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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灵魂x归处x流星之民 ...


  •   这一个中年优雅欧吉桑版的侠客合上了房间的门,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议员本人就是念能力者?!

      习惯性在进入新环境时用凝观察一下状况的她,立刻发现了对方身上和团长不相上下的“缠”。不过,既然对方和团长飞坦都没有起任何冲突,侠客本人也在这里,显然对他们没有恶意,她也没必要表现出一幅被害妄想的样子。

      “罐装日本煎茶……一听不足两百戒尼的东西,”她注意到了桌面上的空罐子,“没有更好的饮品来招待您,还请见谅。”

      “难道布兰加诺德小姐评判一段时光是否美好,根据是茶点的价值么,”他微微地笑着,“我个人更喜欢的标准是相处对象是否令人愉快……希尔维娜,你不讨厌更加随意的的称呼吧,也希望你能直呼我的名字,劳伦斯……”

      她点点头,心中却是疑惑重重,到底对方开出了什么条件,能够让团长、信长和飞坦三个人都相当满意,作为交换,旅团又付出了什么?

      保持着自然的微笑,她抬起头来:“那么,劳伦斯是为何而来呢?”

      他将手杖放到一边,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回答道:“我个人来讲并不觉得是多么特别的原因,或者说……以叔父和监护人的身份,看看侠客的朋友和同伴是否可靠,当然,不会白耽误你们时间,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不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有公事……”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仅仅包括公事?看来这是老头子派在向旅团表态啊……之前那次合作,侠客算是牵线人,要说那场赌约完全没有“老头子派”想要收服旅团的意思在其中她是不会相信的。甚至完全有理由认为,那是一场输掉旅团就归老头子派管辖的比赛。现在团长表示要带着大家离开流星街……对他们来说大概不算坏事。

      “公事吗?不过我猜,团长那边已经很清楚了吧?”

      “你说得不错,我已经告知你们团长,现在的流星街,不能离开□□所提供的那些物资金钱,否则难以维持大教堂和警备队的正常运作,所以,还不到彻底翻脸的时候,不管是米斯特利尔还是这次的事件……最终都会被归结为旅团的个体行为,我们无法……也绝对不能以任何形式对这样的事负责。”

      “您真坦率……”希尔维娜忍不住说。

      “希尔维娜,你知道自我从政以来,一直致力于何事吗?”

      她摇摇头,虽然在旅团中,之前多少做过一些情报收集和分析,以及对计划细节进行调整的工作,但那都是遵从库洛洛的指令行动,并未主动去了解流星街各个要人的政治倾向。

      “大教堂对于孤儿的照管年龄上限……我一直尝试将其上调,希望至少能够从八岁提高到十岁为止,并且能进行基本的文化授课,教教通用语读写和算术什么的……”

      她觉得很难开口,不知道怎么接议员的话。流星街的母亲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女性都更有可能抛弃她们的孩子。对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讲,想要拥有同伴,加入任何大小团体,不论男女都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而带着小孩的人始终是非常吃亏的,通常会被认为是“廉价品”,因为不但多出一张会吃饭,却生产力低下的嘴,而且能力有限的父母往往会因为孩子,不能很好地履行作为“同伴”的职责。

      所以“抛弃”成为了常态。她的同伴中,只有玛奇、小滴和派克被父亲或者母亲照顾过,直到他们去世为止。飞坦似乎被照顾到三四岁,然后便莫名其妙地再也等不到任何亲人出现。

      所以,原本只是负责照顾伤患的大教堂扛起了养育弃儿的责任,然而,正因为即使生下来不想养的小孩,也有帮忙解决困扰的地方,弃婴率正以每年3%的速度,逐年增长着。此外还有外界丢弃的婴儿和儿童,这些小孩中不少罹患怪病,或者因为流星街的环境将要罹患怪病,诸如此类的问题令议会伤透了脑筋。

      “……我是个一向觉得,为后人铺路,乃是前人职责的人,在有了我自己孩子,又收养了兄长家的侠客之后更是深有体会,”他语气平静,却渐渐透出了极为沉重的无奈,“像政治这种肮脏的事,原本就该由肮脏的大人去做,而且,我们并无什么报酬可以付给你们……”

      “米斯特利尔不就是很棒的报酬么,您不必介怀,试炼之窟本来就不存在需要被保护的普通孩子,我们当中除了小滴,在各国来说都是多少具备一些行为能力的人,再说,这只是公平的较量和游戏,我是觉得只要双方都能认可其公正性,那便不必计较太多。”

      “你跟你们团长,还有同伴的说法倒是都差不多呢,”议员轻笑,“现在你知道我们这些胆小的大人只能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摇旗呐喊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没有,想法倒是有一个,”她单刀直入地问,“我猜,你们并没有认真将亲□□派当做敌人看待……是吗?”

