“临夜祁确实已来容城，并且手下有"三馋妖"”夭尚毋庸置疑的回答让我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沧错说的是事实，小狐被控制也是事实。

　　恐惧攥紧心脏，我又想到临夜祁那邪魅横生的眼睛，琉璃样的双眸如一条蛇，冰冷的钻进心脏吐着心子舔过每一处肌理，从而引起的战栗感无孔不入。唇如鲜血，妖娆夺人眼球，携带着与生俱来的死亡气息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