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大白芷

13、新年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桃花源的住民们开始了喜迎新春的生活。虽说大家在家长们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减少出桃花源的次数，即便出去也要乔装打扮一番，年货自然就不怎么丰富，爆竹时更加没人敢买来用，但是毕竟新年要来，人人喜气洋洋的，也就忽略了这么点不自由。
　　钱老爷当年很有先见之明的买了无数的鸡啊鸭啊的放养在桃花源里，虽然环境被稍稍的破坏了一点，周老爷的抱怨也略微的多了一点，但是架不住大家对鸡鸭鱼肉的热爱啊。杜彬看着鸡鸭们就觉得阵阵香气传来，因为桃花源资源并不是粮食产地，家禽家畜的养起来也不太方便，桃花源的少爷小姐们连着吃了好几个月的蔬菜——当然蔬菜也是钱老爷很有先见之明的种下的。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的脸都要变成白菜了。”杜彬小声的和钱德抱怨。
　　钱德无限同情：“我也是，我爹还说什么最近不时兴胖子了，一门心思要减肥，我都好几天没吃饱了。”
　　“不过还好隋卞他们兄妹俩会进山打猎，咱们才不至于死在这里啊。”杜彬对隋家兄妹这种打猎改善生活的行为表示深深的赞赏。
　　“杜彬！钱德！你们俩不好好听周伯伯上课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杜元帅大吼，“今天的马步一人给我多蹲一刻。”
　　“爹啊，这都要过年了，你就不能不虐待我啊。”
　　“小兔崽子!还跟我讨价还价？今天蹲完马步负重跑一圈。”
　　杜彬脸绿了。
　　“汝等安静，课堂之上不得喧哗，吾强调了许多次，怎么总不听。”周老爷拍了拍桌子，“钱德，来解释下何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呃，那个老鼠是有皮的，人没有礼仪。如果人没有礼仪，为什么不去死呢？”
　　“解释的倒也尚算差强人意，汝等记住了，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若是连在课堂之上连先生也不尊敬，不死何为。”周夫子趁机教育这些学生。
　　杜元帅非常配合的亮了亮他最爱的兵器——在外头捡的树枝。少爷小姐们集体抖了抖，杜元帅对这种反应很是满意。
　　“嗯，隋卞，解释下何谓‘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周老爷想要检验一下这么几个月来对隋家兄妹文化知识的集训结果。
　　“啊，老鼠他是有牙齿的，但是如果人没有脚趾，那就走不动路了，那就不如去死了……不对啊，先生，怎么可以鼓动没有脚趾的人自杀呢？太过分了。”隋卞愤慨的说。
　　周夫子顿觉脑袋大了：“这个‘人而无止’不是这么解释的。”
　　“不是说脚趾？啊，那定是说手指了，但是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啊，没有手指就让人家去死，太过分了。”
　　“亦不是手指之意。”
　　“哦，我知道了，这个‘止’通‘智’，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没有智，那他就脑残了，就不该活了。先生啊，这也不对啊，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周老爷猛吸了口气，以确保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隋卞，你坐下。”
　　隋卞无辜的说：“先生，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怎么可以这么做，人家……”
　　“隋卞，不要扰乱课堂纪律！”杜元帅怒吼一声。
　　隋卞安静了。
　　周老爷正准备叫下一个学生回答问题，却发现学生们都笑嘻嘻的看着程维所：“汝等看着维所做什么？”
　　“咳咳，回先生的话，并没有什么。”敖弈拼命忍着笑说。
　　“你们一个二个的笑什么？啊？还不老实回答！”杜元帅继续展现威慑力。
　　“我们是听见杜彬刚刚说没有智的人咱们这儿正有一个才笑的。”花枝英勇的出卖了杜彬。
　　“好啊，你小子，你自己也不掂掂自己脑子有几斤几两重，竟然敢给我嘲笑人了啊，我看你才是不死何俟！”
　　“爹，程维所他的确有点问题嘛。”
　　“你还死不认错了！维所是谁？以前可是天师，人家说的话你听不懂是自然的，你也不看看你才读了多少书！就你那脑子，理解不了是正常的，你还好意思去笑话人家，去给我道歉！”
　　杜彬怒瞪一眼天天告他状的花枝，愤恨的起了身走到程维所面前：“维所，对不起。”
　　“呵呵，呵呵。”程维所高深的笑。
　　“好啦，维所原谅你了，下次切记着不可以这样说人家。好好反思反思，听到没？”
　　“哦。”
　　“好啦，老周继续上课吧。”
　　周老爷好不容易讲完了《相鼠》，头大的看着一屋子学生，最终决定休息一会。
