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贯穿【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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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贯穿
黑色的雨让京都的人类沉入了梦乡，于是这里彻底成为了妖怪的世界。
群妖乱舞……没错，几乎整个京都的妖怪都聚集到了二条城，这景象的确称得上是群魔乱舞。
滑头鬼与花开院是一派，羽衣狐手下的妖怪是另一派，两派积有宿怨，早已战得不可开交。
被鬼童丸拦住了去路的陆生一行人，此时还未真正明白鵺的降生将会带来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使二条城整个摇晃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
“危险，大家让开！”
察觉到了什么的花开院柚罗大喊道。
就在她话语落下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二条城的最底部飞速的升了上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一层一层的地板被撞破，整个二条城被从正中央贯穿，被那个“某样东西”触碰的所有事物全部变得粉碎。
——那是羽衣狐。
……不，不止羽衣狐，还有一个巨大的，妖气浓郁到不可思议的球体。
从这边的混战开始，就未曾出现的大妖怪以一种相当震撼的出场方式，从二条城的内部出现，最终停在了战场的中心。。
就像传说中当有改变时代的大人物降生时必定会出现金光闪耀彩云万里，似乎是为了显示即将降世的存在是怎样惊天动地一般——
天光乍泄，金光中的羽衣狐宛若神祇。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百鬼——属于她自己的百鬼，属于即将诞生的安倍晴明的百鬼，属于京妖怪宿敌的滑头鬼的百鬼，像一位已得天下的女王。
她的身旁，是她的子嗣。
“感觉到了哦……晴明。”
她闭上双目，似乎是在对自己诉说。
“妾身等待这一时刻，已有千年。”
祈愿，永远是神圣的，无论祈愿者是否妖魔。
此刻的羽衣狐沐浴着阴云中漏下来的金光，褪去了妖艳竟显得有几分圣洁。
——妾身完成了与你的约定，晴明，妾身又一次诞下了你。
——再一次，在人界，用你的身体，呼唤我吧。
“立于人类和妖怪之上，被称为鵺的魑魅魍魉主人，现在就要在这里诞生了。”
赤裸的女人平展双臂，向所有的妖怪宣布。
“诸位，难得在这个好日子聚集于此——无论是从京都，还是遥远的江户和远野赶来祝福我们的所有妖怪啊——”
那个女人如是说。
“大家都辛苦了！”
言语间并不像是只有对敌对方的讽刺，反而倒更像是真的在与在场的所有人类与妖怪分享自己千年夙愿达成的喜悦。
独属于，母亲的喜悦。
“什么啊……那女人，竟然将我们当做是客人！”
不仅是天邪鬼淡岛，所有与陆生一起战斗至今的妖怪都感到不可思议。
“母亲——”
天空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稚嫩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那个巨大的肉球之上浮现出了一张巨大的脸，随即肥硕而巨大的四肢相继出现。
——那是一个婴儿，是羽衣狐一党千年的夙愿。
那是鵺。
“好大人，那是什么？长得好可怕，小黑炭怕。”
小男孩往后缩了缩，试图躲进了红发少年更深处的怀里。
“没什么可怕的哦，小黑炭。”
少年的声音里依然如同他平时对待属下一样，只有温柔，但如果是熟悉他达到一定程度——比如安倍晴明那种程度——就会发现，他的语气与平时并不完全一样，温柔的语言里，隐藏着另一种极少在他身上出现的情愫，那是兴奋。
此时的麻仓叶王乘坐着火灵，悬浮在离战场不远的地方——一个恰好可以洞察所有人的动向，却又不会被战斗波及的地方。
隐匿气息的结界将少年和他的持有灵，以及火灵上搭载的所有人包裹起来——说是所有人，其实也就只有花组三人而已。
蓝发的花组队长甘娜·俾斯麦手里抱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体，被白色布匹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属于麻仓叶王的战斗，所以没必要带多少人。
赤发的少年在阴影中淡然地看着妖怪们撕斗，看着羽衣狐出现，看着那个巨大的肉球，长出手脚。
——真丑啊。
他想。
——如果这就是你这一世的样子，不得不说，真是丑得令人难以直视啊安倍晴明。
他大概是在嘲讽。
但是，麻仓叶王又明白自己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他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安倍晴明。
巨婴于他的故人，就像核桃的硬壳于里面的果实一般。
那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安倍晴明，还没有来到这世间。
他猜自己大概只是想要说些什么，无论是否有意义。
转世是顺天而为，而转生必然是逆天而为，更何况安倍晴明算是半妖，妖无转世，即使是半妖，怕也是凶险异常。
更何况，转生有多难，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
——他，难道是在紧张吗？
开玩笑的吧。
他只是……在等待之中，被无趣感染了，仅此而已。
