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旅人》酒熏

35、神前决斗

　　伴随着智脑提示“同调完成”的叮叮声，这一天来了。
　　丝路找到夏伦，后者听完她的来意，缓缓问：“你准备好去找克雷洛斯了？”
　　她点头。
　　【继续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若是成功，我也去做早就该做的事。】
　　夏伦沉默些许，平声道：“好。我去申请神前决斗。”
　　丝路一愣。
　　神前决斗？即使不熟这里的历史她也听说过。那是一种在神的见证下，残酷冰冷、赌上一切的骑士战争。决斗前，帝国将对决斗双方的一切资源、财产、势力进行全面评估与封锁。当决出胜负后，胜者获得一切，失败者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那是骑士之间，最决绝疯狂的战斗。
　　【为什么？要是输了，将万劫不复。】
　　夏伦偏头望向飘在自己肩头的小章鱼阿蓝，平静道：“我早该这样做了。”
　　……
　　【好。我会申请旁观者。】

　　通常的神前决斗不会出现旁观者。人人都想做见证者，可多余一个人进去，很难保证他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因此成为旁观者的首要条件，就是同时得到双方的许可。
　　让人惊异的是，这场轰动帝国的神前决斗，竟然出现了一个旁观者。
　　这一天，丝路安静坐在竞技场边的长椅上，夏伦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两人走过漫长的通道，来到偌大的竞技场。
　　她什么也看不见，但置身其中，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大风在上方久久盘旋，带来轻微的鸣啸声。在这样寂静的风声中，她再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海伦。”
　　仅仅被叫到名字，脑中却立即浮现出克雷洛斯的异色双瞳，那垂落在黑色制服上的耀眼银发，以及那总是含笑着的、高傲而疯狂的神色。
　　她唇微动。
　　【我来这里，是为了取走你的性命。】
　　那个男人轻笑出声，“我等着呢。”

　　砰！
　　夏伦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少女，接着坠入了黑暗。丝路扶住即将倒下的他。
　　“海伦，你这是打算直接投入我的怀抱？”他笑吟吟道，“所以才打晕夏伦，让我不用出手？”
　　丝路没理他，只是小心地把夏伦放到远处椅子上。他竟然对自己没什么防备，不然也不会轻易得手。想到这里，少女泛起淡淡的笑，一边从胸口抽出剑，一边走向克雷洛斯。
　　他望着那柄覆着雪花的剑，露出了然神情，“原来是你。呵呵……命运真是奇妙。”
　　【因此这场战斗注定由我来终结。】
　　“那时你都没能杀了我，难道现在还有胜算？”
　　【当然。因为我真的想杀了你，但你却不敢伤害你爱人的身体。】
　　闻言，克雷洛斯瞳孔猛地一缩。
　　丝路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静静站在场中，闭上眼从风中捕捉信息。
　　然后天空飘起雪花。

　　锵！
　　两人的剑先是互拼了一记，响起强劲的清脆声！
　　……
　　她毫不犹豫地下死手，可克雷洛斯的剑势也非常坚决。
　　逼得丝路连连后退。
　　她咬牙，继续催动雪花锋利旋转飞舞。然而那把极细的剑却精准击飞了各个方向的雪花，将她一步步逼向失败的深渊。
　　当细剑抵在她的心口，只要稍微刺入一寸就能夺走她的性命时……
　　“没错，我的确不敢伤害你。”克雷洛斯含笑道，“因为我还要你跟我走，回家做我的乖乖人偶。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守护你一辈子，让你做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移开剑，朝她走近，却被猛然抬起的雪剑挡住去路。
　　【别靠近我。】
　　“呵呵……还想反抗？之前不就试过了吗？最后还不是乖乖做了人偶。”
　　【这次不一样了。】
　　克雷洛斯皱眉，“你要做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剑锋倒转对准自己的身体。
　　他瞬间脸色变了，“不要！”

　　克雷洛斯猛地扑近丝路的身体，然而已经晚了——剑刃已经深深刺入了她的身体。他呆呆地望着流血不止的少女。要不是他刚才拉了一下，现在她已经气绝身亡。
　　“……为什么？”
　　【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失去海伦的事实。因此就算是我是另一个灵魂，你也会把我当做救命稻草，企图催眠自己海伦并没有离开。现在……只是彻底让你死心罢了。】
　　【承认吧克雷洛斯，你早就失去了她。】
　　……
　　那永远耀眼的银发终于黯淡下来，闪耀着妖异灵气的双瞳变得毫无生气。克雷洛斯久久地凝视着丝路，那是自己爱人的面容。
　　然后他轻轻伸出手拥住她。在谁也见不到的地方，克雷洛斯无声地动了动唇——对不起，我的爱人。

