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44、第 43 章

　　齐格站在场边看到琉森先是顺手从剑鞘摸剑，像是忘记自己把她丢到了地上，可转眼他已经找到顺手的东西。那支长戟。琉森打量了下长戟头部十字形铁钩，最后瞧了眼地上躺着的琉森，然后猛地举起了长戟。
　　齐格借着沙石地的摩擦矮身滑过，用尽全力也只刚刚赶上将长戟拦腰砍断。
　　十字形铁钩倏地飞出去丈许，牢牢地钉在了沙石地上，如此锋利之物，若是对上索隆爵士柔软的咽喉……
　　观众们集体倒吸一口气，方才意识到了琉森方才举动的含义。魔王竟是差点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致索隆爵士于死地！看台上爆发出阵阵议论声。
　　“你没事吧？”齐格半跪在地扶起索隆爵士。
　　索隆爵士呻吟着睁开眼，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颤抖地伸出手指。
　　“爵士？”齐格疑惑。
　　“在……在你……”索隆爵士话还没说完，齐格就因耳边惊起的风声，明白了过来。
　　齐格刚向边上侧身打了个滚，琉森的剑就落在了他一秒之前站的地方。
　　“你在干什么？！”齐格转过头，视线与琉森不期而遇。
　　那双发红的眼中的狠厉冷意把齐格都惊得一怔。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齐格还没来得及起身，琉森手中的剑又到了面前。齐格匆忙以剑顶住，可琉森的力气大得惊人，将他硬生生地逼得跪在了地上，向后滑行了几步。
　　齐格使出吃奶的力气抵挡，依旧只能眼看着剑锋被压得一寸寸靠向了自己，而更令他绝望地是，他那柄再普通不过的剑在魔王重新拾起的魔剑的压制下，隐隐发出了脆裂的声响。

　　齐格知道再这么下去拼死力气根本没有胜算，突然顺势躺倒在地上，使得琉森无法收回力量跟着倒了下去。齐格此时根本没时间考虑，一脚踹上了琉森的心窝，将他踢飞了出去。正常人被这么一踹绝对少半条命，可魔王不知打了什么药，竟在半空中就收了退势，举起剑砍向了齐格。
　　齐格根本没料到琉森恐怖的蛮力，赶忙举剑，剑身竟被生生削断，下一秒就轮到自己被以其人之道踹倒在地。
　　齐格倒在地上，眼前琉森的眼睛中已没有了常人的理智，疯狂的杀戮浸满血色。
　　这一刻，齐格的心内反而平静如水，眼前是琉森如同刚才对索隆爵士那般如出一辙地举起了剑。他闭上了眼，自己的心跳如鼓，索隆爵士的惊呼，寒风的呼啸，和观众席上躁动的声音便仿佛消失在耳边，黑暗中仿佛看见尤里安微抬下颌，倔强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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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齐格预想当中的惨痛并没有来临，熟悉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齐格猛地睁开眼。
　　从没见过尤里安如此狼狈的样子，铂金色的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斗篷在移动过程中被风吹散，露出里面厚实的深色羊毛背心，尤里安一路狂奔至场边，气喘如牛。
　　琉森对尤里安的话似有反应，稍作犹豫便抛下了手边的齐格，转而向王子的方向走去。
　　齐格猛然意识到琉森已经失去了意识，犹如一部杀人机器，即便知道他平时对尤里安另眼相看，齐格却绝不能以尤里安的性命来打赌。他当即忍者浑身犹如被踩碎般的疼痛，牢牢抱住了琉森的腿：“尤里安别过来！”
　　琉森却像是铁了心，挣扎了几下见齐格不放手，便又是狠狠一脚踹上了齐格的心窝。
　　齐格当下喉咙一阵腥甜，胃里更是被一只手揉成了一团，翻江倒海，眼见着琉森摆脱他后径直走向尤里安，齐格刚想警告尤里安，张口却吐出一口血。
　　不远处的尤里安将此情此景看在眼中，不仅没有逃走，反而迎向了琉森。
　　琉森在尤里安面前站定，像是搞不清要拿他怎么办，手中将剑握了又放。
　　“你打算杀了我？”面对琉森已不似人色的双眼，尤里安一向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强硬，他出人意料地把住了琉森的手，将剑抬起到自己的脖颈边上。

