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43、第 42 章

　　看着场上的齐格近乎懵懂地举起了剑向鼓掌的观众示意，尤里安这才松了口气，攥紧的拳头展开，手心沁出了一层汗，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虽然明知道有不得故意伤人的规定，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依旧让尤里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殿下好像对这场胜负很在意啊？”前方的桑切斯国王突然幽幽地道。
　　尤里安皱了皱。方才自己全身心投入在齐格的比试上，而照理说桑切斯坐在前方，自己的异样应该没有落在他眼中才对。可对于眼前这个人族，他又无法不抱持怀疑的态度。
　　刚想要开口，却听另一边的莉莉安道：“齐格是我朋友，我自然关心这场比赛的胜负。”
　　“哦，朋友，”人族新王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殿下紧张的样子，势必对他青眼有加呢。”
　　尤里安吁了口气。
　　原来莉莉安的位置紧贴着桑切斯，方才齐格在场下千钧一发之际，莉莉安一时紧张竟扯住了桑切斯的袖子，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我……我只是希望尤里安手下也能有人晋级而已。”莉莉安的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是呀，他这下赢了我手下另一名大将，这下有趣了。”桑切斯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不再理睬莉莉安，转向了尤里安：“殿下也希望这名骑士能一举夺魁吧？”
　　人族新王脸上的笑意不曾传到眼底，尤里安知道他正为齐格战胜了他的手下而不满。
　　“那是自然，”尤里安言不由衷地客套，“不过还要仰仗陛下麾下的第一剑客高抬贵手才好。”

　　齐格和布里格爵士为初选画下句点，紧接着进行的就是淘汰赛，场中划分出三个区域，凡是自认剑术高明者都可站在区域中，接受不服者的挑战，或输或赢，胜者才能继续守擂，直到无人上前为止。
　　这个规则实际上衡量的不仅仅是守擂者的剑术水平，更有他的气势。所以当魔王和索隆爵士各执一边站上守擂区域后，尤里安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除了少数胆子大——更确切说是没有眼力见——的上前挑战这两位，剩下的那个区域就成了必争之地。或凭实力或凭运气通过初选的参赛者们一拥而上，有的在踏入区域之前就捉对厮杀了起来，更有甚者在搞清楚状况之前就被卷入了争斗，仓促败下阵来。
　　虽然齐格不会傻到挑战魔王陛下，可现在的情势分明是连选择的余地都不给他的了。右手崩裂的虎口仅用布料匆匆裹了几层，鳞甲又冷又重，磕得他的肩膀后背生疼。齐格一边应付身边一个个发了疯般亢奋异常的魔族，一边心内叫苦不迭，诅咒着想出这种赛制的策划者。
　　经过混乱而激烈的砍杀之后，终于，第三区域中只剩下了两名魔族，以及侥幸存活的齐格。
　　能够在如此局面中脱颖而出必然是有着常人没有的特质。果然，两人转向了齐格，显然已在无言之中达默契，先将齐格绞杀，再互砍一个胜者出来。这样不仅保存战力，还能保证魔族一方把持压倒性的赢面，等于一手已触摸到奖杯了。鉴于方才齐格“异常”好的表现，两人也不轻敌，一左一右展开包抄，就连身下的坐骑都气势汹汹地喷出响鼻。
　　可就在这时，一旁沉默已久的魔王却突然开口了。

　　“等一下。”
　　场上四人都转向了开口的琉森：“陛下？”
　　琉森按马靠近，褐色的眸子危险地凝成了一线：“你们两个对一个，却把我搁在一旁，是看不起我的剑术么？”
　　魔族纵是再不羁，也不敢不给国王面子，立马收了攻击的动作：“不……不是这样的……”
　　另一边的索隆爵士也出声了：“魔王陛下说的对，没道理你们两个玩得开心，我们却要少赛一场，况且这一轮不是叫团体赛么。”
　　“那阁下打算如何？”面对这个传说中的人族第一剑客，魔族之一换了一副不耐烦的脸。
　　“很简单，抽签。”
　　周围的观众看到五人逐渐聚到了一起，纷纷伸长了脖子探看场内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莉莉安问莉莉安。
　　“你哥哥说了什么，看样子他们现在打算抽签了。”尤里安头也不回，眼睛也紧紧盯着场上。
　　“抽签？”莉莉安一头雾水。
　　此时场上的五人已经根据抽签结果决定了对战名单：两个魔族继续合作，魔王和索隆爵士竟意外地分到了一组，而齐格竟在这一轮意外轮空！
　　“这是好事！”莉莉安开心地合掌。
　　“不一定，”尤里安皱了皱眉：“天气阴冷，场下风又大，站在风中等那两组决一胜负才能上场，对于刚刚出了一身汗，肌肉紧张收缩的马匹和选手都很不利。”

