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非爱》悠悠子青

7、外公的去世

　　接下去的生活似乎变得美好起来，除了表哥林晖还是不拿正眼瞧他，舅舅舅妈和李婶都待他们很好。舅舅给他联系了一所本地的初中，设备教学质量在H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顾向南在C镇的学习成绩是拔尖的，但舅舅考虑到课程难易，为了让顾向南能更好的接受教育，和他商量了一下，让14岁的他从初一开始读，这样更利于接受新的教育。顾向南内心是不想的，留级就意味着他毕业的时间又要延长了。但舅舅是好心，他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便答应了。
　　但他拒绝了舅舅每日接送他上学放学。
　　顾向南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每日清晨，李婶在厨房泡奶粉，他就抱着丫丫逗她玩。丫丫一天天的长大，变得越来越活泼，有时候还会依依呀呀的想要开始讲话。每日傍晚放学，顾向南都会坐公交车去医院看外公，每日陪他讲话，替他按摩，完成母亲未尽的孝道。
　　日子就这样在指缝中溜走。悄无声息的。
　　1997年，顾向南17岁，以高分考进了H城的重点高中。
　　顾怜惜4岁，扎着小辫子上了幼儿园。
　　上了高中，顾向南的时间突然变得紧凑起来，繁重的学业加上寄宿生活导致他见顾怜惜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即使如此，每当周末顾向南回家时，依然能看到顾怜惜屁颠屁颠的跑向他让他抱。顾向南抱起她，她总会贴着顾向南的脸说，“北北，丫丫好想你哦”
　　小怜惜懦懦的声音总能让顾向南忍不住亲她一口，然后笑，“不是北北，是哥哥。”
　　顾怜惜的小脑袋摇摇，像个大人一样，“不是哥哥，是北北。”
　　“为什么是北北呢？”顾向南笑。
　　“舅舅总叫你南南，好难听哦，我觉得北北好听。北北你喜不喜欢啊？”小怜惜眨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喜欢，丫丫说的，北北都喜欢。”

　　“喜欢，丫丫说得，北北都喜欢。”
　　一句话，一世情。
　　直到后来顾向南回头去看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他对顾怜惜的宠溺已经植入了自己的骨髓，也渗入顾怜惜的血液里。也是他的这份如星星之火般的宠溺，硬是成了燎原之势，在顾怜惜的心里，只是他却从未发现。

　　日子一直都这样美好的过着，美好到顾向南觉得再幸福的日子也不过如此，直到高二那年，只有周末才会来接自己的舅舅出现在校门外，满脸悲戚的看着他，他说，“你外公去世了。”

　　葬礼，比顾向南所经历过的两场都要来的盛大。父亲死得时候，他连父亲的遗体都没看到，只看到母亲家里哭到肝肠寸断。母亲去世的时候，在乡下，几乎没什么人，那时的他甚至连给母亲买墓地的钱都没有。而这次，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顾向南麻木的看着表情悲戚的人鞠躬，他回礼。
　　外公的去世并不意外。其实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毕竟他曾经认为他再也见不到他的脸，至少他曾尽过孝道。只是依旧遗憾，外公没能亲眼看他一眼，而他也未能亲口叫他一声“外公”
　　顾向南抬头看灵位上外公的遗照，面目依旧慈祥的看着他笑，顾向南难过的几乎要落泪了，却听到身边有个男声嘀咕，“恶心。”
　　顾向南转过头看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表哥林晖，看到他正厌恶的看着他，顾向南低下了头，没说话。
　　忽然一只小手摸上他的脸，5岁的顾怜惜似乎也感知他的悲伤，“北北你在哭吗？”
　　顾向南对着她笑笑，"北北没有哭。“
　　顾怜惜歪着头看看遗照，问顾向南，”那位爷爷去哪里了啊？“
　　“爷爷去天上了啊，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去天堂哦。”
　　“爷爷为什么要去天堂啊？”顾怜惜继续歪头不解。
　　“因为爷爷太善良了，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去天上。“ 顾向南宠溺的揉揉顾怜惜的头顶，小怜惜巴眨着眼，”那丫丫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去天上了呢。“
　　顾向南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低头看着身边天真无邪的顾怜惜难过起来。随着丫丫的年纪越来越大，那些美好的童话终究会瞒不过她，而那时的她会怎样？会因其他小朋友异样的眼光而伤心吗，会为自己的父母丢弃自己而悲伤吗？尤其是上了小学，一群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会看轻没有父母的丫丫吗？
　　顾向南叹了口气，他了解这种被异样眼光注视着的感觉。仿佛就像一个异族一样被排斥着推搡到另一个世界。幸好，他够坚强，那丫丫呢？
　　他望着顾怜惜单纯的眼睛，笑，“北北也不知道，但北北知道，丫丫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丫丫。”
　　“像北北一样爱丫丫吗？”
　　“嗯。像北北那样爱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