　　尤里安的这一举动让在场观众再次倒吸一口冷气，看台上的莉莉安更是身子探出了贵宾看台的栏杆，而她身后的桑切斯国王却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眼中带着一丝恶意的猜忌。
　　琉森顺从地任尤里安动作，可剑身仅是贴上尤里安脖颈，便割出一道细小伤痕，琉森着迷似地紧紧盯着那铝鲜红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顺着剑身淌下。
　　然后琉森猛地攥住了剑柄。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尤里安对伤口毫不在意，手上亦不肯放松，与琉森在方寸间角力，“如果你想要杀了所有人，干嘛不先对我下手？”
　　仿佛有两种雾气在眼中翻滚，琉森神情变幻良久，突然，他猛地低头吻上了尤里安。
　　看台上一片哗然，莉莉安双手捂住了嘴，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桑切斯国王都瞪大了眼。没有人能猜出场上发生的究竟是哪一出。
　　琉森的唇衔上了尤里安的，辗转吮吸带着狂暴却不失温柔的力度，使得尤里安头皮发麻，他猛力地挣扎起来，却蓦地感觉到琉森轻声道：“别动。”
　　尤里安这才感觉到那柄剑依旧被琉森握在手中。
　　琉森仍吻着尤里安，空闲着的那一手像是用尽全力才缓慢握上了剑柄，两手紧紧攥住那柄剑，将他们拨离了尤里安的脖颈。
　　随着寒冰般的剑当啷一声摔落在地上，琉森松开了对尤里安的禁制，尤里安猛地后退了一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赶紧奔向地上的齐格，转身前扔给琉森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怎么样？”尤里安扶起脸色惨白的齐格。后者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却发现尤里安并不比自己好多少，脸色惨白，脖颈上的伤口不深却很长，鲜血沾上了纯白的衬衣，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可其上最醒目的却是尤里安的嘴唇，嫣红的色泽犹如初夏刚摘下的樱桃。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无数次在那双淡色的唇上留下同样的痕迹。可天晓得他此时此刻有多恨这颜色。
　　“齐格？”尤里安发现了齐格视线停留之处，他目光闪了闪，用手背狠狠地擦拭着嘴唇，可结果却是让嫣红的痕迹更深。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平地惊雷：“我认输。”
　　在场的观众这一天已经接受了无数次惊吓，魔王的话一出，所有人反倒安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魔族好战，但这样失去自我意识一味屠杀，实在是本族的耻辱，因此我。”魔王独立于武场中央，身影竟透露出难得的萧索来，“代表精灵族出战的骑士奥因塔尔，不顾个人安危，舍身救下对手，这一行为可当冠军荣耀。”
　　齐格听了这话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尤里安寻找答案，只见精灵王子向他点了点头，眼中迸发出的光芒灿若星辰。在尤里安的搀扶下，齐格站了起来，随即便听到身后传来掌声，回头，原来是尚未恢复的索隆爵士依靠在坐骑身旁，脸色依然苍白，却向他投来感激的眼光。之后越来越多人加入了索隆爵士，齐格的义举落在所有人的眼中，没有人质疑，看台上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这是齐格第一次被这么多肯定的目光注视，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熏熏然，仿佛仍处在被踹倒在地的眩晕中。
　　然后，一个声音穿透了所有，来到他耳边：“这是你应得的，齐格。”
　　齐格的手向边上一碰，便与尤里安的相缠在一起，这一刻，再不需要任何语言，不需要任何目光交流，尤里安也知道，齐格的脸上终于绽放出骄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