      议员在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过以极快地恢复平静:“你说得不错,至少对于我个人,还有一些我的同伴而言,事实如此……不过……”

      这个看上去三十几岁,自称肮脏大人的男人想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然后对少女说道:“当做你我之间的秘密好吗,别告诉你的同伴?”

      “……”

      “不用摆出那种警惕的神情啊,”议员露出有些伤脑筋的笑容,“这只是政治运作,不会危及到你们旅团的……我们需要保持目前的支持率,消息泄露也许就会有不少民众自暴自弃地选择亲□□派,仅此而已。”

      “飞坦和窝金他们,对你们多少有点期望……”

      ——“还有就是那个黑长直,就是侠客想泡的那妞(侠:我哪有……),虽然外表上一副格格不入的大小姐模样,实实在在是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芬克斯回馈给他的情报回荡在脑海中,看来是那种会因为同伴的遭遇而激发起情绪的人,操作系里这种性情也算罕见了:“那么,希尔维娜,在你心中,老头子派和亲□□派,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什么?

      因为她本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流星街的一份子,所以这些攸关此处居民生死大事的派别和要员,只是没什么关系的人而已。所知不过是一方尽力保全普通居民,是英雄和好人,一方似乎更加贪图享受,沉溺于个人得失中,所以有了试炼之窟,近似于“卖国贼”这样概念的存在而已。

      同伴心目中的英雄怎么可以不是卖国贼的死敌呢?

      劳伦斯叹了口气,早早便看透了这种想法。怀着如此单纯认识的人,他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或者说,遇见这样的人才是常态。

      所以,这便显现出库洛洛·鲁西鲁那个年轻人的不凡之处了。

      “代表着什么吗?”少年想了很久才给予了回答,“其实,之前我从未思考过……硬要说的话,我觉得这问题没有实际的意义……”

      “原因呢,或者说,我对于幻影旅团的团长会怎么想这个问题,确实感兴趣……”

      “……这样讲好了,老头子派的佐拉议员,他更为关心的是流星街的武装力量,因此和以您为代表的‘民生派’常常起冲突,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甚至亲□□派的意见反而往往成为左右局面的关键……”

      那个时候,劳伦斯第一次遇见了他认为无法看透的少年人。

      “再说另外一个例子,亲□□派的李议员,我们也曾数度见到他亲自将散落在各区的孤儿送入大教堂,他对于各种民生设施的资助常常令他的个人财务状况捉襟见肘,按许多人看法,这两人的立场未免颠倒过来了……”

      “老头子派便一定会以关照挣扎在生死线上大家的生计为第一要务吗,亲□□派就一定脑满肠肥,恨不得用全天下的财富将自己喂养成一只白胖的蛆虫吗……如果这么认为,我觉得,那是对刚才所说的两位议员,不,不论哪一派的议员,包括您,非常不尊重的行为……”

      “不尊重?怎么说?”

      “曾有人对我说过,人只有一个真正的名字,那是被本人所认同的,唯一真名……所以,流星街人/外界人/某某国人/贵族/平民?老头子派?亲□□派?这些称号,难道诸位的灵魂和意志,仅仅是这些称号就能够代表的吗……”

      那个叫库洛洛·鲁西鲁的年轻人,议员轻叹一声……大概还在他的这些同伴的灵魂上,刻绘下了十二只脚的蜘蛛吧。他转过头,直视那名和蜘蛛头子相貌上宛如兄妹般的少女,和吞噬一切的黑不同,她淡灰色的眼睛就仿佛一面镜子,不论是怎样的景象,都被清清楚楚地倒映在其中。

      和信长、飞坦他们类似,虽然态度上有着流星街强者惯有的自大,但还是一个能够想象得出的普通孩子,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请加油……”

      ?!

      少女用一种极为坦诚的眼神看着他:“我不懂政务上的事情,大概实际上你们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关系,也可能必须如此吧,不过我会支持劳伦斯你……”

      “你确信我不会叫你失望?”

      “只要你不放弃这个理想,我至少……始终会在精神上站在你这边吧……疼爱小孩的大人先生。”关爱着下一代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她希尔维娜始终希望能声援这样的家伙。

      “那就谢谢了,”议员轻松地笑着,“不过今天,我要先从物质上站在你们这一边……”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墙角的一个盒子。

      “给……我的吗?”

