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封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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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封存
“真是的，”雪女走向窗前，看着已经黑下去一大片的天空叹了口气，“都已经天黑了，鲤伴大人还不回来，陆生少主也是的。”
“我看陆生少主才是重点吧= =”毛倡妓说着，“总大将那么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了，快来准备吧，他们回来要能第一时间吃上饭才是我们的职责啊……”
“HAI。”
雪女转身去办忙。
“这些菜是你最近新学的吧，毛倡妓。”
“当然，这可是惊喜呦~”
“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然后，她们满心欢喜，迎来的，不是其乐融融的晚饭时间，而是总大将冰冷的遗体。
奴良鲤伴是被滑头鬼亲自抱回大宅的。
还在持续下落的鲜血顺着老人走过的路，一滴，两滴，三滴……直到连成一条线。
滑头鬼的面容肃穆，矮小的身躯与鲤伴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很痛苦吧。
叶王让火灵变小，刚好可以双手撑住他的脚。
他跟在后面，低着头，刘海的阴阳完全覆盖了他的双眼。
阴霾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的，鲤伴的离去在这个不小的宅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有妖怪会相信他们有些吊儿郎当却强大无比的总大将会折殒于此。
“是谁！”
首无的拳头重重的击在门框上，声音里充斥着无法直视的愤怒——那样毁灭的情感触目惊心。
然而滑头鬼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冷静下来。”
“啧。”他几乎是冲出的这个屋子。
“……”毛倡妓没有跟出去，静静的跪在鲤伴的一旁，她知道，首无需要发泄。
叶王站在离门最近的角落里，一只脚向后蹬着墙。
“滑头鬼，跟我来。”
老人听见他突然发出的声音。
他看向他，然后看着自己的养孙子向门外走去。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和他刚才说的话，老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后院他们才停下来。
后院的正中是那颗滑头一家都最喜欢的樱树，而男孩，此时正站在那颗樱树下。
“有人希望你活着，有人希望你死去……这样的生命，才是随处可见的最平凡的生命。”老人说，他抢先开了口，满是过来人的沧桑，“鲤伴也是这样的——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自然也会伤害一些人……想报复他的人很多……不是因为你的错。”
“不用这么费力的掩饰，老头子。”男孩说着，“我不需要安慰。相反——”
“你不可能不生气。”
麻仓叶王的声音冷静的不可思议。
“你不可能不伤心。”
“……”
“我本来，或许是可以救他的。”
他突然开口。
“但是，结果是没能救。”
“……”
老头子站在他后面十米处，双手抱胸，脸上看不出喜怒。
常年作为上位者让他已经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
“所有的都没有问题，只有最后的环节出了错。”男孩把手覆在粗糙的树木之上，“有什么强大的家伙出手，阻止我将自己的灵力修补他的灵魂——也就是阻止我将他救醒。”
那股力量他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即使现在的他全力，也不一定可以完胜的，精灵王的力量。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没有意义的解释应当在此时被省去。
“……”
滑头鬼还是不置一词。
“我想他的目标应该是，从我这里把鲤伴的灵魂抢走，但是他抢不走，所以就毁了。”
就像是小孩子的吵架和冷战——
不论你做什么我都要阻挠，抢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也不能给你。
他的手在灰黑色的树干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怎么能不含恨？
“结果呢！”老人似乎也无法再冷静，双手攥成拳头，“现在的鲤伴处于怎样的状态？”
“——死了……对么？”
能够忍住丧子之痛，冷静的听到现在，老人的情绪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严格来说，暂时还没有，但是事实上，与死亡无异——只是因为我在他的周身设置了特殊的结界，他的灵魂没有离开他的身体而已。”
“我在那股力量下保住了鲤伴的全部灵魂，而代价是，失去了唯一可以让他醒来的契机。”
醒来也只是见最后一面而已，还不如现在完全的沉睡，保留一线生机。
“他只是沉睡……”滑头鬼喃喃，“也就是说还有得救的机会！”
老人一瞬间就抓住了他话语的漏洞。
“是的，还有一个唯一的方法。”
“是什么？”他迫不及待。
——战胜精灵王，夺取他的权能，然后重新将鲤伴的灵魂回复受致命伤之前的状态。