“好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没有像身后的人一样分神，小黑炭一直专注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战场。
那是他几乎没有见过的奇怪战斗方式，即使被告知了“他们是妖怪”，对于小黑炭而言依然没有任何帮助，好奇心驱使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奇怪的家伙们用奇怪的战斗方式进行的奇怪的战斗。
在赤色的少年走神期间，纯黑的女人已经完成了她关于千年夙愿之达成与未来计划与安排的演讲，带领着自己的属下与敌对的一方开始了最后的战斗。而此时，花开院家那个喜欢说谎的阴阳师正操控着一只巨大的石锥，准备向依然悬浮在天空之中的巨婴刺下。
千钧一发，一招不慎，京妖怪便有可能满盘皆输。
“那是用来封印的东西。”暂时与京妖怪利害一致的少年却并没有丝毫的动摇，“如果被打中的话，会很疼，而且不能动，不能感知，却也不能睡觉，很痛苦哦。”
怀里的小孩一抖，麻仓叶王知道他被吓到了，又补上一句。
“不过，对我们是没有效果的——那个，只对坏家伙有用。”
少年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加到：
“至少对小黑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石锥，被截住了——被一只似曾相识的妖怪。
但是麻仓叶王并没有准备从记忆深处挖掘出它的身份。
或许是傲慢，或许是懒惰。
麻仓叶王没有动，因为他知道，等待着那个家伙降生于世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战斗还在继续，并且越发激烈。
陆生对上了羽衣狐，尚有一战之力。
看来在没有他的时间里，那孩子已然脱胎换骨。
那只熟悉的陌生妖怪守在巨婴的身旁，便再没有敢于袭击婴儿的存在。
——然而，并没有变化。
理应早就破壳而出的安倍晴明并没有按照最初的计划出现在京都的战场之上。
——果然是，被困住了。
少年闭上眼睛，准备前往地狱与人间的接缝处迎接他
——可是，没有门。
门，消失了。
连接地狱与人间的，唯一的通道，消失了。
“原来如此……”
少年喃喃，转过头看向蓝发的少女。
少女一伸手，递过来那个被白布包裹着的神秘物件。
“小黑炭，跟着花组吧，还有花组，带着小黑炭一起，去近郊与大家会合。”
少年说。
“接下来，是我的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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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巨婴最近的某座二条城辅建筑的屋顶上：
巨大的土蜘蛛再暗幕下与建筑几乎融为一体，或许就是因为它太过巨大，他身旁的一个小身影被大多数妖怪忽略。
“你刚才说什么，老头。”
土蜘蛛对它说，暗藏愠怒。
“哦呀，没听到吗？”鏖地藏丝毫不惧，“那个孩子，鵺，是我们的。”
“你们的……”
土蜘蛛的内心已经在冷笑了。
你这样的弱者，有什么资格，称呼，那位存在为“我们的”？
土蜘蛛不打算听鏖地藏再废话下去，准备出手——即使要不了他的命，也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地出手了。
“是吗——”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视乎还没有到变声期，因此格外地悦耳，然而，那声音里没有任何锋利的成分却让人不禁打起寒战。
“那么，我和他的仇怨，算到你的头上，你也不会有怨言了吧——山本五郎左卫门。”
那声音让人如沐春风，然后——急转直下。
“火灵，吃了它。”
平淡的语气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
一个炽热如岩浆一般的巨大怪物出现在屋顶之上。
暗黑的天幕之下突然出现这么一个金光闪闪而又杀气凌然的怪物是何等的突兀。
巨大的火灵张开大嘴一口咬去了原本鏖地藏所在的那一大片瓦砾，屋顶就这样被吞噬了大半，有些倾斜。
灰尘扬起，少年趁机跳下了灼烧着的怪物。
——然而却被那个狡猾的家伙逃了。
鏖地藏在怪物袭来的一瞬间拼尽全力向着空旷的方向跳开，侥幸躲过了这一口的威力——然而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庆幸自己的机敏或是思考下一步逃跑的方向，他停在了空中。
巨大的火灵早已以与他巨大身体不匹配的速度转过身来，一伸手，就轻而易举的捉住了鏖地藏的头颅。
灼热，碾压。
这就是那只怪物的巨手带给他的感受。
然后，一切都变慢了。
鏖地藏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接近那个怪物红黑的巨口。
他想要回头，至少看一眼究竟是谁杀的他——究竟是谁将山本五郎左卫门留在世间的最后的眼睛彻底消灭。
“咕嘟——”
被咽下去的鏖地藏最后都没有机会看见怪物的全貌，看见是谁杀的他。
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切就都结束了。
太快了——
无论是对鏖地藏，还是土蜘蛛。
屋顶扬起的灰尘，还未来得及下落。
这样的实力……
联想之前获得的情报，土蜘蛛已经隐隐猜到了来者是谁。
“想让鵺安全降世的话，呆在这里，什么也别做。”
声音传到他耳朵的时候，少年已经再一次跳上怪物，离开了屋顶。
