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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迁徙x地狱x晦暗的前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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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地吹着，送来无比强烈、腐烂与发酵的恶臭气息。
这一群少男少女聚集在满是灰尘的大厅，每个人都直视前方，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发话。之前玛奇把他们一个个叫出来，说库洛洛有事宣布。也不知是怎样的新任务，只听说富兰克林不用去，换他留守。
“从明天晚上开始，我们不能再居住在这里了——”姑且不论接下来是什么，这开场白可真够惊人的。虽然这些半大的孩子每个人都挺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即使比之大部分成年人也绝非泛泛之辈，这话不说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什么，”窝金抬头，“这……也就是说我们得搬家了？”
“不必吧？来抢地盘的家伙，统统杀光好了……”金眼少年含糊不清地说。
“所以说八成不是这种原因，”红衣少女一手插进短裤的口袋里，一手托着下巴，“是什么即使我们主动出击也不管用的因素吧。”
“可能吗？”蓝发少女问，虽然负责传了话，但具体内容他们的首领并未向她透露。
“可能啊，比如自然灾害啥啥啥的……”信长接过话茬。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专心听库洛洛讲吧。”富兰克林一句话，让叽叽喳喳的众人重新安静下来。
“我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明天晚上8点左右，一批核废料将投放在离这里不远处……”
原来如此，某种意义上，和自然灾害也没多大区别。外界往流星街投放垃圾通常不会报备，会报备的都是剧毒化学品之类对人体伤害很大的东西。但报备也仅仅是叫附近的人离开这区，之后会有擅长回收这类垃圾的居民来处理，并不是说，就不会投放了。
念虽然可以提供比防护服还安全的保护，但也不是万能的，核废料的辐射还是多少能伤害到这个小团体的男孩女孩们。
这个图书馆的条件在试炼之窟不算好，没什么人集结起来抢，也很贴合“一群想要在这里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这种身份。可能的话，短期之内也不想放弃。
“现在大家有一小时的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收拾好，然后富兰克林负责将这些东西寄存到E区的店里去。”E区开设着专门的“店”，也可以说是出租给别人的库房。这里是有“期限”的，一次性缴纳一定数量的金钱或等值物品，过期之后，这些东西老板可随意处置。
小滴的父亲之前就经营着这种店，富兰克林是他的帮工，所以让他去不会吃亏。
“这次的新基地，地址我选在——‘塔尔塔罗斯。”
“难怪不让富兰克林去，他在的话反而有点麻烦……”信长了然地点头。
“塔尔塔罗斯？”希尔维娜不解，“我倒是知道这是希腊神话里关着巨人的地狱之名，但……这里说的……不，在这里被称为塔尔塔罗斯的是什么？”
“希拉神话，那是啥？”
“是希腊神话……”红衣少女闭上了嘴，现在讨论这个明显不合时宜。
塔尔塔罗斯，希腊神话里的地狱。
现在这一群小则九、十岁，大也不过十八、九的少年人，正朝着那地方前进。
希尔维娜曾偶然向库洛洛询问，为何试炼之窟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的城市？
曾经的写字楼、学校、医院、图书馆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风吹日晒。没有员工，没有师生，没有医护人员也没有享受阅读的悠闲人们。
“大概在百多年前吧，有人曾尝试改革，就在这个地方建立城市设施，想让大家好过一点……”
失败之后，这里就成了试炼之窟，鲜血、死亡和恶意的舞台剧，在此无休止地上演着。
——永不闭幕。
建立者的心意，被以最恶劣最糟糕的方式践踏、玷污了。
“你察觉了呢……”少年抬起头，露出额上十字形的黑色刺青。
“嗯，虽然不知道这样想是否正确，但还是觉得，这是最恶意的报复……”
玛奇的直觉准度差不多已经超越人类范畴了，但希尔维娜更喜欢或者说擅长分析，推理能力相当
