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像谁》雪凝香

18、失忆

　　庄宜院门口，康熙极度不安地踱着步。屋内，不时传来默晗的尖叫，只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康熙几次想闯进屋内，都被三德子苦口婆心地拦了下来。
　　“万岁爷，您不能进去啊。太医和稳婆都在里面，您进去也帮不了忙啊。”三德子苦苦哀求道。
　　“朕不放心，朕要进去陪着她。”康熙几乎是吼道。
　　“可是···”
　　两人正争执着，却见小桃红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康熙忙上前问道：“宜妃怎么样？”
　　小桃红此时脸色惨白，脸上还依稀可见泪痕，声音里满是不安与焦虑：“太医说主子受了刺激动了胎气，现在又难产，情况不好···”
　　小桃红话音未落，一个小宫女急冲冲地跑了出来道：“桃红姐姐，不好了，主子晕过去了。”
　　小桃红听闻不禁慌了神，也顾不得康熙，急匆匆地向屋内跑去。
　　康熙也慌了，想要冲进屋内，却被三德子死命拦住。
　　“放开，朕要进去。”康熙怒斥道。
　　三德子也顾不得是否触犯了龙颜，只一门心思地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康熙进去。“万岁爷，您不能进去啊。”
　　康熙还在挣扎，却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玄烨，你闹够了没？”
　　敢这样和康熙说话的，除了孝庄，别无他人。
　　“老祖宗···”见孝庄前来，康熙不得不有所收敛。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早产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孝庄此番前来是担心默晗的情况，倒也顾不得去责怪康熙。
　　“她，她都知道了。”康熙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怎么会让她知道的？”孝庄许是因为没想到默晗会如此突然的知晓林风儿的事，不免惊诧。
　　康熙简要地把今天的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孝庄，孝庄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孝庄对一旁的苏麻喇姑道：“苏麻喇，这事儿交给你亲自去调查，务必把这事给调查清楚。”
　　“是。”苏麻喇姑应道。
　　孝庄又看向康熙，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但是你觉得此刻她想见到你吗？你进去只会适得其反。”
　　一句话说的康熙无言以对。是啊，他怎么会忘了默晗看自己时那眼神里的恨意呢？康熙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孝庄说完，见康熙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我陪你一起去偏殿等着总行了吧。”

