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江山谣》堇色鸢尾

9、初露锋芒

　　管事姑姑同样变了脸色，在她心中微凉可是浣衣间……哦不，可以说是整个王府最吃苦耐劳的丫鬟，她才不愿放微凉走呢。

　　“寒侍卫你初入王府有所不知，这丫头脾气臭得很，若不小心冲撞冒犯了王妃，老奴作为管事，怕是担待不起啊。”她刻意强调这样一句，加重了初入王府与担待不起八个字，希望寒夜能够知难而退，随便选个丫鬟了事。

　　小琦刚想帮微凉反驳，却被毓萃扯住了衣角，示意她噤声。浣衣间有谁不清楚微凉的脾性？她总是说得最少，干得最多，绝非姑姑口中的臭脾气！只是，大家都明白管事姑姑不好得罪，如若现在强出头，既帮不了微凉，又免不了日后受她刁难。

　　正当此时，谁也没料到寒夜竟会笑说：“这样啊，那再合适不过了。恰好王妃偏就喜欢有个性的丫头，没点脾气还看不上眼呢。”

　　“不可，倘若这丫头惹了事，上头怪罪下来，我想寒侍卫你的处境也会很艰难啊。”管事姑姑话语中的涵义愈发明了，看似为寒夜着想，实则告诉他要是执意带走微凉，那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寒夜与微凉相视一眼，把手搭在她的右肩上，放心道：“相信她不会的。”

　　微凉垂下眼睑，默默把他搭上的手给撇开。

　　“寒侍卫，你是非要和我这老婆子过不去么？”管事姑姑忍不住沉下脸，现已不单是丫鬟的去留问题，这明摆着是拂了她的颜面。此刻若不煞煞他的威风，树立起威信，以后何以管教众人？

　　说起众人，她们在旁像看戏一般，就差没拿上瓜子干果小板凳了。姑姑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换做寻常人，早就不敢还嘴了。寒侍卫还真是有种！佩服啊！

　　“在下奉命行事，何谈与姑姑过不去？”寒夜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状，“啊，在下听闻微凉在府中可谓是头等的勤快。姑姑阻挠再三，莫不是怕她走了，无人伺候你，替你分担劳务？这样想来，还得怪王爷思虑不周，未能体恤姑姑杂务繁多了。”

　　他直截了当戳破要点，还不留情面地讥讽一番。

　　丫鬟们听后心生感慨，自打她们入府以来，姑姑就没少干以权谋私的事。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在王府里谁人不知她的来历？平日里无不忌惮三分，就连王爷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以致于她如此的嚣张跋扈。

　　管事姑姑的脸色被气得铁青：“寒夜！你莫要以为你是王爷身边的人，就可以在我这儿信口开河，大放厥词！”

　　见其恼羞成怒，寒夜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没兴趣再理会。接着便径直往大门走去，不忘道：“微凉，跟上。”

　　微凉瞅着怒目圆瞪的管事姑姑，神色也没有过多的变化。

　　“是。”她应了寒夜一声，随即跟上前。

　　“你这死丫头片子，给我站住！你今日若敢出这个门，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警告加威胁抛向微凉，告诉她不准走。

　　寒夜倒吸口气，已然失去了耐心。他的眼神渐趋阴鸷：“管事的，在下敬你是长辈，才唤你一声姑姑，对你容忍至此。可你别忘了，这王府，是王爷的王府。府中之人，自然也都是王爷的人。问你意见，那是客气。姑姑可别不识好歹啊。”

　　“你！”还没等管事姑姑骂出口，电光火石间，寒夜手起剑落，继而入鞘。

　　待她反应过来，惊诧地想要躲避时，耳边的一缕碎发已经断落在地。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他的剑再偏离一点，那落在地上的，可不只是头发了。

　　她心有余悸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颤抖的手拍了拍胸口压惊。在泠王府这么些年，她就没受过谁的气，今日却被这刚入府的侍卫压上一头，真是气死个人！

　　与此同时，在围观的小丫鬟心里，寒夜有颜有勇有才，明事理又知进退，往后可多了个崇拜的对象。

　　“呸！”管事姑姑朝着大门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可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要你们好看！”

　　她一转身，见丫鬟们三五成群地站着不动更是来气：“啧啧啧，还围着作甚？等我替你们干活呢？还不快做事去！”

