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10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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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也许在将来回想的时候，宵风仍旧无法得知。
在宵风的记忆里，诊所里面的会面大概是两人在清醒状态下的首次接触。
作为只在之前匆匆见过一次的陌生人，宵风自问他能记住壬晴的脸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虽然他自身在那一天表现得极度冷淡，同时也因为咽部的伤势根本没办法说话，不过他并没有忽略壬晴的存在。
应该说，男孩本身就很难叫人将他无视。
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宵风想当然地认为没必要去顾虑壬晴的感受，而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他也确实不是会随意搭理陌生人的人。
即使那个人帮助过自己。
这样的分析似乎还算合理，但在壬晴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壬晴真的很努力地为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了，然而当他亲眼见着宵风明明已经抬头扫了他一眼了，却又立即将视线移开的举措依旧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男孩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于是只能强忍着心中那几分惶然，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
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照顾宵风。
先前因为少年一直昏迷不醒，壬晴并没有打算趁着宵风失去知觉做过多会触碰到他皮肤的事情。
他知道宵风至为避忌的事情是什么，若是趁着他睡着做过多的小动作，只会在刚开始就叫少年对他生出恶感而已。
有些事情必须在宵风的许可之下才能进行，宵风的咽部此次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未避免再次拉扯到伤口，当不能让他进食。
宵风昏迷了有整整半天了，壬晴料到他可能会感觉到有些口干，仅是苦于连喝水都被禁止了，只能干巴巴地缩在床上一角，假象自己陷在一个无人的境地里。
于是，壬晴特地又走了一趟热水房给他打了写温水回来，问护士要了点棉签，打算给他沾点水润一润嘴唇。
这么一点小事若是放在从前壬晴自然可以理所当然地代劳，唯独现在只能本份的将东西交到宵风，而后劝解他乖乖按照自己的话做。
壬晴直接伸出手去将棉签盒沾了水的递到了宵风棉签，并及时地开口以求将他的注意力夺过来。
虽然有时候宵风会表现得全然不愿意理会周遭发生的一切，可壬晴知道少年自己并不能狠心的将一切都屏蔽掉。
“拿水沾一沾嘴唇吧，都开裂得差不多了。” 壬晴淡淡地道，他依旧直直地看着宵风，却刻意换上了漫不经心的鹆。
他知道现在的宵风是不会刻意将视线彻底挪到他的脸上，自然就不会注意到他语调和神情上的反差。不过他也不会全然不顾及壬晴的举止，少年总是下意识地躲避旁人，将自己从世界中剥离，而要想让一切成功，对外界敏锐的感知却是必不可缺的。
壬晴凭着自身的毅力就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长时间维持举手的动作免不了要让手臂变得酸痛，可即使因为这疼痛微微咬了咬牙，壬晴还是努力维持不动声色的表象，静静地等候少年的回应。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就和宵风一起度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对付宵风就是需要这样表现出一定限度的强硬本色来，这个“度”其实是非常讲究的，必须能叫宵风稍微受到牵引，也不能全然让他感觉受到压迫。
最终，在壬晴坚持了约莫有二十分钟以后，宵风才有了除缩在床边抱膝而坐的举动。
少年提着身体向前倾，瞬间朝壬晴扑了过来。
奇特的是，壬晴也没有表现出纤毫的惊讶，他心里清楚宵风现在的这种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少年果然也没有做出任何出乎他所料的举动，不过是借助身体的倾侧与扑过来的冲力迅速的从壬晴手中抢过了面前和被子，之后又急切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复转变过身子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壬晴对此见怪不怪，也就无所谓摆太多的脸色去应对少年更多如同拒绝一般的行为。
事实上，从心理层面而言壬晴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要和自身战斗一般，唯有极致的隐忍与坦然才能让自己更接近胜利。
他实在不该轻举妄动，若是因为某些不注意间的举动刺激到宵风，只怕是要叫现在这般守在他身边的机会都要丧失。
接下来的时间他再没有在宵风身边过分的突显自己的存在感，反而像是要收敛抑制某些东西一般，也像是宵风一样静静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三天。
宵风所在的诊所虽小，可该有的人流量还是非常固定的。
几天来算上早班晚班，来这个房间查过人的护士也不再少数，诊所里的日子过得非常无趣，稍微能打发时间的也不过是某些关于病人的八卦罢了，而如此有八卦点的宵风与壬晴的组合着实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真是奇怪的组合呢......”
这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证言，只要是见过他们相处方式的人大概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这样的感慨吧。
小一点的孩子看起来真的非常在乎另一个性格看上去更为孤僻的少年。
宵风咽部的伤口虽然已经缝好了针，可该有的痛感并没有半分削减，反倒因为麻醉药效的缺失而越发剧烈了。
然而宵风是何等倔强的少年，就算已经同道只能缩在床上冒冷汗咬着牙呼气了，少年依旧不愿哼声，也不愿意向壬晴求助。
壬晴自看到他这幅样子以后就再无法展现他以往那种象征着自身游刃有余的神情了。
他的头脑还是相当冷静的，即刻就冲出护士站让她们给宵风注射止痛剂。止痛剂的使用需要得到医生的批准，从开药到真正注射约莫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而等真的将药剂打进身体里的时候，宵风已经因为这剧痛剧烈冒汗，浑身湿淋淋的像是被人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了。
止痛剂很快就起了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抵抗剧痛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等意识不再因为痛感而绷得紧紧时，少年在床上睁着眼躺了几分钟以后就睡着了。
壬晴始终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安静地注视着他，从来没有半分逾越。
他着同样的姿势看了宵风好一阵子，等确定少年已经熟睡了之后，才敢站起来走到他的床边。
男孩将被少年踢到一边的被单重新盖回到他的身上，之后才犹疑着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宵风的浏海。
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
壬晴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似是这般畏畏缩缩的行为向来不如何能入他的眼。
现在，却似是故意要忘掉理智一般做出了自己最不愉的行为。
“宵风.....”
只有在这种绝对安全的时候，他才敢开口冲着这个人唤道。
他突然低下头，紧紧地闭了眼，像是要将身体当做是一扇墙一般，努力将所有的空隙都堵住了。
壬晴知道的，他不能让任何一丝情绪往外涌流。他并不够勇敢，如今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死撑着，在气力殆尽之时还因为执念不肯倒下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10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