　　此时的等待对康熙来说是如此的漫长，下人们的进进出出更是让他的心越发焦躁，上前奉茶的三德子便无辜地撞了枪口。
　　“什么茶这是，这么苦！怎么沏的！”康熙只抿了一小口，便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骂道。
　　三德子忙跪下请罪：“奴才有罪，万岁爷息怒。”
　　孝庄看了康熙一眼，摆摆手让三德子退下，缓缓道：“我看这不是茶苦是心苦吧。有这发脾气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宜妃解释。”
　　孝庄的一番话可谓是正中康熙的要害，是啊，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康熙还在思忖着，却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孩童的啼哭，紧接着稳婆进来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是个小阿哥。”
　　“生了？真的生了？朕当阿玛了！”虽不是第一次当阿玛，可此时的康熙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欣喜若狂。
　　孝庄亦是高兴，招呼稳婆把小阿哥抱到自己身边，“苏麻喇，你看，这小模样，跟玄烨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康熙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宜妃呢？宜妃怎么样？”
　　“娘娘，娘娘她···”稳婆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倒是说啊。”康熙有些着急。
　　“娘娘生下小阿哥后便昏了过去，还未醒。”稳婆小心翼翼地答道。
　　“什么？太医呢，太医怎么说？”康熙问道。
　　“太医还在里面给娘娘医治在，想来因着难产太过疲惫，应该无大碍，万岁爷还请宽心。”稳婆劝着焦急万分的康熙。
　　“凤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康熙心中默默祈祷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默晗出事后的次日苏麻喇姑便开始着手调查。因着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林风儿的那幅画像引起的，这画像便成了调查的关键。据三德子所说，自林风儿薨逝后，因着怕康熙睹物伤情，这画像便被收起来了。后来默晗进宫，更是没有人敢把这画像拿出来。
　　那么，那日这画像又会为何被挂在最显眼的墙上呢？为此，苏麻喇姑找来了当日当值的小太监长生。
　　“说说吧，这画是怎么回事？”苏麻喇姑开门见山。
　　长生进宫的时间并不久，年纪又小，没经过什么事儿。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此时的他早吓得浑身哆嗦，一脸的冷汗，回话也不免有些结巴，“回，回姑奶奶的话，奴才，奴才不知···”
　　“哼，好一个不知。难不成这画自己长腿跑到墙上去的？”苏麻喇姑不怒自威。
　　“奴，奴才，奴才···”许是被吓到了，长生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的话来。
　　“还不从实招来！你当差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老祖宗拦着，万岁爷早就把你拉出去砍了，你还不把那天的情况详细说来，也好将功补过。”直觉告诉苏麻喇姑，这长生一定知道些什么。
　　长生犹豫再三，欲言又止。看着他这模样，苏麻喇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直觉，为了让长生说出实话，她吓唬他道：“你要是实在不知道，那就只能当替死鬼了。万岁爷为这事火大着呢，找不到凶手，那也就只能拿你这当差的出气了。到时候，恐怕谁都帮不了你了。”
　　苏麻喇姑的话果然吓到了长生，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去招惹惠妃娘娘，但如今看来，要是当了替死鬼岂不是更冤。索性一咬牙，把那天看到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长生不知为何闹了肚子，所以隔一会儿就要跑出去方便。那会儿他刚方便回来，却见一人影正在南书房里鬼鬼祟祟地，似乎在往墙上挂什么东西，因着胆小，他没敢出事，只躲在一旁看着。待那人走后，他才敢上前打量。因着他进宫晚，并不知晓林风儿的事，再加上他不识字，只当这画上画的是默晗，倒也没在意，便由着那画继续挂在墙上。
　　“那你看清那人是谁了吗？”苏麻喇姑问道。
　　“回姑奶奶，看清了，是，是惠妃娘娘宫里的小福子。”长生回道。
　　“惠妃？”苏麻喇回忆起当时恰好明珠求见，康熙才离开了庄宜院。此时想来，便也就明了了。
　　苏麻喇姑随后又讯问了小福子。小福子一开始坚决不承认，但苏麻喇姑自是有办法让他开口。除了这次的事儿，苏麻喇姑还从小福子那里得知了惠妃之前针对默晗做的种种坏事。
　　“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朕怎么就没看出来惠妃她竟是如此的歹毒。”待康熙得知了这些情况后如是说。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惠妃呢？”孝庄问道。
　　“朕恨不得拉她去五马分尸。”一想到惠妃一次次地置默晗于死地，康熙就恨的牙痒痒。
　　“这惠妃所为确实可恨，可皇上还是要顾及到那拉氏一族，这明珠可是重臣啊。”孝庄提醒道。
　　孝庄的话让康熙冷静了下来，如今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明珠确实是不可或缺的人才，此时终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思忖了半天，康熙吩咐三德子道：“秘密处决了惠妃，对外宣称其因病暴毙。”
　　“是，奴才遵旨。”三德子领旨下去办了。

　　默晗醒来是三天后的事儿了。当默晗缓缓睁开眼睛后，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康熙那张憔悴至极的脸。看到她醒来后，康熙满脸的惊喜，忙道：“宜妃，你醒了？三德子，快，快宣太医！”
　　然而面对康熙，默晗却是一脸的茫然，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啊？”
　　康熙愣了，一旁的小桃红也愣了。看着默晗，康熙问道：“宜妃，你这是怎么了？”
　　默晗听到这话，满脸的不解：“宜妃？宜妃是谁？”说话间看到了一旁的小桃红，默晗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忙问道：“小桃红，这是在哪儿呀？我这是怎么了？我阿玛呢？”
　　默晗的话让小桃红急出了眼泪：“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正说着，三德子领着太医来了，康熙忙道：“太医，快，快来给宜妃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太医上前给默晗把了会儿脉，回道：“回万岁爷，宜妃娘娘脉象一切正常，已无大碍了。”
　　“可是，她怎么好像不认识朕了？”康熙问道。
　　“这···”太医似乎有所顾忌，思忖了一会儿，回道，“还请万岁爷借一步说话。”
　　“好，到外屋去。”康熙应道，起身前还不忘叮嘱小桃红，“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小桃红应道。

　　外屋，太医回禀道：“娘娘的脉象并无异样，想来是先前的事儿对娘娘刺激太大，潜意识地去遗忘一些不好的记忆，看样子，娘娘此时应该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你是说宜妃她，失忆了？”康熙讶然，原还想着要怎样跟默晗解释，却不料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话又说回来，林风儿的事儿想来对她伤害甚大，他怕她会恨他。而此时，这样的结果也许是好的，默晗失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只是，“那她还会再想起来吗？”
　　“这个不好说。再想起来不是不可能的事。”太医捋了捋胡子，接着说道，“不过，按娘娘现在的情况，因着她是刻意的去遗忘，所以一直都想不起来可能性比较大。”
　　太医的话让康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的心里是极不愿默晗想起来的，他和默晗之间的感情，他可以再慢慢培养。现在他最希望的便是她永远不要想起林风儿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