巨大的动静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暂停了自己的战斗，耀眼的巨大怪物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让所有人都终止了手边战斗的，是怪物之上，那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所散发出的强大的气势。
如果了解山本五郎左卫门，自然清楚他与滑头鬼一家的因缘。
所以当奴良滑瓢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少年微微点头示意。
——不过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理解就是了。
所有人密切的关注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每个人的心中都清楚，这个少年的出现，将左右战局。
滑头鬼本家都妖怪都认出了少年，然而，没有人敢出声呼唤他的名字。
麻仓叶王从未在奴良家展露过自己丝毫的锋利之处。
——怪物他们自然是熟知的，然而怪物上本应为他们所熟知的少年却陌生的可怕。
少年的目的不明，战阵不明。
怪物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天空中本就不远的巨婴——大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在它停下的一瞬间，几乎所有妖怪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火灵悬浮在空中，赤色的少年乘坐在赤色的怪物上，一伸手便恰好触碰到眼前的婴孩。
孩子，不安的扭动，却没有丝毫的反抗。
“果然……”
被困住了啊。
能够困住你安倍晴明，怕是也仅仅是封闭了人间与地狱之间的通道这么简单吧。
不过……
“守住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
意念一动，少年离开火灵，向上空飞去。
巨大的婴孩恰巧存在于京都唯一的云雾漏洞之下（之前羽衣狐演讲时的圣光就是从这里打下来的），于是叶王便能尽可能的向上飞去——大概离婴孩有四五百米高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一圈一圈地解开手里物件外面的白布——那是他早已准备好的，被安倍晴明称作“弑神矛”的武器。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然而即使是天算也不如你安倍晴明的算计，不愧是能够将我算计进去的男人。
少年笑，却不知是否是真的笑。
“准备好了么，潜。”少年出声，“尽全力吧。”
【我明白的，叶王大人，这是我唯一一个赎罪的机会。】
对曾经式神的回答不置可否，麻仓叶王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那么，去吧——”
曾经是杀过神明的武器，经由此世最强之人的手，化作一道闪电，向着巨大婴孩的心口飞去。
经过四五百米的加速，已然化为无人可挡的力量。
不论是谁，都没有可能逃过它的攻击。
冥河河畔。
“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空旷无垠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从而拥有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然而——泰山府君！”
笑声戛然而止。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阎魔爱明白的。
什么，强大的，甚至是可怕的东西。
——让她，感到可怕吗……？！
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碰撞。
“地狱少女，”安倍晴明出声了，那声音，狂傲之致，“你知道，在没有门的情况下怎么通过一条必须有门才能通过的过道么？”
爱没有回答——她明白，安倍晴明的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
“告诉你吧。”
他说。
“那就是再创造一个门啊！”
虚空破碎。
闪着电光的长矛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安倍晴明举起右手，探囊取物般抓住了枪柄。
人间，京都二条城。
闪着电光的恐怖长矛刺向了婴儿的心脏。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雾包裹了中心的主角——鵺的生死难以判断。
看到那一击的所有拥有生命的存在都本能般的明白，如果正面承受那一下，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的晴明！！！！！！！！！！！！！！！！”
羽衣狐凄厉的惨叫最先唤醒了怔住的所有人。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是花开院柚罗。
“趁现在，小柚罗！”花开院的前代家主提醒她。
花开院柚罗以与她天才之称匹配的能力迅速展开了破军的真实形态，用尽了全力把羽衣狐从山吹乙女的身体里赶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水雾散去了。
一个一头金色长卷发的精壮成年男子出现在了原本巨婴心口的位置。
他的手里，拿着一柄长枪，上面还依稀缠绕着些许电光。
“诸君，久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贯穿【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