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燃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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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燃烧
伴随着那富有磁性的，仿佛只是听见就令人想要臣服的声音再次在世间响彻，安倍晴明降世了。
顺着某人的意愿，逆着某人的意愿。
对于某些人而言，一切已然结束；对于某些人而言，一切正要开始。
安倍晴明贪婪的呼吸着世间的空气。
“千年不见了……”
安倍晴明深深呼入一口气。
潮湿的空气，成群的楼宇，以及——久违的被弱者包围的感觉。
“我回来了，并且，再也不会放手。”
天地间一片寂静。
逐渐减弱的“噼啪”的电光声与灰尘下落的声音大概是此时京都唯二的动静，而这动静也正在逐渐归于平静。
没有人动。
或许是被之前那逆转的一幕震惊到，或许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就连羽衣狐，也在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的一瞬间陷入了失语的状态。
然后，电光声消失了，没有遵循规律逐渐减小而是突然一下，不见了。
是青年手中的那把长毛，消失了。
青色渗人的火焰似乎是从虚空中出现一般，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如狼似虎吞噬了不久之前破开了空间与空间之间通道的武器。
只是一瞬，青年的手中便只剩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火焰在跳动。
“还在啊……”人妖混血的王者冷眼看着跳动的火焰。
不仅能够吞噬火焰，随我穿越空间，而且连弑过神的兵器都可以吞噬吗？
——可惜，如果不能为它套上缰绳，怕是也难以为我所用。
那么——
“许久未见，母亲。”
他说。
“抱歉，我现在才能够以人类的样子出现在这里，千年之间，久候了。”
他向下走去，一步一步，宛若神祇。
羽衣狐在不久前刚刚被从山吹乙女的身体中赶了出来，此时也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与千年之前深居安倍宅邸的那个女子一般无二，十二单衣在身，仿佛穿越了时空。
此时的她正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然而浑身的疼痛却因为安倍晴明的出现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走向空中。
“晴明……晴明……”
她不停地重复着。
“一切都过去了，靠近些……靠近些……”
对于她而言，大概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吧，因为，最在意的已经完好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于是，两人相遇了。
羽衣狐得尝所愿的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就像每一个平凡的母亲和平凡的儿子。
然而，他们是妖和半妖。
然而，他们是羽衣狐和安倍晴明。
青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比之前长矛上燃烧的更加张扬更加肆无忌惮。
羽衣狐的妖体，的确是比神明诅咒更加上好的燃料。
像是一头成功把食物放置在树上的豹子，火焰不知餍足的撕咬着百鬼之主怀中的女人。
“晴明……！”
女人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为什么……晴明……晴明！”
“理由，有很多啊。”
男人回答。
“自我降生起，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是我今日之举的理由，母亲。”
他说。
“千年之间谢谢你了……我伟大的母亲啊。”
男人说。
“多亏了您，我才能再一次踏上这条路。
您就是我的太阳，是温暖，是希望之光，只有背向您才能走向这条路，这条影之魔道。
正因背上有光芒，我才能真正成为百鬼夜行的主人走下去。”
“晴明……我爱你……”
须臾，男人的怀中，女人的身影消失了，火焰也隐匿了痕迹，只留下一只青绿色的笛子，闪着淡淡的幽光。
想起来了，那是之前他托羽衣狐准备的礼物。
手里拿着笛子，没有丝毫的停留，安倍晴明直起腰身，正面百妖。
“上吧妖怪们，跟着我——我们上路！”
巨石投湖，激起惊涛骇浪。
等待了千年的京妖怪，如同再次找回信仰一般，聚在了男子的身后。
黑暗又一次汇聚。
以正确的方式，汇聚在正确的人身后。
如果说有谁对于鵺的复生感到最为兴奋的话，大概便是土蜘蛛了吧。
“晴明，千年不见了——看招！”
土蜘蛛的声音中毫不掩饰的是强烈的战斗欲与兴奋至极的血腥。
他发起了攻击，然后，落败。
“令人怀念的面庞。”
金发的百妖之主这样评论着过去的属下。
“太……太强了吧……”
“那可是土蜘蛛……绝对不可相遇的妖怪土蜘蛛啊……！”