      “每个人都有份,”他笑着答道,“最上面那一个,就是你的……”

      那是——八柄银晃晃,刃长不超过一尺的短剑。就算身处光线昏黄的室内,依然熠熠生辉。
      这个光泽是……

      ——米斯特利尔,没错,绝对是他们上次花了老大功夫,才弄到手的梦幻金属。不久之前团长曾亲口说过,已经将它拜托给合适的人,给她、飞坦还有信长打造武器。没想到最后,却是拜托给了老头子派。

      不过这样问题又来了,她的惯用武器是锁链枪,不是短剑啊?虽然这是个冷门武器,但不管是团长还是老头子那边的工匠,都不可能将其跟短剑弄混吧。

      “我听侠客说你总是将沉重的链条缠在身上,所以拜托工匠擅自进行了一点改动,”早料着她有
      此疑问,议员解开其中一把的皮带,“它是……这么用的……”

      手指在某个细小的机关上轻轻一扳,短剑顿时以连子弹都比不上的速度吐出了白银的剑刃,面前的墙壁像是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便被击穿了。

      剑刃和手柄之间,还连着一条细细的,不到半根手指粗的银色链子。

      “每一把的总长都是20米,当然,对你们惯用的人来说,10到15米就很理想了,”议员微笑着,望向一脸惊喜的少女,他一向喜欢坦率的孩子,而这个小团体里正巧有很多,“既然你习惯于多藏一两把在身上,我觉得这种将链子收纳入手柄的设计更加便于携带。”

      “侠客连这个都告诉您?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机密?”

      “允许我自夸地说一句吧,如果没有他,我就想不到这种改动了,还满意吗?”

      她点点头,满眼都是米斯特利尔柔和的辉光:“谢谢……我不会生侠客气的。”

      议员低低地笑出了声,看这个女孩从一开始戒备失望的样子,一点点露出本来的孩子气和单纯,本身也是一件极为令人愉悦的事情。

      “我听说,你是从外面来的,家乡在贝斯特拉联合王国,是吗?”

      “是这样没错。”

      反应有点冷淡呢……他想起侠客当时在派对上,打开话题时用的也是食蛇鹫而非国家,一般来说像她这样活泼健谈的孩子应该会立刻进入状态才对,那么……她对自己的祖国感情不深?还是说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离开这里以后,也是准备回家吧?”

      “恩,不过不是联邦本家,而是师傅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考猎人。”

      议员点点头:“这么说来,你是师傅养大的?”

      “那是我六岁多的时候,之后就在那里接受战斗技巧和念能力的训练了。”

      “没再回去过?我是指你的家乡。”

      她摇摇头:“没什么美好的回忆,大概很难生出‘家乡’感觉吧……从我记事以来,倒是在流星街生活的时间最久,但我又不算流星街人……”少女浅灰色的眼睛里浮现出深深的迷惘。

      那是……无家可归的人,才会露出的眼神。

      “或许,你可以……”议员低下头,喃喃自语。

      ?!

      “你是想要,成为猎人的吧?”

      “嗯,因为父母都是,我在想……也许这样,能离他们近一点……”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整个旅团里,会常常想着父母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人。

      “思慕父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劳伦斯议员以一种温和平缓的语气,不着痕迹地安抚着她,“不过,猎人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名利双收的职业……”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流星街前辈,知道他下面的话必然非常重要。

      “考上猎人对你不难,唯一的阻碍只有时间和运气,而你也来自你的同伴们根本不了解的世界,……”

      “……但即使得到了一切,我猜你依然会是他们的同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至始至终站在他们那一边?”

      她微微一愣,然后睁大双眼,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那么,凭这一点,还有你多年生活在此的经历,你随时可以自称——流星街人。”

      “……是这样吗?”

      “……或许,这里确实曾带给你过多的苦难,”议员的眼神里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不过,苦难总是使我们更加坚强,所以,如果觉得无家可归,就把这里当作家乡吧,你也可以将流星街看作一位养母,她或许衣衫褴褛,或许脾气不好,对你这样的女孩子过于严厉,但她毕竟用好不容易得来的面包和清水,将你养大了。”

      “不……不不,我……不是在嫌弃……”她顿了一顿,“只是……你们这么简单就承认我这种外人……这样可以吗?”

      “希娜……”

      这是议员第一次这么叫她。

      “你在什么地方?”

      “流星街。”

      “所以,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议员又轻轻地笑了起来,“这里毕竟是个不论你想要什么,不出手就只能看着别人夺走的地方,不论是食物、玩具还是身份、地位,别看我这样,也不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侠客那孩子,小时候的辛苦程度,也并不是跟他的身手成正比……”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的同伴,不存在地位和家世,也没有种族和出身,就算来自不同的所在……”

      也将被同样的血色黄昏,染上同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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