　　结束了？
　　可是，我好像还活着……当丝路从黑暗中恢复意识，身下传来柔软的触感。自己似乎正躺着床上？
　　“你醒了？”耳旁传来夏伦的声音。
　　【我没死？】
　　“没有。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长时间调养。”
　　【……克雷洛斯呢？】
　　“他自杀了。”
　　……
　　【那一切都结束了。】丝路慢慢从床上撑起。
　　【我做完最后一件事，也该走了。】

　　通过大范围的灵魂搜寻，结果让她有些吃惊。这次的迷失之人她竟然认识——就是那位每天跟在夏伦之后，一心爱恋着他的艾琳小姐。
　　更没想到的是，她已经自行苏醒了。这算是指引者最喜欢遇到的情况。
　　然而艾琳却拒绝了。
　　“我要留在这里。”
　　【是因为夏伦？】
　　……
　　【不回去也行。等我回去之后，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家人。】
　　“你怎么这样！装作没找到不就行了吗？”艾琳睁大眼，随后又哀求道：“请不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忘了我。我是真的深爱着夏伦。”
　　丝路淡淡一笑。
　　【既然你这么爱他，就应该有信心说服你的家人，让你留下来才对。】
　　艾琳一怔，慢慢点了点头。

　　当丝路和夏伦告别时，得知他也要离开这个地方。
　　【你要去哪里？】
　　“圣城，很远。每个骑士年老后，在临死前都会去那里一趟，我现在就想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
　　【那……祝你旅途顺利。】

　　阿蓝飞到少女身边，欢快地喷出一串串泡泡。夏伦迟疑一下，终于问出很早就想问的一句话：“我们以前认识吗？”
　　丝路笑了笑，没有说话，微笑着为他送行。
　　然后夏伦翻上马，身边跟着最忠心的下属，一同向着前方逐渐远去。当黄昏投射下最后一抹温暖，骑在马上的男人停下，最后回望一眼。
　　那个少女的身影已经很小了。她坐在教堂的长椅前，看不清表情。
　　每个骑士都有渴望守护的东西，当他们明白信仰源泉的意义，也就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这位日后将成为英墨温王朝首任皇帝的骑士王，以疼痛与血的代价，终于明白了守护的含义。那是他敬爱的父亲角色、唯一血脉的弟弟，以及……那个死时从他手心滑落，成为他终生遗憾的少女。
　　夏伦遥遥望向长椅上安静坐着的少女。
　　将这一幕深深印入他一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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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清澈的湖水荡漾在温暖的阳光中，丝路一个人躺在小船上，懒懒地背着太阳休息。片刻后她睁开眼，只见上空一座横跨湖面的花之架桥正散发出淡淡清香。
　　主位面的空气真好，整个世界都透着一种鲜活的气息。
　　她打开手腕上的光脑，未接信息填满了整个屏幕。丝路犹豫一下后，点了关闭。因为那天吵了一架，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联系纪辰。
　　就这样一直躺到黄昏，少女步伐慢吞吞地找了一家湖边餐厅，独自吃了晚餐。然后坐上空荡荡的列车，准备回家。

　　下了列车后，她正以龟速漫步，忽然嗅到一股奇妙的微醺气息。
　　只是那么一怔，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着军服的男子，嘀咕着，“我最讨厌用药了，但陵一定要我快速完成。”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丝路还在震惊中。
　　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醒了。”
　　听到一个淡淡的男声，原本想继续装晕的丝路无奈睁开眼。她慢慢坐直身体，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型酒吧。之前她正昏睡趴在吧台前，而和她说话的便是此刻站在调酒师位置的男人。
　　“……是你！？”她震惊地道。
　　他冲她一笑。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就是纪辰常去那家酒吧的当家调酒师，收了她好多钱的那位！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陵？

　　“醒了？”
　　“终于带到了！”
　　……
　　周围陆续响起声音，丝路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男人或坐或站，或是躺在沙发上，目光纷纷落在自己身上。
　　呃，他们穿的是什么？
　　一身银灰色制服，由于酷似军装，自然带了一种压抑与淡淡的杀气。可她不记得现任的任何一支军队是这样的服饰。
　　调酒师微笑：“欢迎来到至高序列。”
　　听到那四个字，丝路只觉大脑似乎被撞了一下。然后她木着脸，自我催眠，“我一定是听错了。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要赶紧出去。”

　　见她要溜，沙发上躺着的男人长腿一伸，懒懒站起来挡在她面前，“好不容易才把你带过来，怎么会放你走？”
　　丝路没说话，但眼珠转着，准备随时逃走。
　　换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听到“至高序列”这四个字都会有这种反应。因为那是主位面排名第一的……邪教组织！
　　“好了别吓她了，”调酒师笑道，然后对丝路解释：“我们这次请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希望你帮忙。”
　　为邪教办事？
　　丝路无奈道：“我可不想被purify的人盯上……”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他微笑，“只是希望你去救一个人。我们至高序列的首领，他迷失在了异位面。”

作者有话说

　　下周二本文就要入V了，谢谢所有人。
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肯定，可我为什么更加狂躁和忧虑了！
森森地纠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