　　“是！”众人被吓得像遇着狼的小兔，立马散开，各忙各的活儿。

　　小琦眼看微凉渐行渐远，实在费解：为何寒侍卫偏偏选中了微凉姐，还不惜与姑姑作对？如此的有底气，想来是王爷授意。可……为什么呢？似乎从王妃嫁过来后，王爷就变得令人琢磨不透，这背后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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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缃羽殿的院落，处处皆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使人心境安谧祥和。

　　清影刚吃完早饭，闲来无事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她兜了几圈，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蹲在雪地上划拉着图案：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颗圆圆的大脑袋……

　　“唉呀呀，这一天天的，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画完最后一笔的小尾巴，对着它叹了口气，“你能给我变个时光机么？我好想回家啊。”

　　图案没反应。

　　她又用枯树枝画了个长方形：“没有时光机，变个手机也成啊！最好是永不断电的那种。”

　　还是没反应。

　　清影失落又无奈地向后躺去，整个人呈“大”字型。晨间拂晓送完早膳就去干活了，独留她面对着这么大一座殿，还无人说话，简直快憋疯了。

　　冷风飕飕吹过，清影打了个寒颤：“就算啥都没有，那就变俩大活人，陪我聊聊天也行啊！”

　　“属下参见王妃。”突然有个声音道。

　　“卧……”清影被吓一激灵，惊得立马爬起来，才看清来者是寒夜，还有一个目测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原来是寒侍卫啊，免礼免礼。”她拍掉披风上的雪，问，“你们……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回王妃，并非我等走路无声，而是王妃过于专注，故未察觉。”寒夜据实应答。

　　“呃，或许吧。”清影的注意力被寒夜身后的少女吸引了，“这位是？”

　　少女上前一步行拜礼：“奴婢微凉，叩见王妃。”

　　“这丫头，以后就跟着王妃了。”寒夜补充阐述，“王爷得知王妃昔日婢仆众多，陪嫁丫鬟罹难。如今仅拂晓一人侍候，怕委屈了王妃。是以命属下再择位心细的丫头过来。”

　　清影心情大好，总算有人能陪她玩儿，解解闷了。

　　她赶忙扶微凉起身：“以后私底下就不用行这些虚礼啦。”

　　“谢王妃。”对于她的举动，微凉有些受宠若惊。

　　“那属下先行告退。”完成了调派任务，寒夜欲回去复命。

　　“好的，去吧。”清影忽而提醒道，“对了，别忘了晚上的饭局喔。”

　　寒夜原以为她昨晚说的只是客套话，何曾想过竟来真的？好在主人也应允了一同赴约，否则真不知该作何解释。

　　“王妃盛情，属下莫敢忘却。”寒夜行完抱拳礼，就匆匆离开了。

　　院中剩清影和微凉两人。

　　清影环视地面上厚厚的一层雪，顿时萌生想法：“微凉呀，陪我堆个雪人吧。”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以前总是羡慕北方的朋友，冬天可以见到鹅毛大雪。现在遇上了，何不好好玩一场？

　　微凉在来之前想过可能被安排到的各种活，委实没料到接的第一个命令，会是孩童间的玩意儿。

　　看清影兴奋的表情，微凉不敢扫了她的兴致，便回道：“是。”

　　她们相互配合，一步步地滚雪球。恰好这时拂晓买完食材回来，三人协力堆起了雪人。之后又奔跑嬉闹，玩得不亦乐乎。

　　戏耍间，清影也留意观察着两个丫鬟的脾性。初见拂晓，便觉得她像和煦的春风暖人心，甜甜的，可爱的。再观微凉，人如其名，淡淡的，凉凉的。看起来像个心思细腻，办事稳妥，不多话之人。

　　酉时，王府膳房——

　　一股浓重呛鼻又夹杂着些许焦糊的烟味从膳房传出。

　　原在房内干活的丫鬟小厮们被熏得辣眼睛，从而涕泪交流，不得不到门外等候。他们透过门缝，看着清影忙前忙后一连串的动作，个个瞠目结舌：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宁清影本打算把食材交给家厨制作，奈何庖厨长连膳单里的菜名都闻所未闻，她索性就亲力亲为了。刚开始还因为用不惯灶台，整得灰头土脸的。摸索一番后，逐渐学会了掌控火候。

　　“微凉，随我将饭菜和碗筷端到缃羽殿。”最后一道菜品完成，清影擦了擦汗吩咐道，“拂晓，你去请王爷过来。”

　　“奴婢遵命。”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当下执行。

　　清影满意地拍蹭着双手，心想：等今晚问出了穿越地点，指不定没几天，本小姐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