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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风雨扬州 3 ...

  •   林海听到林江的惊呼后一脸的激动,看着多年未见的堂兄对他毫不掩饰的关怀,苦笑一声,“入了官场便身不由己了。”林如海何尝不知道连任巡盐御史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可是一想到江南混乱的局面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着实放不下。
      林江闻言也是一声长叹,当年还是康郡王的徒锦一登上帝王整个人都变了,原来的意气风发也搓磨不过世家的压力,尤其是在林海被赐婚后他越发厌烦了朝堂。
      状元每隔三年就有一个,可是真正留名的又有几个,他是运气好做了徒锦的伴读,世人看他总会说句鸡犬升天,但是不幸的也是他做徒锦的伴读,有几个皇帝愿意身边跟着一个知道自己所以黑历史的人,于是他只有同俊成远避塞外。
      可是林江在看到瘦骨嶙峋的堂弟,心中再次庆幸自己做了远离皇帝的决定,而现在他对皇帝的薄情再次深刻认识了一下,“病成这个样子请辞了没?”想当年他做伴读的时候便知道当时还未称帝的三皇子是个无情之人,他将所有人都看成了手中的棋子,只有能用和不能用两种,所以他在三皇子登基后才会远避塞外免于自己成为棋子。
      “就算请辞,你觉得皇上会放过我吗?”林海自从知道自己是中毒后就再也没有请过大夫,皇上很明显放弃他了,毕竟江南的钱袋子是要移交到下一任皇帝的手中的,而他林海虽然是坚定的保皇党,但是下任皇帝只会给他扣个先皇的帽子。
      而他的中毒便是各路皇子为了皇位博弈的结果,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好好的长大成人,而林家的百年基业他是准备留给堂兄的。
      “皇家之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林江听到林海自暴自弃的话沉默了,他在宫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宫里的人表面上再软弱无能心中都存有野兽,能活下来的有几个不沾血的。
      “不说这个了,哥哥还没有见过玉儿吧,玉儿也该拜见拜见大伯。”林海忽然看到林江身后的少年,不觉愣了神,“这是哥哥的孩子,哥哥不是……”
      “哥哥守着俊成就足够了,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这是冯兄的儿子冯渊,字凡玉。”林江拉过林凡玉爽朗一笑,“感觉和咱林家有缘,这不都带了个玉字。”
      其实林凡玉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用玉字,玉不过就是个挂件,偏偏给他附上君子如玉的品德,真是没有玉就没君子了吗。林凡玉垂下眼睛翻了个白眼,什么黛玉、宝玉、妙玉、红玉,现在又多了个他。
      “晚辈冯渊,祖籍金陵,不才只有个秀才的名头。”林凡玉一直觉得冯渊这个名字太糟心,红楼点评里都说了这是逢冤,他是真的想改名字。
      “是个好孩子。”林海打量了一下林凡玉满意的点点头,“哥哥收了个好儿子。”他模模糊糊的记得堂兄说过有一同科要将儿子认在其名下,没想到事隔多年竟得偿所愿了。
      “我还有个徒弟在关外照顾俊成,我和俊成商量好了要回姑苏老家定居。”林江说着脸上闪过一抹笑容,“我和俊成都不小了,也该落叶归根了,只等着我打理好了我那徒弟就该带着俊成回来了,对了,我那徒弟柳晖祖籍扬州。”
      “倒是缘分。”林海看到堂兄提到俊成和柳晖一脸幸福的模样,心下对俊成的怨恨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当年他知道自己前途无量的堂兄竟被一戏子拐带了,那怒火冲天的样子连被圣上赐婚都没有压下去。
      不过眼下林海却再也不想问堂兄被除名后不后悔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成了,如今堂兄要回姑苏养老,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待我去了也是要回姑苏去的,便麻烦哥哥把弟弟和内子合葬了。”知道女儿有了托付之人,轻松下来的林海神情却很是萎靡。
      “你在胡说些什么,侄女还小,你忍心看她孤苦伶仃的吗?”林江的脸上带出一抹愠怒,“我再怎么精细,也不如你是她亲爹的身份。”
      林凡玉听到林江的话撇了撇嘴,要是林如海真的能安排好林黛玉,林黛玉也不会被贾府的人搓磨的泪尽而亡了。反过来想想也无法将责任全部推到林如海身上,两家除了通信几十年没有走动了,在林如海的印象中贾家好歹是公侯之家,何至于苛待他的女儿。
      林海只算到了他活着的情景,却没料到人走茶凉,除了贾母疼惜有几个待见一个孤女的,再看看贾母把孙女当成了小猫小狗在养,养好了找个好主家卖个好价钱,拿不出手了就先留跟前逗个乐子。这样的养法再好的姑娘都费了,典型的例子就是贾宝玉,除了会在脂粉堆里撒娇卖萌还会干什么,简直就是一废物。