不错，唯一不客观的一点，就是对人情绪的敏感上。即使没有证据，也能神准地道出，对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做事。
大雨一直下着，这在流星街这种沙漠地带，实属罕见异常。
只是再多的雨水，也无法灌溉之前被淋上过多毒汁，枯萎已久的梦想。
少年带领众人，在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处停下脚步。
此即，塔尔塔罗斯。
希尔维娜愣是没有想到，这个试炼之窟中，还存在着如此大型的废弃地下商城。
“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一方的成员，只要占领足够大的地盘，就可以从地上数个出口出入，非常的神出鬼没吗？”
“就是这样，也不怕刮风和下雨，冬暖夏凉，好处很多吧……”信长越说越开心。
她认真地点着头：“不过这样的话，敌人很容易埋伏起来，必须小心行事，当然要是换成我方拥有，那么还有易守难攻这个优势。”
“所以说，要是能抢到的……嘿嘿嘿……”窝金得意地笑着，就是因为太适合在试炼之窟求生，所以虽然没有任何明文规定必须怎样，实际上这一区域长期被十老头麾下的投靠者霸占，大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窝金，你错了……”
“啊？”他不解地看向库洛洛。
“不是‘要是能抢到’，”少年露出了温和而明亮的笑容，“而是‘当然能抢到’。”这话一出，仿佛有礼花盛放在黑夜当中，驱散了对前路最后的一丝忐忑。每个人的血液里都像是被注入酒精般，连着神经，一同亢奋起来。
“需要我们做什么，下令吧，库洛洛……”飞坦兴趣盎然，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更加耀眼，仿佛是某种食肉的猛兽。
“窝金、信长、飞坦、希尔维娜，地形图记熟了吗？”
四人点头，既然事关任务，那么谁都不会马虎。
“你们四人，将被我涂黑区域里的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杀死……”
他来到门口，推开了前往黑暗世界的大门。
大概是因为身处地下，空气总带有若有若无的霉味。
这里和流星街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就是亮着灯。在大约离地面十米的墙面上，昏黄的小灯闪闪烁烁。气氛在不自觉间，渐渐压抑起来。
希尔维娜的手指，飞快地在空气中晃动着。
“居然有电？”飞坦和信长立刻读出她刚写的念字，只有窝金还在自顾自地朝前走着走着。
“供水和浴室，通风系统也是正常的。”飞坦用一种“你大惊小怪”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顺手也写出了念字。
信长一边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一边拉窝金来看字，可后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记得用“凝”。本来订好了谁忘记用，立刻俯卧撑一千次的规矩，但似乎自训练开始以来，窝金就一直用俯卧撑来代替凝功的训练。
“怎么办？”红衣少女写着。
“他没救了。”飞坦这样回着。
经过一个堆满了时装模特模型的诡异玻璃橱窗，四人改变了阵型。由刚才的齐头并进，转变为希尔维娜和窝金在前，飞坦和信长保持在他们身后3米左右的距离。
走在前面的两人，将状态从“绝”切换为“缠”。
清脆、仿若银铃般的响声在这地下空间里回荡起来……对于沉睡在这临近黎明的时刻，好梦正酣的人们来说，这声音……或许是梦里妖精们动人的笑声？
不过试炼之窟里不会有人如此认为。对于只要一点点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大开杀戒的人，这一丁点响动，便足以惊动负责守夜的人，将所有人一并从床上叫起来，进入备战状态了。
窝金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咧开嘴笑了。诚然，用锁链枪的响声暴露出己方的踪迹，一定会引来对方的攻击，但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毕竟，他等不及。
希尔维娜其实觉得，悄无声息地杀死守夜人，再把睡着的人一个个抹了脖子比较好。这样不仅高效，他们也能不受干扰地解决掉对方的念能力者。但显然这几个家伙觉得这计划不够刺激，于是变更为“她负责探路和发出响动，敌人出现则杀，窝金在旁边保护，强敌出现就T住，飞坦和信长，只有在出现希尔维娜无法瞬杀的敌人时，再行动手”。
她挥动着锁链枪，将射来的子弹尽数挡下，然后手一扬，银枪划出不可思议的轨迹，一口气刺穿了五个人的心脏。窝金似乎觉得，要继续在她身边守着，那么根本没机会打倒任何敌人，狂吼一声“右边都是我的，希娜丫头你别跟我抢”就风一样冲过去了。
