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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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转瞬就会忘记，然而奇怪的是有些事，有些东西，就像是用刻刀篆刻在灵魂最深处的雕文，永远也无法抹去。
就像股宗永远记得，将要长出第二只尾巴的时候，他认为的主人要杀死它，狼狈逃窜时的棍棒的影子；
爱永远记得，那日濒临死亡时，夕阳下飞扬的红发；
晴明永远记得初次见到叶王时，那种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的热血与冲动所导致的，那场五芒星与七芒星之间的战斗；
日子永远不会忘记，诞生时沐浴在光海里面，看见的缓缓走近的赤色人影。
而叶王，永远也不会忘记，七岁生日刚过不久的那一天——那是他第一次踏进麻仓家家门的日子。
瘦小的叶王把自己全身都藏在宽大的斗篷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头漏在外面。其上是虽然没有细心打理却依然精致的脸庞。
暗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些干枯，却不像茅草一样浮躁，沉稳而温驯地伏在小小的羸弱的脊背上。
少年的眼睛里，远没有同龄人所应有的天真与烂漫，像是被纵火点燃的一座死城——没有多少生机，却又有什么热烈的迎向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那不应该是一个仅有七岁的孩子所有的东西。
他的眼光扫过四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印了进去，却没有任何东西倒映出来——少年在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四周的一切却又无法深入观察他。
以斗篷为界，男孩似乎站在与别人不同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宽大的斗篷下，男孩的左手紧紧的握着，而右手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破旧的发带。发带的一端垂下，经过男孩的手心。他攥着它，汗水浸渍进去——母亲唯一留下的发带，他带着它，如影随形。
“母亲，”男孩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破旧发呆，“你不用再担心了，童子绝不会再被那样丑陋的人类所伤害，从现在开始，我会变强的，母亲。”
那样的男孩被带到了麻仓本家的一座建筑里，领路的人是现任家主麻仓及。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麻仓家的诸位长老。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们的体型都有些佝偻，脸上被丰富的阅历和又饱经的沧桑刻满了时光的痕迹。
那是真的活成精的人。
麻仓及向他们行礼——那是小辈向长辈行的标准礼。
彼时的他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主，只是将近二十的年龄在那些老家伙眼里完全不够看，心智、手段都完全不足以成为这偌大的麻仓世家，最为重要的顶梁柱。
“至长老，”麻仓及向着最终间旳那位老人说到，“这就是之叶的儿子。”
老人的肩膀上站着三只黑色的不知名的鸟儿，有点像乌鸦。听到麻仓及的这句话，它们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
“嗯。”
不清晰的浊音从老人的鼻腔里传来。
‘看来他就是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麻仓童子这样想。
虽然麻之叶和乙破千代并没有教导他关于这些的任何知识，但是凭借傲人的灵感力，即使是孩童时期的未来大阴阳师也完全有能力探知到，在这里，那位老人的灵力是最为深邃的。
——那是他浮躁，暴烈，于现在的他而言难以控制的灵力所无法比拟的。
那位老人睁开了好像一直闭着也将永远闭下去的眼睛，目光投向男孩，随即，男孩就觉得有一团什么笼罩住了他，就像是没有颜色的浓雾一样，罩在了男孩的周围。
‘不能让他控制我。’抱着这样的想法，男孩一股脑把所有他所能控制和不能控制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叶王——不那是应该叫他童子。童子自然是不知道这是不友好的试探。但是骨子里高傲决定了他必将因这种被动的情形感到异常不快。
无色的浓雾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带——被他的灵力所排斥。
“咳咳，”紧接着，像是冬天被大雪所压断的枯枝一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愧是我麻仓一族曾经大小姐的儿子。即使母亲没有任何灵力，也终究是我麻仓家的血脉。真是出色的灵力。”
——如此的出众。
老人这样说着，脸上上却没有任何的动容，沧桑依旧。
“不论你以前叫什么，从这一刻起，你就叫麻仓叶王，是我麻仓家的子嗣。”老人对男孩说。
如此决绝，上位者的语气，没有感情，却是如此的不容置疑，不可反抗。
童子没有立场反驳。
于是，就是从这一刻起，麻仓叶王——拥有这个之后令很多人铭记一生的名字的人，诞生了。
“及，你就教他阴阳术吧。不要保留，将麻仓家的所有绝学倾囊相授。”老人静静地说着，“就把他当做——你的继承人吧。”
“是。”仅仅只有二十的青年，再次鞠躬。
【！】
虽然在宽大的斗篷中，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叶王笔直地站着。
“等等，”老人突然笑了，从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不要直接教他，及。”
“安排他住进最内院的房子里去，那将是最适合他的地方。”老人下着命令，“还有，不要安排专门的仆从。”
“然后送过去，把本家所有的书本典籍全部送到这个孩子的住处去。”
“让我看看，麻仓叶王，只靠你一个人，能做到哪一步！”
——你的极限。
【那样的挑衅不能容忍。】
接下来的几个月叶王一直呆在那座小院里。
几间复式的房屋呈‘L’形排列，房屋的后面——也就是被‘L’形包围的部分是一片五米宽的人工小水潭，在那旁边是一棵高大的樱花树。
正是时节樱花盛，粉色的樱花像是软绵绵的雪——白色的雪刚刚化了，樱色的雪又将土地藏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快。
成山的书籍被陆续地送了过来。
本就瘦小的男孩在庞大的书堆中更显瘦得小。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看着那些，画满了蝌蚪一样的图阵，令人头痛的泛黄的书。
——真是庆幸乙破千代曾经教他识字。
接下来，与少年而言，就是挫折、努力与灵感的故事了。
时间回到多年后的现在。
“叶王，小生发现，小生好像并不了解你。”
股宗窝在少年温暖的怀里，整个头都埋在自己的尾巴和叶王的衣物中，声音有些发闷，乍听之下，还略带了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哭腔。
“嗯？”
“不，没什么。”股宗把自己的小脑袋从那里拿出来，“小生只是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没事。”
“说说别的吧。特意来看望那树樱花，凭小生对你的了解，绝不会仅仅是[悼念一下那些逝去的流年]这样简单。如果你想要这么敷衍小生的话，小生是绝不会认可的！还有什么目的，还不从实招来！”
“什么时候，你连[从实招来]这种高深的语言都会使用了？”
“小生是猫，又不是猪。这样简单的东西，即使是小生一人也是学的会的！”
“哈哈～那么给你一点提示好了——那些灵力，股宗，看过他们的你，有什么想法么？”
“要说的话……”股宗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看样子大概已经和这樱花完全融合在一起了，要想使用的话——必须要先分离，但是要分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除非让那棵樱花树……啊，叶王干什么敲我！”
“不要想那么残忍的事情，克制一下猫咪的本性吧~”
“小生不是正要说呢么，”抱怨完，它继续道，“不过，那些樱花，倒也正好让【它们】拥有了些生灵所独有的气息。”
“呐，股宗。”酒发的少年毫不留情的打断它的思考，“日子，诞生于何处，汝可知否？”
“那是那是与你相遇之前的事情，小生怎么会清楚？——不过反正在麻仓家吧。”
“就在那棵樱花树下。”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你的意思是……”猫咪说。
“那株樱花里的灵力，用作式神。”他说，“作为礼物，作为祝愿，爱将会成为她的主人。”
他微笑。
“而它，将会代替我，在爱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保护她。”
风儿吹来，带起他酒色的长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初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