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帝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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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的德维特：“马尔科林斯基说的一点都不错，智慧的流泻，思想和思想相撞，就会迸溅无数火花——”
德维特的胆子并不大，这个孩子其实从手中握住鞭子的那一秒钟开始，心脏就不断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将长条形的东西深深地压在自己的胸口，透过那物件感受着自己的脉动，悄悄地告诉自己：“他还活着、他是活的、他是活的……”
也许是他念叨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回荡起一个和德维特、维尔特完全不同的声音，仿若丝绸划过身躯，带着微微的沙哑，那声音缓缓地说：“我想，这并不是新一年的开始，我记得差不多是五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亲爱的典狱长大人，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呵——不得不说你那不错的记忆力非常让人觉得佩服……而我刚才竟然还以为你没有准备好，哈哈——不过——”维尔特明显地欢欣鼓舞着，拉长了调子，买了个关子，歪着身子让出了德维特，“今天有点不一样呢！来看看这一位先生……”
如果说刚才那个声音还可以当作是自己的幻觉，那么现在德维特绝对不能将那个被吊在一旁的男人当做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动的，死人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死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头慢慢抬起来的……死人是绝对、绝对不会用一种幽暗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别人的。
德维特很不喜欢这样被别人用眼神“钉”住的感觉，稍稍挺起胸膛，将下巴也适当地向上调整了一下，那连贯的动作似乎让维尔特有些惊讶，一只手直接摁在了少年金色的头发上：“太紧张了啊……”
“哈哈！大人，您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只漂亮的小猫，有趣的、来自异国的？”黑黝黝的眼睛慢慢地移向维尔特，犹如实质的冰刃，“该不会是您打算要自己享用的，可是带到这种地方来，您不觉得有些失了情调——”
“哦？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涯，让你小子越来越有‘情调’了？真是太有趣了，不过可惜了，你的猜测有些偏差哦，来吧……或许你需要用漂亮的萤石来换下你没用的眼珠子，还是，你对于这样的消息有些难忍，别这样啊，虽然，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都有些‘痛苦’啊……”
“你在说些什么？”那人的语调稍稍低沉，就算是带上了一些嘶哑，却仍然能从中听出些许清亮，应该是年纪比起维尔特来说还要小一些，这个时候已经显出不耐的意思。
维尔特像是没有感觉，仍然带着笑，鞭子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应和着他的话语：“你知道，我真是舍不得你呀，不过像你这样的重刑犯可能是带不出伊夫堡了，这可就要麻烦这位小少爷了，来吧——见见你的、新的、典狱长，德维特•索兰德先生。”
德维特看着对话中的两个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呐呐地问好道：“日安，初次见面……”
“噗——哈哈哈！”维尔特再也忍不住了，就连吊在墙壁上的犯人同样也笑起来，“德维特，你真的、真的是太有趣了！”
“唔……这是我们新的……典狱长？呵——算了，维尔特大人，如果您想要做什么还是快点开始吧。”
“既然你如此‘期待’。”
“开始什么？”
“当然是——这个！啪——”维尔特的话音刚落，一切的事情就好像被钥匙打开的房门，自然地将所有的一切展示在人们的面前，而德维特也终于明白，前任的典狱长大人带他过来是何种用意了。黑亮的鞭子像是灵活的蝮蛇在犯人的囚衣上留下一道道赤红的血痕，破碎的衣服底下显露出深的浅的伤痕纵横交错着，在斑驳的光影中，煞是刺痛眼睛。
“我不是很明白……”德维特哑然，这看上去……不！就是动用了私刑，在监狱当中难道是一种很普遍、自然的行为，已经“自然”到没有一个看守看不过或是犯人承受不了吗？
“这确实是私刑……”维尔特余光晃了一眼一旁的少年，发话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就好像那个执着鞭子挥舞的人根本不是他，连喘气都不带的，解释得理直气壮，“这是最有效的方法，比圣餐更能够让他们记住每一年的来临，没有人反驳，说不定他们还很‘享受’这些。”
“哼！”
“哦……‘无辜者’有什么话要说吗？”
“‘无辜者’这种话还是算了，咳咳——”囚犯被一鞭子抽中胸口，呛咳了起来，再开口，“我也只是固执己见罢了，而你……自负、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地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上帝吗？”他用拉丁语嘲讽地说着，“你说……一年开始了，那就有了新的一个循环吗？我么、我也只是随意地附和着。”
德维特此时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趟了，而维尔特眼睛闪亮亮地盯了他一会儿：“不！‘随意附和’正在贬低你我，我只觉得我的种种亦如尖塔，人们的议论声就算是狂风呼啸，那塔顶都永远岿然不动。”
“……从您的行动上来看……说您是维尔吉仍旧是太客气了，如果放下手中的器械，也有可能是梅菲斯特，用光鲜的的调子做着怎样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不过……”
那话说的滴水不漏，而德维特此时刚刚听出了点门道，微微张开嘴，结合自己这些年徜徉在自己书房中的知识，才猜明白这两个人说的是上辈子就已经很有名的《浮士德》了，可是再听下去，却又是模模糊糊的一阵。
“那你为何不仇恨、不沉沦，让仇恨的火焰在你胸中翻滚？”
“大概是因为我还有理智吧。”这听上去像是个不确定的答案，却因为说话人的语调，变成了简单的陈述。
“不简单，你一定有个不错的老师，入夜时分之后，”维尔特半开玩笑地说着，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教导你于睡梦之中。”
“……”男子却沉默了，半饷之后才干干地说，“并没……”
他还没说完就被维尔特打断：“……梦中呵……来自上帝……”
“切——上帝已死！”
“哈哈哈！这话听着不错啊，在这个地方挺合适的，不过当‘他’那日张开眼睛了也说不定呢，而且，不是还送来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家伙。”维尔特扔掉了手中的鞭子，也不顾自己身上有些潮湿了的衣服，亲昵地将德维特勾了过来，“少年不错哟，别把日子过的太好就行了。”他靠近了德维特说，“呐，少年啊，做人太好的话，可是容易被他们骑到头上去的呀，小心点哦，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哦，啊……知道了。”德维特无意识地哼了两声，抖抖索索地将手中的鞭子放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瞬间觉得面前的两人是一点都不简单，明明看着像是一场私刑，最终却变得仿佛是什么学术研讨会一般的，他深深地震撼于那种智慧火花的碰撞，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么经典的一句话，如果放到外边指不定是什么成就。
……伊夫堡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上帝已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