　　休息的时候一向是大家欢乐的说话的时候，虽然秦誉一向不怎么讲话，但也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粗神经的少爷们没什么感觉，倒是敖墨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秦誉，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哎，扭扭捏捏的就不好了啊，你这样明明是有心事啊。”
　　“没有，敖小姐你想多了。”
　　“喂，不要叫我敖小姐，多生分啊，你叫我敖墨就好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是想起我爹去世是因为天师案的牵连，原来维所他竟是天师。”秦誉黯然的说。
　　“他们一直都没告诉你程维所是天师？也是，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你不要对他有芥蒂，他也很可怜的，被我哥他们拣到的时候特别瘦弱，一看就是受了很多苦。而且你看他脑子也不大清楚，只怕也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这种人我见多了，我哥当年可是在钦天监的，专干这种事。我跟你说啊，有的时候钦天监的那些预言，我哥懒得编了都是我给编的。”
　　秦誉笑了：“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那可是欺君。”
　　“欺君？我觉得皇上他多半也不相信，还不就拿来哄哄人的。你看维所还不一样，皇上觉得乐意供着他就留着，一旦不乐意了立马就办了他。要真是相信这种事情的人哪里会这么做，别说杀了维所了，就是碰他一下都不敢啊。”敖墨她爹作为文官主攻官场，平时对别人的心思都摸得很透彻，又喜欢教育儿女，敖墨也因此颇有些研究。
　　秦誉作为一个单纯的小郎中，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清楚，听敖墨说的觉得还挺有道理。
　　“所以嘛，我觉得皇上对我们这几家早就看不顺眼了，还好我爹发现得早，前几年就不怎么追求官位了，不然指不定皇上要怎么落井下石呢。好在我们这几家吧都不是什么大世家，跑也容易，而且也没怎么跟其他几家联姻，关系不怎么深，不然啊，估计皇上要给我们按个什么罪名集体给灭了。”
　　“原来是这样。”
　　“你也别伤心了，你爹那样并不是你的错，当然也不是维所的错。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乖啊。”
　　两人交谈的还是挺融洽，周先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开始讲下一首诗了。解释完了诗的意思，周夫子开始继续提问。
　　“隋意，来讲讲汝对《淇奥》之理解。”
　　“先生，学生并没有什么理解。”
　　“那汝讲讲对《淇奥》有什么印象。”
　　“学生还记得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说的便是那翩翩公子骨骼清奇，很受人爱慕。”
　　“何以见得？”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是说骨骼清奇，如同玉石一样。玉石大家都喜欢，所以就是很受人爱慕。”
　　“罢了罢了，勉强也沾了些边，汝先坐下。尔等听到不曾？君子便是要如玉石一般的，尔等虽年纪小，但也很需要细细体会其中的意思，好好的修身养性。”
　　底下众人纷纷表示受教。
　　杜元帅倒是有点奇怪，隋意小姑娘平时看着呆呼呼的，半点不像钱老爷他外甥女花枝一般对长相好的男子有偏好，敖墨好歹也会对着生得好的人多看两眼呢。怎么今天隋意竟然回答了这么一出，莫不是春天来了？也是，这春节要到了嘛，也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杜元帅感慨着自己老了，小姑娘们都春心动了，都要长大了。到了他上课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心情拘着这帮小兔崽子了。
　　“算了算了，今天就早点回去吧，你们还得回去做大扫除呢啊。”
　　下头一阵欢呼。
　　“对了，诸位，劳烦回去同自家人商量一下，我爹说除夕那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要好好杀几只鸡和鸭犒劳大家这么些日子以来的辛勤劳动。只是苦于这次来没有带厨师，希望大家回去问问哪一位做菜做得好，明日咱们一起开个大会讨论一下那天的菜式。希望咱们全体桃花源的成员都来开会啊。”钱徳站出来说。
　　“噢噢噢！终于有肉吃了啊哈哈哈哈！”杜彬表示喜闻乐见。
　　“你个没出息的，有点肉吃就兴奋成这样，把你爹的脸都给丢尽了。小兔崽子，今天给我乖乖回家蹲马步去，越来越不像话了！”杜元帅愤怒的拎着杜彬的耳朵往家里走去。
　　众人同情的目送着父子两离开。
　　终于要过年了啊，希望杜元帅明年脾气小点。众人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