由得他去吧，她想，这种妥协之前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在她看来几个战斗狂的搞法无疑是没事横生枝节，但既然他们喜欢……作为新人没必要去跟前辈较真，好比你加入一个公司，公司里流传着无法证实的闹鬼传闻。如果新人硬是要反抗这种鬼故事，说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搞得无法融入大家。
观察、融入，然后展现自己值得信任的一面，提高地位，再渐渐表现出自我，这个顺序才是带脑子人的选择。当然理性上是这么回事，感性上……那是不好说的东西。比如飞坦当初想要杀死安的行为，她就无论如何称不上认同。
窝金已经冲出去很远了，四周的墙面上溅满鲜血和脑浆。被刺穿身体的尸骸躺了一地，散发出新鲜的腥味。
“结果，完全没有我们出场的机会……”飞坦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十老头的部下不过如此”的冷漠气息。
信长发出一声嗤笑，手却没有放开刀柄：“你也不想跟不值得一提的家伙交手吧……”
“那倒是。”
“库洛洛的情报说，这个区域有两名念能力者，从我们的人员配置上看，也许他指望分两组，两人一起杀掉一个？”
“无此必要，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
“我只是想说对方的实力有可能真的值得期待一下……”虽然管不了这几个家伙，但是在他们杀红了眼的时候保持冷静地观察四周，防止意外事件发生，她觉得自己还做得到，“说起来，这里被搞得那么脏，善后工程会很大吧。”
“那是肯定的……有了……”信长双眼放光，“希娜，窝金忘记开凝的处罚，换成打扫卫生怎么样？”
“好办法……”如果不能玩也不能练功，只能做着枯燥机械的工作……那家伙也许会宁可开凝了。
闲谈中，本来保存着体力行进的三人，终于到达了岔路口。左边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右边则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显然窝金朝着左边去了。信长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剩下的两人也相当清楚，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希尔维娜依然走在飞坦身前，让锁链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库洛洛似乎认为以她的能力来看，比较适合作为探子前哨这种角色出动，因此拟定了这样的出击战术。
当然，这多少令飞坦有些不爽。
“这边是做什么的，还记得吗？”他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们让同伴养伤的地方。”也就是说，即使进入，要面对的也仅仅是一群伤患。
“切……”
“总之快点搜查，要是没有念能力者就去找窝金他们吧。”如果不在这里，那么只有两人都躲进窝金他们那边方向通道的可能性。
光线依旧昏黄，叮当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少年和少女彼此对视着，两人十分诧异，难道这里竟然会没有人吗？
“那种事情不太可能呢，”希尔维娜低语道，“倘若这里不是放置伤员的地方倒是很好理解，认为他们听见窝金大闹时的动静都追了过去当然没有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里该出现的人，是无法行动的伤者。不管窝金怎么闹，他们当中很多人无法行动也是客观事实。
“飞坦，情报……不会有误吧？”
“不可能……”他的声音很低，压迫力却越来越强，“库洛洛的情报从未出过错误，他在元老院那边有可靠的帮手，就算有问题，也是我们的问题……”
“……你，注意点，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我们到底哪里错了啊喂！？又没有走错路。当然希尔维娜也承认，不太可能是库洛洛搞错就是了。
“姑且认为情报正确好了，但我也不认为我们有搞错什么，”她紧紧握住锁链枪，警惕地朝前走，“我看，还是认为对方有诈比较贴近事实。”
自己一方谁都没有错，全部都是对方不好，飞坦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种解释。
血腥味？
浓重的血腥味，正从他们面前一间疑似废弃仓库的木门后传来。显然他的同伴也发现了这一点，手一扬，锁链枪便拐入了散发出不祥气味的门扉。
“没人……”她犹豫了一下，皱起眉头，说。
……
“开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