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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井下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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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宇文戎来到靖王府,沈傲是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虎落平阳,凤凰落架,沈傲觉得一雪前耻的机会终于来了,撺掇宇文焕借此机会,好好整治整治宇文戎。谁知宇文焕竟然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弟弟,我总不能真拿他当犯人待吧!”沈傲听后彻底无语了。
没想到,事情来了个峰回路转,沈傲喝完花酒回来,就听到下人禀告,二公子昨晚被大公子痛打。沈傲兴奋的一蹦三尺高,火急火燎地买来了鞭炮,如果不是顾及王爷的病情,还真想请戏班子唱几天戏,这么高兴的一件事,不庆祝一下,怎么对的起自己?
沈傲飞奔到落叶轩,点燃鞭炮,扔到院内。噼里啪啦的响声让沈傲格外惬意,他一跃跳到院中,张开双臂,做仰天长啸状:“苍天有眼,天理昭彰呀!皇亲贵胄,自命不凡的小王爷,也有被打的七荤八素,跪地求饶的时候,这真是风水轮流,报应不爽啊!沈傲啊,沈傲,你昨晚真不该留在溢香园喝酒,应该来看怒打小王爷的大戏,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一席话说的唾沫四溅,神采飞扬。
这要换做平时,阿南一定会鼓掌叫好。可眼下正是抄书的关键时候,心里嘀咕:“沈公子现在添什么乱?有什么戏不能抄完书再唱。”偷眼看看宇文戎的神色。宇文戎面色不变,运笔如飞,对沈傲的讥讽嘲笑恍若未闻。阿南松了口气,暗道:“二公子,还真能忍!”
沈傲酣畅淋漓的骂了一通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想了想缺少呐喊助威的,怪不得战场上两军对垒时要擂鼓助威呢,这自说自话还真是没意思,得把宇文戎激出来,大声喊道:“宇文戎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缩头乌龟?连照面都不敢打?还是被打的下不了床?你跟我滚出来!滚回你的公主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靖王府的目的,你和朝廷分明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你来靖王府根本就是别有目的,你这个杀人帮凶,早该以死谢罪了……”
宇文戎稳如磐石的手,在听到“杀人帮凶”这四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抖,然后又刚劲有力地继续写下去。
钱通曾经告诉过他,做事要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有的人,你不理他,他会得寸进尺,比如阿南。
而有的人,你越理他,他越得意忘形,譬如沈傲。
因此对付沈傲最好的办法是置之不理,冷漠视之,他反而会自觉无趣,着急懊恼。沈傲后来的论调,显然不是他的,应该是听其他将领说的,也许父王也是这样想的。宇文戎淡然一笑,众矢之的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宇文戎,你再不滚出来,小爷我就要进去了,来出痛打……”沈傲还没说完,围墙左侧射出了许多箭羽,沈傲一边档,一边闪,刚退到梧桐树下,就被鱼丝网套住,吊到树上,成了入网之鱼。沈傲拼力挣扎,破口大骂,却没了先前的气势。
阿南暗暗咋舌:“果真是机关重重,今天算是开眼了,看来这个二公子还是少得罪为妙。”
宇文戎笔耕不辍,悠然道:“如果赵侍卫觉得我做的过分,只管放他下来。”看不清喜怒。
阿南讪讪笑道:“两位公子的事,哪轮得到我插手。”沈公子,你自求多福吧,不是我不管你,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呀。
《孝经》十遍,说起来容易,写起来没那么简单。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宇文戎终于抄完了,放下笔,揉揉发酸的右臂,看看那一摞“战果”,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还有乖乖抄书的一天。这种惩罚,劳神、劳力、毫无效果,可惜了那些宣纸。
阿南如释重负,急急收拾着那些纸张,饿的前心贴后背,不由埋怨:大公子怎么没考虑到我也会跟着挨饿?是非之地,还是早点开溜吧!一望窗外,梧桐树下还吊着一位呢?真要不管他,大公子一定会怪罪,只好厚着脸皮赔笑道:“二公子,您看沈公子他……”
“人你可以带走,不过,他要是再闹事,我唯你是问!”宇文戎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写了两张纸卷好,交给阿南,“这是送给你们的,离开落叶轩再看。”
阿南点头哈腰:“是,是,谢谢二公子。”
阿南放下沈傲,一看这位爷,蜷缩在渔网里睡着了,打着呼噜,流着口水。阿南本想叫醒他,又一想,还是别叫了,他醒了,牛脾气一上来,我可劝不了,到时候连我一块搭进去。阿南拽住渔网,背起沈傲,挪出落叶轩。
沈傲身体壮硕,特重。阿南走了没几步,就再也坚持不住,把他扔到地上。沈傲睡的正好,被人摔醒,正欲发作,却发现阿南在打开两卷纸,借着月光看。沈傲好奇心一起,挣开渔网,一把抢过,每张四个大字,一曰:小人得志;一曰:落井下石。
气的沈傲七窍生烟,嚷嚷着要去找宇文戎算账。阿南心里着急,别折腾了,我可奉陪不了了,劝道:“这样贸然回去还会吃亏,咱们还是禀告大公子,请大公子做主。”
沈傲拳头一握:“对,去找阿焕,他要是再敢包庇宇文戎,我跟他绝交。”
秦膳一直躲在暗处张望,看到二人面色不善的离开,莫名的担心。
秦膳匆匆赶到落叶轩,看到宇文戎正在打扫“战场”。
“二公子,你累了,还是来吧!”说着上前抢宇文戎的扫帚。
宇文戎侧身避开,笑道:“我可以的,父王要是知道,我连这点小事都要人代劳,又会骂我废物的。”
秦膳想说王爷都半年不来落叶轩了,不会知道的,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站在一边,看着宇文戎,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秦伯是想问,打狗还要看主人,大哥风头正盛,我何必跟他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下属较劲呢,对吗?”
这孩子如此通透,秦膳叹了口气:“老奴知道你心气高,可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
宇文戎停下手头动作,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我不是在斗气,早就没这个资格了,七年前我就明白了;也不是一时冲动,我只是想看一下大哥的反应。”
秦膳错愕,那还不是自讨苦吃?他跟了这孩子七年,却始终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宇文戎准备一日三餐。一想到这,秦膳急忙朝外走,边走边说:“老糊涂了,灶上还熬着小米粥呢!”
“秦伯,……”
秦膳回头。
宇文戎笑笑:“没事,我只是想说,秦伯熬得小米粥很好喝。”
秦膳尴尬地挠挠头:“二公子就会哄老奴开心。”说完高兴地离开了。
其实宇文戎今晚想吃的是清汤面,今天是他的生辰,应该没人会记得了吧,既然这样,何必去折腾一个老人呢?现在形势这么紧张,实在不该计较这点小事,想到这,宇文戎加快动作,打扫完毕,走进卧室,站在书案前,铺纸泼墨,勾勒出的是清泉寺的布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