　　二对二的决斗在一阵沙土弥漫之后迅速地落下了帷幕，魔王和索隆爵士的组合毫无悬念地击败了另两人。
　　两个魔族略带着不忿地退出了这片比武场，其中一人临走时更是拍在场下的齐格肩上：“交给你了，小伙子，替我们好好教训那个人族。”
　　不忍提示他们，自己也是个正正宗宗的人族，齐格汗颜道：“我尽力。”
　　索隆爵士将长戟插在沙地，在马上气喘吁吁冲着琉森抱怨：“果然还是不应该逞一时之勇，这下白白给王子的人族仆人占了便宜。”
　　琉森扯下身上的披风，丢在地上，额上也沁出了汗，眼神却犀利一如这凌冽寒风：“继续抱怨，你可以休息着等，让我先和他比完再上。”
　　索隆爵士的骄傲被刺痛，蓦地拔起自己的长戟，耍出一个花枪，对准琉森：“陛下说笑了！如此怎么对得起我们陛下的重望！请吧！”
　　在观众们和齐格反应过来之前，场上的琉森和索隆爵士已经摆好了进攻的姿态。
　　一阵刺骨的劲风刮过这片悬崖上的比武场，仿佛是要把人的血液也给吹得冻结，伴随着翻滚的乌云，空气中弥散开一股青松的清香，却掩盖不了对决二人之间的肃杀之气。
　　索隆爵士首先发动了进攻。他催马奔向琉森，长戟划破空气的锐利之声清晰可辨，与琉森的长剑相撞。琉森控制马头，借势甩开了攻击的冲劲，趁着对方牵引坐骑，一剑砍向索隆爵士的后背。
　　索隆状似仓促应对，却在琉森靠近时，长戟顶端突然伸出一截十字钩，与长剑纠缠在一起，随着他的一抡，将不及防备的琉森拖出大半个身子，几乎摔下马去。而在同时，索隆几不可见地伸脚踹上琉森坐骑的马腹，靴子根部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根寸长的铁钉！

　　这次比武并不像真正战场上那样会给坐骑安上铠甲，这暗器即便是在马腹上轻触都会引起惊惧，更别说索隆这么一动作。铁钉钉入马腹后，会随着索隆的动作重新缩回他的靴子，更何况方才那种情境下，所有观众都会以为是琉森不敌进攻，抑或是坐骑控制不力，摔落下马，却绝不会对索隆的动作注意分毫。
　　琉森的坐骑痛苦地嘶鸣着扬起前蹄，将琉森掀倒在地。
　　魔王如此迅速的落败让观众们惊得失去了言语，只见索隆爵士坐在马上，神情得意：“常说魔族擅骑射，可见传闻不足以全信。”
　　方才他的伎俩未必落入其他人眼中，齐格却看得清清楚楚。齐格气愤地走进场内，正欲呵斥揭穿索隆时，眼前又发生了新一轮变故。
　　魔王被坐骑压倒在地后，竟像没事人一般推开了强壮的战马翻身爬起，连丢在地上的剑也不拿，直接走向索隆的方向，和往常不同的是，此时琉森的眼中迸发出了异样，瞳色更是转为血般浓烈的红。
　　索隆以为琉森不服气，他赢得龌龊，本就不乐意再战，于是话中带刺，故意激琉森：“方才陛下说了，以一敌一才是公平，现在却要和我再纠缠，是不是有失公允？！”
　　却不料琉森毫不打理，走上前来，一把抓住索隆的长戟，竟以蛮力将索隆拽下了马。
　　索隆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头昏眼花，勉强睁开眼，才发现眼前逆光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支长戟就朝着他的面门垂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