但是，如果说出来的话，眼前这个存活了六百年以上的魑魅魍魉之主，有没有可能挡在自己的前面呢——挡在我前面的人，即使是他，也必须去死。
可是不太想要向他出手。
男孩用自己的额头碰触在灰色粗糙的树干上。
“那个方法你绝对做不到，所以我不会跟你说，”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大妖怪滑头鬼，“——只有我自己能够做到。”
“不，只有我一定能做到。”男孩毫不避讳的盯着滑头鬼的丝毫没有因为年岁逝去而浑浊的眸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此时他的眼睛是漂亮的赤红色，却不浮躁，不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而是……对，就像赤红的岩浆，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侵略性却蕴含之令人胆寒颤抖的能量。
【他做得到。】
老人看着自家孙子的眸子，如此肯定到。
“那么，我说出来么了，那句或许会成为你负担的话。”
“嗯。”少年点了点头。
“鲤伴，就拜托你了！！”
滑头鬼弯下有些佝偻的腰，郑重其事的鞠了一个躬。
他相信他。
“交给我吧。”
再次回到房屋里的时候，鲤伴还是躺在那个榻榻米上，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妖怪了，只有若莱一个人半跪在他的一旁。
“明明早上还在的……笑着说晚上就回来，备好晚饭。”
“……”
若莱双手捧着鲤伴的手，温柔而郑重。
“什么都不说就去把所有的事干的什么都没有剩下，是他的风格，可是没想到最后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就……”
“呐……好酱，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属于鲤伴的最好的结局……”
“不要这样说。”男孩说，“这样的话，太不负责任了。”
“如果鲤伴有可能回来，那么一定是因为有人希望他归来。”
所以如果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最终的归处，那他，自然也就回不到真正的归处了。
有人希望改变，所以才能改变。
“我只是开玩笑……把刚才的话都忘了吧。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琐碎的抱怨罢了。女人嘛，就是喜欢抱怨啊……”
“还可以挽救……虽然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我一定能把他救回来的。”
黄衣的女子强烈的颤抖了一下，“真的？！”
若莱转过身，叶王这才看见她满面悲戚的脸。
若莱总是能够神奇的引动他，去做原本不会做的事——比如，承诺。
明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是不再相信任何约定和承诺的人了。
“嗯……”她挤出一个笑容，“我相信好酱。”
即使眼前丈夫的尸体连心跳都没有。
“那么，我也要坚强点了。在这样马马虎虎的可不行啊！”
她试图扩大她的笑容。
“别笑了。”
既然难过的话。
一个礼拜后。
最终还是没有给鲤伴举行葬礼。
葬礼是生者对死者最后的告别，葬礼完毕死者才是真正的死了，所有人的心里的死者也一起。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告诉陆生的——不，或许本来就没有告诉呢？
——算了，这件事对他没有意义，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用那块赤色的宝玉沐浴了一千年麻仓叶王的灵力，已经化为了灵器。
将之变为一口赤色的水晶棺材，鲤伴被小心的安放了进去。
沉痛的空气依然在这个百鬼之家里缭绕。
明月当空，滑头鬼依照自己的习惯在前廊饮酒。
“要走了。”
“是的。”
“说来，为什么你总是在白天睡觉，晚上或黄昏出发呢？”
“那段时间我比较清醒。”
“可是晚上的话，你的所有灵不是很醒目么？”
“咳咳……不要再开我玩笑了，你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
“灵魂被我以最安全的方法保存在了他的身体里。——但凡事不可能有绝对的，我能救他一时，却不能保证他永远这样安全，我不敢说那股力量还回不回来抢夺他的灵魂。”
“接下来的时间我大多数大概都不会在家了。——我会定时回来加固结界的。”
“既然交给了你，我就会全部信任你。”他说着举起一个小碟子，里面是慢慢的液体，“喝不喝？”
男孩摇了摇头，“不了。”
“还有，老爷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保证。
老人笑了，在男孩的肩上推了一把——
“走吧。”
“再见，老头子，希望我下次回来还能见到你！”
他跳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火灵，驶向夜空。
或许叶王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这个【家】，已经改变了他那么多。
空中。
“那么现在，”孩子的声音不复方才，变得有些阴沉，“火却，现在离开了那里，是时候说给我听了——爱这一千年的事，还有晴明，不……安倍晴明。”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封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