就好像来自周围的碎语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一样，安倍晴明扫视一周，聚集在这里的所有妖怪都被他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对己方的妖怪而言那是威压，而敌方，则又多了一层警告的意味。
“来自江户的妖怪们啊……”
安倍晴明说。
“你们来此的目的——羽衣狐已经消失了。”
妖怪的耳中，传说中得到妖怪兼阴阳师声音冰冷。
“那么，‘请’离去吧，从我们京妖怪的国土之上。”
虽然说了，但是他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来“请”的意思。
“否则，我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不怒自威。
不久前还充斥在天地之间的雨点也消失了——那本就是为了安倍晴明能够提前顺利降世而储备的能量，如今也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
然而，乌云没有散去。
由羽衣狐的妖气聚集而来，却没有因为羽衣狐的离却而消散，反而愈加浓郁。
黑暗模糊了昼夜的边界。
没有人动。
滑头鬼似乎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但是无论是奴良陆生还是奴良滑瓢都没有作撤退的打算。
还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一切刚刚开始。
他们是无法战胜眼前的存在，然而，滑头鬼有着不能退缩的理由。
纵然那理由还未明朗。
为什么羽衣狐会附身在本应已死的山吹乙女身上，为什么山本五郎左卫门最后的眼睛会出现在这里。
违和感满满，却又难以将线索连续。
山吹乙女和羽衣狐都死了，山本也在不久之前被叶王诛杀。
如果有谁知道当年的真相的话，那么除安倍以外……不作他想。
而花开院，他们退无可退。
依然没有人退开。
“这样啊……诸君的意愿，我确实了解了，那么我也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安倍晴明如此说着，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七芒星，几乎是同时，一个光束从他的指尖出现，向着滑头鬼和花开院的方向袭来。
然而，火焰阻挠了光的去路。
挡在抱着山吹乙女的陆生的面前的是面目狰狞的巨大红色怪物。
已经快要忘记它了。
按照麻仓叶王的命令守护巨大的婴儿直至安倍晴明降世，自此之后，这个燃烧着的怪物一直静静的呆在“舞台的边缘”，仿佛不存在一般。在它挡在滑头鬼之孙前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或者妖怪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就好像之前一口吃掉鏖地藏这样的行为完全与他无关一样，让人们轻而易举的忽略了它。
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如果他的目标是袭击你，那么在你死前不会有任何时间用来作出反应。
再吞噬了他的光术后，火灵似乎又长大了一小点。
安倍晴明看着火灵的巨口，心里明白想要阻止他的自然是那超灵体背后的人。
火焰，由火灵的四肢开始弥散开来，不及反应就形成一个燃烧的围笼，将奴良滑瓢，奴良陆生以及安倍晴明全部围在了里面。
就在火焰阻断所有视线的一瞬间，赤发的少年出现。
如此突兀的，自天边，来到了人间。
“他们，是你不能动的人。”
少年背对着刚刚降世的妖主，目光定格在今世的家人身上。
——目前为止，姑且依然是“家人”，即使少年知道此刻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一定是陌生而危险。
火焰组成的围笼狂舞在他们的四周，也同时跳动在少年仿佛没有情感的酒色眸子之中。
——或许，即使早些分离，也是惘然。
眸中的火焰，那是映像，少年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泄露。
“可是他们阻碍到我了。”安倍晴明回答，依然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却又有一些不同。
这大概，是他自降生起第一次与他人真正意义上的商量。
“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那原本应当令他不快的语气。
“不好惹但又偏偏必须惹的那个家伙马上就到了。”
暗号一般的语言似乎昭示着安倍晴明在掩饰着什么。
滑头鬼一家如此判断。
“明白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这样说。
“爷爷，还有陆生。”
偏开了视线，他说，声音是安倍晴明从未听过的温柔。
“这里，大概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本来，不应当是这样的情景，不过似乎在某人的意外安排下，不得不变成这样了。”
他说，像是叹息。
“离开吧，接下来的京都，会发生无法阻止的事——一场——或是两场战斗。”
“会是，你们最好不要参与进来的战斗，也是，你们无能为力的战斗。”
这是，身为奴良叶王的那个人，所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燃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