      “渊哥儿是不是累了,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林海和堂兄说话也不忘记关注冯渊,看冯渊脸上透出的古怪,一时间也没往别处想,只是认为长途跋涉的累了。想着便有些自责,“哥哥大老远的来了,弟弟也忘了先让人带去休息了,不如哥哥先带着渊哥儿去洗洗风尘,顺便用些午膳。”
      “不了,在船上已经用过了。”林江看着弟弟的模样哪里敢离开,算算时间他请的神医也要到了,便吩咐道:“渊儿你自去吧,顺便迎一迎神医。”
      “好。”林凡玉想着这兄弟两个几十年没见了,指不定还要来个秉烛夜谈,他也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待林凡玉走后,林江和林海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这次林江返回关内,一是为了探望林海,二是为了报答当今圣上的放行之恩。
      “如海,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可别说不知道。”林江冷着一张脸逼问道。
      “我这巡盐御史连任三次,甄家早就不耐烦了,若不然也不会送玉儿上京了,好歹甄贾两家是姻亲,看在贾家的面子上甄家也不可能伸手到贾家去。”林如海真是无计可施了,除了当今圣上没有一个皇子看他顺眼,若不是林江的到来,他最后还是得把女儿送到贾家去。一想到贾家对玉儿的态度就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林江来了,他的玉儿总算不用寄人篱下,遭受风雨了。
      “我当时就说过你比我还不适合做官,可你就是不听。我从来不觉得家族的荣耀需要赔上自己的命。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了,若是我来做皇上手中的棋子,起码不会被他用来当众皇子的磨刀石。”林江知道自从他被除名后,林家的嫡支就只剩下林海一个了,作为百年世家的继承人不在官路上拼搏,恐怕姑苏林家就会被淹没在历史中了。
      “哥哥说得什么话,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一直都想做个青史留名的好官。”林海同洒脱不羁的林江不同,林江觉得人生在世就应该顺心为之,而他是却是抱着忠君爱国的文人情怀,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扬州做靶子。
      “你做得很好,若不是甄家出了个皇子,他们也不会这么上窜下跳了,你也不会被当作垫脚石。”林江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转眼便压了下去,凑到林海的耳边说到:“放心吧,甄家出了贵妃已经是极致了,皇帝的人选当今心中有数。”说着比划了一个数字。
      “真的?”林海毫不掩饰心中惊讶,这实在是料不到的事情。
      太子被废就不说了,大皇子这些年也是建了赫赫军功,为人嚣张跋扈,似乎觉得太子被废了之后理应由他接班,这态度让身体已经衰老的皇上万分不悦,于是在太子被废后迁怒也算是废了。
      三皇子是太子的跟屁虫,当然忠心度也有待考证,毕竟在太子被废后连个求情的折子都没有上过。而太子的另一个跟班四皇子就做得不错,四皇子的母家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因生母早逝便被先皇后抚养了一段时间,可惜自从皇后去世后就被养在了甄贵妃跟前,过得比隐形人还要隐形。又因为替太子陈情,便被甄贵妃怀恨在心,频频遭到训斥。
      五皇子又是个典型的纨绔,别说妻族把他放弃了,就连他的母家都把他放弃了,一天到晚跟着皇帝的胞弟忠顺王徒钰不务正业,京中人人称其为忠顺王的接班人。六皇子是甄贵妃所出,集三千宠爱于一生,是太子和大皇子被废后最有竞争力的,因此同甄贵妃联合起来收拢了江南不少的实力。
      至于剩下的七、八、九皇子不过垂髫之年,完全没有继位的可能,七皇子生而带疾,其母虽然书香门第却因七皇子的脚疾被厌弃,八皇子的生母是个宫女,地位底下完全被摒弃在外,九皇子比他们两个的出身好一点,但是年仅五岁的他更没有继位的可能了。
      细想了众位皇子的身份地位,林海也心里有了数,“那我便再撑一段时间吧。”林海想到自己手中的那些账目正好像新帝投诚,留自己和女儿一条生路。
      “嗯,这次我回来也是为了此事。”林江知道当今也累了,老臣新贵纵横交错让他怎么都不好出手,只好推立新帝来治理沉疴。看林海的模样也知道他有了决断,提起来的心也放下了,“能想开便好,待神医来了可得好好配合,就当是为了玉儿。说了这么久你睡一会吧,我就在这里守着。”林江说完便扶着林海躺好,顺手将被子给林海盖上
      林海“嗯”了一声,便沉入梦想。林江看着堂弟的睡颜,想着当今把自己的弟弟当靶子一样树在江南,丝毫不念往日同窗的情分,心中想着怕是林海站错了队,如今看到林海惊讶的样子,心道果然如此。
      他这弟弟哪点都好,就是有些认死理,若不然也不会只留了个嫡女,连庶子庶女都不曾出现,当然不排除贾敏的手段隐秘,没给那些通房姨娘生孩子的机会。就像现在恐怕都认为那位皇子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其母家在身份上比甄贵妃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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